怀中的碎片仍在发热，温度持续攀升，几乎灼穿衣料。楚昭立在祭坛边缘，目光锁定那面残破的反射屏，指尖轻轻摩挲着小指上的墨玉扳指。他刚刚确认了“冰眼”的存在，也锁定了南宫雪的信号源位置，正准备落下一子。
就在此时，数据洪流深处传来一阵规律波动。
并非乱流，也不是系统崩溃的杂音，而是一种有节奏的能量推进，仿佛某种装置正在强行撕裂通道。金属残骸微微震颤，几段断裂的数据桥自动拼接，延伸出一条笔直路径，直通祭坛中央。
楚昭眼神一沉。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召唤机甲守卫，而是将神识沉入签到空间，取出一张半透明的数据网。这张网由功德光编织而成，结构繁复，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纹路，是昨日签到所得【反追踪干扰器】核心组件改造而来。
他早知道，盯上他的绝不只有南宫雪一人。
三秒后，一道身影从洪流中走出。
那人穿着灰白色制服，肩章刻有环形刻度，腰间配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面容苍老，皱纹深刻，双眼却亮得惊人。右手始终按在枪柄上，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地面便浮现出一圈微弱的规则符文。
他在距楚昭五步之处停下，抬手拔枪。
因果律手枪对准楚昭眉心。
“楚昭，”声音沙哑却清晰，“时空管理局命令你立即停止一切行为，接受审查。”
楚昭未动。
他只是抬起右手，指尖轻点鼻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007？”他淡淡道，“你又来了。”
对方瞳孔骤缩。
“你知道我？”
“第两千零一次轮回。”楚昭慢条斯理地说，“这句话你已重复二百零一遍。每次都是同一套说辞，连语气都未曾变过。”
007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未曾松开。
“穿越者扰乱时空秩序，必须清除。这是规则。”
“规则？”楚昭嗤笑，“你们那个管理局，三百年前就被自己定的规矩吞噬殆尽。你还在这装什么正义使者？”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然挥出。
数据网如闪电般射出，在空中迅速展开，瞬间覆盖整个祭坛区域。当网面掠过007身体时，发出一声低鸣，仿佛某种高频共振被强行截断。
007立刻扣动扳机。
子弹尚未离膛，整把枪已被数据链缠绕，枪管扭曲变形，能量核心发出刺耳警报。他欲后撤，双腿却被网角扫中，动作一顿，整个人被牢牢束缚，如同裹进一层发光的茧。
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体表每一寸都被细密代码封锁，连神识都无法外放。
楚昭走过去，低头看他。
“你每次来都说‘我是秩序守护者’。”他语气轻松，“可你女儿呢？她是不是也在某次‘规则执行’中消失了？”
007脸色一变。
嘴唇微动，却未出声。
楚昭蹲下身，与他对视。
“你查过她的编号吗？c-13号实验体，死于第七次时间回溯。管理局对外宣称是意外，实则是他们惧怕她觉醒记忆，影响计划。”
007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怒。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每一次轮回，我都比你早醒三天。”楚昭说，“你追了我两千多次，可你从未赢过。不是你不够强，而是你所信奉的那套秩序，早已腐朽透顶。”
007呼吸急促。
“不可能……管理局不会……”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楚昭打断他，“你不是在维护秩序，你是在帮他们掩盖真相。所有穿越者都被定义为‘病毒’，可真正制造混乱的，是那些躲在高维层里的审批官。”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袖。
“你女儿临死前留下一段代码，藏在第十三号缓存区。我没动它，就让它留在那里。每次你路过，它都会闪一下，像心跳。你感觉不到，是因为你的系统屏蔽了一切异常信号。”
007沉默了。
他的手垂下，搭在被封死的枪身上。
远处，数据洪流依旧翻涌，祭坛周围的全息地图仍在闪烁。新的坐标不断浮现，来自更深层的缓存区。c-9至c-14号时空胶囊的位置已然标出，其中一枚尾端带有螺旋凹槽，正是南宫世家专用加密型号。
楚昭正欲转身查看，忽然察觉异样。
他回头望向那张包裹007的数据网。
原本平稳流动的蓝光此刻出现异常波动，表面浮现出一行文字，歪斜跳动，像是被强行挤出：
规则在修改
四个字一闪即逝，旋即再次浮现。
楚昭皱眉，伸手触碰网面。
指尖刚接触，一股细微震感顺着手臂传来。他立刻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墨玉扳指。
扳指内部传来轻微嗡鸣，那是签到系统在共鸣。
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签到系统绑定神魂，无法被窥探，无法被干扰，更不可能与外部程序产生反应。可此刻，它在震动，频率与数据网上的文字完全同步。
007也看到了那行字。
他抬起头，声音低哑：“这不可能……规则不能改。它是绝对的，是铁律。”
“那你看看这个。”楚昭指向网面。
文字再度浮现：
规则在修改
这次多了一个符号，像是某个编号：#2001
楚昭眼神一凝。
两千零一次轮回？
他盯着那个数字，脑中飞速推演。
每一次007出现，都代表一次轮回重启。管理局以他的执念为锚点，反复投放执法者，试图抹除变量。可若规则真的在改变，那就意味着——
有人正在从内部瓦解系统。
007忽然开口：“这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我知道。”楚昭说，“你们根本没有能力改动底层协议。”
“那是谁？”
“不知道。”楚昭看着他，“但能让你的枪失效，让我的系统共鸣，还能在你被束缚的状态下强行注入信息……这个人，至少掌握了三成以上的权限。”
007脸色发白。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若连执法者的装备都能被篡改，那整个管理体系已在崩塌边缘。
“你为什么不杀我？”他问。
“杀你没用。”楚昭说，“你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问题不在你身上。”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每次来，都会带来一点新东西。上次是记忆碎片，上上次是未登记的时间节点。这次是‘规则修改’的消息。你不是敌人，你是个信使。”
007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地面上。
楚昭转身走向全息地图，手指划过屏幕，调出最新信号源。南宫雪的b计划仍在运行，接收模块尚在工作，但传输频率降低了百分之六十，说明她在犹豫。
或者，她在等待什么。
他正准备进一步分析，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数据网表面裂开一道细缝，蓝光从中溢出，如液体滴落，滋滋作响。那行字再次浮现，更大，更清晰：
规则在修改 #2001
紧接着，007的身体微微抽搐，额头渗出冷汗。
他的制服肩章开始褪色，环形刻度一根根消失。腰间的配枪发出最后一声警报，彻底熄灭。
楚昭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
007睁开眼，声音颤抖：“我在……被注销。”
“什么？”
“身份编码正在解除，权限剥离。记忆……开始模糊。”他抓住楚昭的手臂，“我不该来的……他们知道你会察觉异常，所以派我来送死。只要我失败，就会触发清除程序。”
楚昭盯着他。
“你是诱饵。”
“是。”007点头，“但他们没告诉我，真正的目标是你背后的系统。他们想借我的失败，引出签到系统的防御反应，然后捕捉它的波动频率。”
楚昭眯起眼。
难怪南宫雪如此着急动手。
她不是唯一一个想得到他系统的人。
还有人在更高处等着，用007当刀，企图剖开他的底牌。
“你还记得多少？”楚昭问。
“不多。”007声音越来越弱，“只知道……第两千零一次轮回不一样。变量出现了。是你。”
“我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不。”007摇头，“是这一次。规则松动了。有人在改写审批流程。c级以下的清除令，已经开始失效。”
楚昭心头一震。
如果连清除令都失效，那就意味着——
穿越者不再会被自动标记为威胁。
这个世界，正在脱离旧体系的掌控。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数据网。
裂缝越来越大，蓝光不断外泄。那行字最后一次浮现，位置偏移，如同被打乱的程序：
规则在修改 #2001 变量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