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药圃内。
暗金色的蚀空冥蛉落在泥地上,扫过圃内密集的灵植。
下一刻,它动了!
一道暗金流光在药圃内疯狂穿梭!
它所过之处,聚气草坚韧的叶片如同脆弱的薄纸,被布满锯齿的口器瞬间撕裂、吞噬,只留下光秃秃的茎秆。
细长的茎秆在锯齿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齐根而断,断面光滑如镜。
零星分布的宁神花、银斑锯齿草,甚至深扎泥土的根茎,都未能幸免。
锯齿口器贴着地面掠过,所到之处,灵植被连根拔起,瞬间粉碎成最细微的草木碎屑,连同蕴含其中的微弱灵气和生命精华,被贪婪地吸食一空。
密集的“沙沙”啃噬声和“滋滋”吮吸声,成了圃内唯一的背景音,冰冷而高效。
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暗金色的流光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方寸之地内反复犁过。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
圃内,彻底变了模样。
所有高于地面的植物部分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片残叶都未曾留下。
地面只余下无数被齐根切断、光秃秃的草茎桩子,以及被翻搅得一片狼藉的泥土。
泥土中,偶尔可见被彻底粉碎、难以辨认的根须残渣。
完成了任务的蚀空冥蛉,停在了圃中央,双眼扫视了一遍自己的杰作。
暗金色的甲壳似乎吸收了什么,光泽比进入前更加凝实幽暗了一分。
它身形微动,化作一道暗金细线,从来时阵法孔洞中电射而出,消失在晨雾之中。
七号药圃的光幕缓缓流动,从外面看不出丝毫不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蚀空冥蛉落在东三号药圃的光幕之外,气息收敛得近乎于无。
孟川早已感应到它的回归。
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握着粗糙的木制令牌,往旁边青石上一按。
嗡!
光幕无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蚀空冥蛉无需指令,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暗影,瞬间从缺口射入,目标明确地飞向孟川。孟川只是心念微动。
那道暗影在靠近他身体时,如同被无形的口袋吸纳,消失不见。
“嘿,这次我倒想看看,你怎么隐瞒!”
......
与此同时,东区七号圃。
刘坤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药圃。
昨夜他被得知消息的王魁揍了一顿,加上担心药圃的状况,他睡得并不好。
后半夜甚至还做起噩梦,梦到圃内灵气彻底枯竭,醒来后都已经过了开圃时间。
不过无所谓,他有王魁罩着,偶尔没按时开圃管事弟子也不会说什么!
他掏出自己那块同样粗糙的杂役令牌,骂骂咧咧地按在青石凹槽上。
光幕裂开。
立马就感觉到灵气从中传来。
“还好,只是个噩梦!”
刘坤长松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才进入药圃。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僵在了原地!
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哈欠打了一半,凝固在脸上,只剩下滑稽而惊骇的表情。
眼前,不是他熟悉的、哪怕有些萎靡的灵植景象。
是……一片废土!
“这……这……”
刘坤连忙退出阵法,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这才看向那块阵法青石,他没有走错,正是自己的七号圃!
“我的草呢?!我的聚气草呢?!宁神花呢?!”
他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踉跄着冲进药圃,像疯了一样在泥地里翻找、扒拉!
“没了!全没了!连根都没了!”
他抓起一把混杂着草根碎屑的泥土,看着那如同被磨碎的粉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惨白和绝望。
“谁干的?!这他妈是谁干的?!”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扫视着光幕外,又回头死死盯着药圃入口处的地面,试图找到一点入侵者的痕迹。
可除了他自己凌乱的脚印,泥地上干干净净!
“阵法!阵法没提示啊!”
他冲到开启阵法的青石旁,发疯似的用自己的令牌反复开启、闭合光幕。
光幕流转正常,没有失控的迹象!
可圃内的灵植,却像被凭空抹去了一样!
“啊——!!!”
刘坤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和无法理解的恐惧,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
紧接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狼藉的泥地里。
“完了,全完了,我的药圃,管事会打死我的!”
绝望的哭嚎声在晨雾弥漫的东区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突兀。
孟川停下了手中的药锄。
他直起身,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光幕和薄雾,遥遥“望”向七号圃的方向。
那凄厉绝望的哭嚎声隐隐传来,落在他耳中,却如同最悦耳的乐章。
他嘴角微微上扬,已经料定了刘坤的结局!
约莫一个时辰后,孟川挂在腰间的粗糙木制杂役令牌,突然微微发热。
孟川拿到手里查看,里面传来一个冰冷刻板的声音。
“东区所有药圃杂役,即刻至百草堂外空地集合!不得延误!”
命令来得突兀且不容置疑。
孟川放下药锄,心中却已了然,看来宗门是要杀鸡儆猴!
他随着其他几个同样行色匆匆、面露不安的杂役弟子,赶到百草堂外那片青石铺就的小空地时,气氛已凝重得如同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