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曾玉婷已抱着安安站在余家别墅门口。她穿着浅蓝针织衫，发梢沾着晨露，怀里的小女孩正攥着她的衣角，眼睛红肿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晨曦在车上睡着了。”曾玉婷将安安往余双安怀里送了送，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我带她们去老宅住几天。那里有花园，安安可以喂兔子，晨曦能学钢琴——你忙你的，别惦记。”
余双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安安。小女孩头发乱蓬蓬的，鼻尖还沾着饼干屑，正仰头冲他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他喉结动了动，把安安往曾玉婷怀里又推了推：“妈，您...别太惯着她。”
“不惯着能行？”曾玉婷瞥了他一眼，语气软下来，“你昨天熬到凌晨三点，轮椅都滑到地毯上了。再这么拼，我把你那些破系统全砸了换按摩椅。”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冯砚秋那边...你多费心。两个孩子在我这儿，放心。”
余双安看着母亲抱着安安坐进车里，晨曦小小的脑袋靠在车窗上睡得正香，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稍微松动了一些。他转身，眼神瞬间锐利：“青芜！烬寒！”
程青芜像一阵红色旋风从楼梯上冲下来，战术背包甩在肩上，短棍在掌心转得呜呜作响，眼神亮得惊人：“少爷！刘家城西那个废弃冷库有动静！昨晚有辆无牌冷藏车进去，半小时后出来，车辙印深了半寸！里面绝对有货！”
苏烬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捏着个银色U盘，指尖干净，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冷库内部结构图拿到了。三层地下结构，核心区在b3，独立供电，有电磁屏蔽。刘坤的‘器官中转站’就在下面。入口密码锁是虹膜+声纹双重验证，备用电源在地下二层配电室。”她顿了顿，补充道，“配电室有四个守卫，交给我。”
余双安点头：“目标：b3核心区的生物样本冷藏柜和旁边的服务器！里面应该有刘家这些年非法器官交易的完整记录，包括配型数据、交易流水、买家信息！特别是……”他声音沉下去，“晨曦和安安的配型报告原件！但更重要的是，找到能证明刘成在‘烛影行动’中搞鬼的直接证据！那才是能彻底扳倒刘家、洗清冯砚秋嫌疑的关键！”
“明白！”程青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短棍在掌心猛地一顿，“保证把刘坤的老鼠窝掀个底朝天！”
苏烬寒没说话，只是将U盘插进战术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冷库的3d结构图，眼神专注得像在拆解一枚炸弹。
系统在余双安脑海里懒洋洋地冒泡：【宿主宿主，电量告急，35%了嘿！您这俩女将倒是精神，一个疯一个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电费给我报喽？那冷库b3的电磁屏蔽可不是盖的，我这小身板进去信号得飘成雪花，您可别指望我当指南针。】
余双安一边目送程青芜和苏烬寒离开，一边在意识里没好气地回：“少贫嘴。赶紧的，把第一章里扫描到的‘烛影行动’后勤车辆异常调度记录、GpS轨迹、还有那个‘秃鹰岭’异常电磁信号的时间点关联性分析，再做一次深度交叉比对！重点找和刘成、刘坤的直接关联！”
【得令！】系统麻利地应道，【不过宿主，您这属于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啊！我这电量蹭蹭掉，您要不先给我插个电宝？或者给块草莓蛋糕补补？我这运算核心都快饿扁了！】
“干完活再说！再啰嗦真给你格式化了！”余双安笑骂一句，注意力转向了书房主屏幕。
审讯室：无声的凌迟
“蜂巢”地下三层，审讯室的强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冯砚秋双手被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磨得通红。她低着头，长发凌乱地遮住脸，身体微微颤抖。汗水浸湿了她的囚服后背，勾勒出紧绷的肩胛骨线条。
主审官坐在长桌对面，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的轻响，像催眠的鼓点。他声音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冯女士，再回忆一下。七年前，在国际‘北极星’军事交流赛期间，你和那位身份神秘的选手，是如何相识的？据我们所知，他当时使用的身份和履历，存在多处无法验证的疑点。”
冯砚秋的身体猛地一颤。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北欧的极光下，那个有着深邃蓝眼睛的男人，在格斗场上利落地放倒所有对手，却在赛后递给她一瓶水，用生涩的中文说：“你的格斗术，像冰原上的雪豹。”他身上的神秘气质和强大实力让她着迷。后来，他们有了晨曦……直到她发现，他书房里那些标注着“绝密”的军事地图，他偶尔接听的加密电话里传来的陌生语言，以及他解释不清的几次“失踪”。最让她心惊的是，她无意中看到他藏在书架深处的另一本护照和一个刻着复杂徽章的银质打火机——那徽章的风格，与她后来在调查中了解到的某个国际秘密组织“战神殿”的符号元素惊人地相似。
“他……他是参赛选手，我们……正常认识。”冯砚秋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
“正常？”主审官轻笑一声，推过来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看看这个。这是‘北极星’比赛期间，你和他私下会面的地点——一处远离赛场的废弃雷达站。而同一时间，北欧某国一处高度机密的军事研究所遭遇入侵，丢失了一份关于‘神经生物接口’的核心资料。时间、地点，高度吻合。冯女士，这仅仅是巧合吗？”
冯砚秋的呼吸骤然急促！她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照片：“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参赛选手！一个……父亲！”提到晨曦，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父亲？”坐在旁边的刘坤嗤笑一声，身体前倾，眼神像毒蛇般黏腻，“一个连真实姓名和国籍都能造假的‘父亲’？冯砚秋，你当年发现他身份可疑，第一时间上报组织离婚，看似大义灭亲。可为什么在他失踪后，你还要偷偷保留他留下的那枚刻着奇怪符文的金属徽章？”他猛地拍下一张照片——正是冯砚秋藏在晨曦旧玩具熊里的那枚徽章特写！“这枚徽章，经鉴定，其材质和工艺与某个活跃于北欧地区的秘密组织‘战神殿’的信物高度相似！你留着它，是想等他回来，再续前缘？还是……你本身就是他安插的暗桩？！”
“我没有！”冯砚秋嘶声尖叫，身体因愤怒和恐惧剧烈颤抖，“那只是晨曦爸爸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我只是……想给女儿留个念想！”泪水终于决堤，混着汗水滑落。她想起晨曦小时候，总是抱着那只旧玩具熊，小声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她只能回答：“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从未想过，这个“念想”会成为刺向她和女儿的利刃！
“念想？”刘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恶毒的蛊惑，“还是联络信物？冯砚秋，你很清楚，最高调查局对待叛国者的手段。想想晨曦和安安！晨曦已经懂事了，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勾结境外势力的叛徒，她这辈子就毁了！还有安安……”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冯砚秋瞬间惨白的脸，“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没了妈妈……”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冯砚秋崩溃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受伤母兽。七年前发现丈夫身份造假时的震惊与痛苦，独自抚养晨曦的艰辛，对安安安危的恐惧，被构陷的屈辱，对组织的愧疚……所有情绪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日复一日的疲劳审讯、逻辑陷阱、以及关乎女儿未来的终极威胁下，寸寸崩裂！她甚至开始无意识地用额头轻撞冰冷的金属桌面，发出压抑的呜咽，嘴里反复呢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放过我的孩子……放过她们……”
余双安的书房内，气氛紧张而压抑。他无法看到冯砚秋崩溃的具体画面，只能通过叶晴雪转述的零星信息（“冯女士情绪极不稳定”、“再次出现自残倾向”）和系统对“蜂巢”内部监控网络的有限渗透（只能获取音频波动分析和人员移动轨迹）来判断情况。
【宿主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带着兴奋插了进来，【程青芜那边得手了！苏烬寒撬开了冷藏柜和服务器！数据传输中！哦豁！不仅有器官买卖的烂账，还有个大宝贝！】
“说重点！”余双安催促道，手指紧张地敲击着扶手。
【刘家人真是个老狐狸！】系统语速飞快，【他把‘烛影行动’的黑料藏在器官交易服务器的底层加密分区里！里面有他当年私自调换通讯保障车上的中继设备的记录！就是他让那三辆车跑去‘秃鹰岭’发了干扰信号，屏蔽了小队求救频道！还有他事后篡改车辆调度记录、销毁部分后勤通讯日志的操作留痕！铁证如山！这人完蛋了！】
余双安猛地握紧拳头，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就是这个！能直接证明刘成破坏通讯、间接导致小队全军覆没的铁证！这足以洗刷冯砚秋的嫌疑！
【不过宿主……】系统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电量……电量快撑不住了……20%……您看是不是……】
“撑住！”余双安毫不犹豫地打断它，“最后关头了！把获取的所有证据，立刻进行多重备份，同步加密传输给张局、纪委，还有最高调查局李副局长！要快！”
【得嘞！拼了！】系统像是打了鸡血，【为了草莓蛋糕！冲鸭！】
余双安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涨，“晴雪！通知张局，立刻以涉嫌破坏军事行动、谋杀军人、非法器官交易等罪名，申请对刘成、刘坤的逮捕令！同时，以证据确凿、当事人精神状况极度恶化为由，正式向最高调查局提出立即释放冯砚秋、并对其进行保护性医疗监护的强烈要求！”
他站起身，虽然疲惫，但脊背挺得笔直。他知道，胜利的天平正在倾斜。与他此刻充满希望和力量的内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审讯室里那个正在精神崩溃边缘苦苦挣扎的母亲。
“冯姐，”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再坚持一下。所有的黑暗，就快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