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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门在子虚手下无声地滑开一条缝隙,没有刺耳的摩擦,只有死寂的沉默。他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如同站在两个世界的夹缝。离开太久,主世界的轨迹早已模糊,烟华和阿七的安危如同悬在深渊上的细线,而眼前这扇门后,无论是陷阱还是钥匙,都是他必须踏足的绝域。希望渺茫如风雪中的火星,但熄灭它之前,他必须亲眼见证。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长廊。两侧墙壁镶嵌着打磨光滑的黑曜石,表面挂着数十幅巨大的画像。画中人物皆身着华贵的紫金长袍,面容或威严、或冷漠、或带着一种非人的悲悯,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眉心处都镶嵌着一枚缩小版的金色蛇形徽记——历代高阶祭司的肖像。画像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在俯视着闯入者,目光穿透岁月,带着沉甸甸的、审视灵魂的压迫感。

`系统:环境扫描…无生命热源反应…无能量陷阱波动…画像材质分析:黑曜石基底,矿物颜料,微量精神残留(无害)…`

冰冷的播报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子虚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脚步无声,只有防寒服纤维摩擦的细微声响。系统左眼的幽蓝光芒在黑暗中稳定流转,如同深海探照灯,扫描着每一寸地面、墙壁和天花板,确保没有触发任何机关。长廊尽头,是另一扇更加厚重、布满复杂凸起符文的金属大门,目标坐标的闪烁就在其后,如同黑暗心脏的搏动。

他停在门前,右掌轻轻按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没有锁孔,没有把手,只有那些仿佛在缓缓呼吸的符文。他谨慎地将门推开一道仅容目光通过的缝隙。

视野豁然开朗。

门后是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圆形穹顶大厅!高耸的穹顶仿佛连接着天幕,其上绘制着扭曲盘绕的巨蛇星图,蛇眼是镶嵌的巨大红宝石,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地面铺着厚重的、颜色暗沉如凝固血液的猩红地毯,一路延伸至大厅中央。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型雕像。那是一条盘绕升腾的巨蛇,蛇身由黝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未知金属铸造,鳞片层层叠叠,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蛇头高昂,巨口大张,露出锋利的獠牙。最引人注目的是,蛇口中并非空洞,而是衔着一块巨大的、不断蠕动滴落着粘稠液体的暗红色“肉瘤”!那肉瘤如同活物的心脏般搏动着,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和难以言喻的诅咒气息。粘稠的、仿佛稀释血液的暗红色液体,正从肉瘤下方的一个孔洞中持续滴落。

雕像下方是一个凹陷的石盆,承接住滴落的红液。

而通向这座雕像的路径,清晰可见三条,分别连接着大厅圆周上三扇与子虚身后一模一样的金属大门。其中一扇大门此刻正敞开着。

源源不断的“祭品”正从那扇敞开的门中走入。男女老少,大多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或带着濒死的恐惧。他们被粗鲁地推搡着排成一条扭曲的长队,每个人手中都被塞了一个粗糙的陶土碗。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目标正是那座滴淌着不祥红液的蛇口雕像。

守卫们穿着灰黑色的制服,佩戴着蛇形徽记,手持武器冷漠地监视着。他们用皮鞭和呵斥维持着队伍秩序,动作粗暴,如同驱赶牲口。

队伍最前方,一个枯瘦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到石盆边。他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麻木的认命。他伸出破碗,接了小半碗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液体在碗中微微荡漾,散发着甜腥与腐败混合的气息。在守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老人闭上眼,如同吞咽世间最苦的毒药,仰头将碗中的液体灌了下去!

“咕咚…”吞咽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异常清晰。

老人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碗从手中滑落,摔在红毯上碎裂。他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脸上瞬间泛起一种诡异的潮红。他踉跄着,被守卫粗暴地推向大厅另一侧一个敞开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门。

他没能走出去多远。

仅仅三步!老人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猩红的地毯上。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口鼻中溢出暗红色的泡沫,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迅速涣散。生命的气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消失。

守卫看都没多看一眼,只是对着后面排队的人吼道:“下一个!动作快点!”两个杂役模样的迅速上前,熟练地拖起老人尚在轻微抽搐的尸体,像拖一袋垃圾,随意地扔到大厅角落一个早已堆叠起小山般的尸堆旁。那里,类似的尸堆还有四个!腐烂与新鲜死亡的气息混合着那甜腥味,在大厅中弥漫,构成地狱的基调。

子虚在门缝的阴影后,右眼死死盯着这一幕。左臂的皮肤下,那暗红的梦魇蚀痕如同被浇上滚油,瞬间爆发出灼穿骨髓的剧痛!毁灭的欲望如同岩浆般咆哮着要冲垮理智的堤坝!杀意!纯粹的、针对所有施暴者、所有扭曲仪式的滔天杀意,几乎要将他点燃!

`系统:警告!极端负面场景冲击!检测到耶梦加得本源诅咒(猩红之涎)!杀意共鸣突破临界!强制接管!能量活性归零!情感模块深度冻结!`

系统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坚固的冰枷,瞬间将那沸腾的杀意和蚀痕的灼痛死死锁住、冻结!左臂狂暴的红光被硬生生压灭,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痹感。子虚的身体在阴影中纹丝不动,只有右眼瞳孔深处,那属于人类情感的余烬在疯狂闪烁后,被强行摁入一片死寂的冰湖。他强迫自己像机器一样思考:目标在蛇口之中!如何穿过这开阔的大厅,避开守卫,在众目睽睽之下夺取?

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所有可能的路径、守卫的视线死角、雕像的结构弱点时——

“铛————————!!!”

一声沉重、悠长、仿佛能震碎灵魂的钟声,毫无预兆地在这巨大穹顶空间内轰然炸响!声音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空气都在随之震颤!穹顶星图上那些红宝石蛇眼似乎都亮了一瞬!

钟声回荡,余音未绝。

大厅内所有的守卫,如同被按下了同一个开关,动作瞬间变得极其粗暴和急促!

“清场!清场!快!把活着的都轰出去!死的拖到尸堆!”守卫头目厉声咆哮,挥舞着鞭子。

原本还在排队、或者刚接过碗还没来得及喝下的祭品,被守卫们粗暴地推搡、驱赶,如同驱散一群受惊的绵羊,惊恐地朝着他们进来的那扇敞开的门涌去。那些已经喝下“猩红之涎”、正在走向出口小门的人,也被守卫不耐烦地狠狠推搡,动作慢的甚至被踹倒在地,再被粗暴地拖起扔向出口方向。

“动作快!磨蹭什么!”

“滚出去!别挡道!”

咒骂声、呵斥声、祭品惊恐的哭喊和跌倒的痛呼瞬间充斥了大厅,与那钟声的余韵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乐章。

子虚瞳孔微缩!机会!混乱是潜入者最好的掩护!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猎豹,系统左眼幽蓝光芒高速闪烁,瞬间捕捉着守卫们视线转移的瞬间、人群涌动的轨迹、以及通往中央雕像最隐蔽的路线——沿着那些巨大的支撑柱的阴影,贴着墙根,利用尚未被拖走的尸体堆作为最后的掩体!

清场速度极快。不过短短几十秒,除了角落里那五座沉默的尸山,所有活着的祭品都被粗暴地驱赶出了大厅。那扇敞开的金属大门在最后一个守卫骂骂咧咧地退出后,沉重地关闭、落锁,发出沉闷的巨响。

守卫们也迅速撤出了大厅中央区域,退守到各自负责的通道入口附近,警惕地注视着空旷下来的猩红地毯和中央的巨蛇雕像。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种暴风雨过后的、死寂的真空。只有那蛇口“肉瘤”搏动滴落的粘液声,啪嗒…啪嗒…敲打在石盆里,如同死亡的心跳。

随后就是沉重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心跳声,毫无预兆地从大厅中央的巨蛇雕像深处炸开!咚!咚!咚!每一声都如同重锤敲在冰冷的金属上,震得空气都在嗡鸣,连猩红地毯上的尘埃都随之跳跃。

雕像巨口衔着的那团搏动的暗红“肉瘤”,猛地剧烈收缩,随即如同被戳破的脓包——

噗嗤——!!!

粘稠、散发着浓烈甜腥腐败气味的暗红血水,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从肉瘤底部狂喷而出!血水并非随意流淌,而是如同拥有恶毒生命的长蛇,精准地、贪婪地扑向大厅角落那五座堆积如山的尸体堆!

令人头皮炸裂的一幕发生了!

血水触碰到尸体的瞬间,那些早已冰冷的躯壳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力,在粘稠血流的裹挟下,竟然缓缓地、扭曲地悬浮起来!数十具、上百具尸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破烂木偶,在离地数米的空中疯狂地旋转、挤压、碰撞!

嘎吱…噗嗤…咔嚓…

骨骼碎裂、肌肉撕裂、内脏爆开的恐怖声响混杂着粘稠液体的搅动声,在大厅中奏响了一曲非人的绝灭交响!血水如同最贪婪的榨汁机,疯狂地从那些被揉捏挤压的尸体中榨取着最后一丝“精华”!暗红的血线从悬空的“尸团”中不断被强行抽离、汇聚,而那些尸体则在肉眼可见地变形、塌陷、被硬生生捏合!

最终,在令人作呕的粘腻声响中,五座尸山被压缩、塑造成了五个巨大无比、表面还在蠕动滴血的暗红色“肉丸”!它们悬浮在空中,如同地狱孕育的邪恶胚胎,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与诅咒气息。血水完成了它的“塑形”,如同退潮般缩回雕像底部的石盆,只留下那五个巨大的肉丸在空中缓缓旋转,滴落的血珠在猩红地毯上砸开一朵朵污秽的花。

绝灭!

这不是杀戮,而是对生命最彻底的亵渎和践踏!是将曾经鲜活的存在,如同垃圾般回收、重塑成非人的怪物!纯粹的、赤裸裸的、属于深渊的绝灭意志,弥漫在整个空间,几乎要压垮所有目睹者的理智。

子虚藏身的门缝阴影后,右眼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左臂的暗红蚀痕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烙铁,瞬间爆发出足以焚毁一切的灼痛!皮肤下的血管贲张欲裂,毁灭的欲望咆哮着要挣脱束缚,将眼前这一切连同那施术者一起拖入永恒的虚无!杀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纯粹的杀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刺扎着他的神经!

`系统:警告!侦测到耶梦加得本源仪式‘血肉重塑’!精神污染指数突破历史峰值!杀意共鸣失控!启动最高级别抑制协议!强制情感剥离!能量活性压制至0.1%!生理痛觉神经阻断!`

系统的声音不再是冰珠坠玉盘,而是如同亿万根冰锥同时刺入脑髓!一股绝对零度般的意志瞬间席卷子虚的全身!左臂狂暴的红光被硬生生掐灭,蚀痕的灼痛被瞬间冻结、麻痹,仿佛整条手臂都不再属于自己。翻腾的杀意、目睹绝灭带来的灵魂震颤,被一股脑抽空、封存!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空洞得如同两颗镶嵌在冰雕上的深色玻璃珠,只剩下冰冷的、绝对的任务逻辑。

守卫们似乎对这地狱般的景象习以为常,只是警惕地注视着中央区域和悬浮的肉丸,并未注意到门缝后的异样。系统扫描快速更新着守卫的分布:靠近他这扇门的墙边,有三个守卫呈松散队形;大厅入口通道附近还有四个,注意力似乎被中央的仪式吸引了一部分。通往雕像的路径上,障碍只有那些支撑柱和空旷的地毯。

计划生成:最短路径,最快速度,清除障碍,夺取目标,空间跳跃脱离。

冰冷的指令在剥离了情感的思维中成型。守卫?不成气候的杂鱼。中央那个操控血肉的存在?暂时不是目标。拿到东西,立刻就走!

子虚的手,无声地握住了腰间幻海剑的剑柄。那柄一直伪装成黑铁刀的武器,在主人绝对冰冷的意志驱动下,真身即将苏醒。

他不再隐藏。

右脚猛地踹在沉重的金属门内侧!

轰——!!!

整扇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猛地向外弹开,重重拍在门框上!巨大的声响瞬间撕裂了大厅死寂的余韵!

守卫们骇然转头!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从洞开的门后爆射而出!不是冲向守卫,而是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以超越人类视觉捕捉的速度疾驰!目标——墙边那三个最近的守卫!

呛啷——!

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绝对的锋锐切开,留下淡淡的真空痕迹!

第一个守卫只觉眼前一花,脖颈处传来一丝微凉,他甚至没感觉到痛楚,头颅便已带着惊愕的表情飞离了身体,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冲天而起!

第二个守卫刚抬起甩棍,剑光已如鬼魅般划过他的腰际!上半身与下半身瞬间分离,脏器混合着鲜血泼洒在冰冷的黑曜石墙壁和猩红的地毯上!

第三个守卫终于发出半声惊骇欲绝的嘶喊,试图后退,但幻海剑的剑尖已经点碎了他的喉骨!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倒下。

电光石火!从破门到三杀,不过一息之间!鲜血的腥气瞬间压过了大厅的甜腥!

“敌袭——!”远处的守卫终于反应过来,惊恐的吼叫声响起。他们纷纷拔出武器,甩棍、短刀,甚至有人掏出了简陋的燧发枪,试图瞄准那道如同死神般收割生命的黑影。

但子虚的动作更快!他借着斩杀第三名守卫的冲势,脚在墙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折向最近的一根支撑巨柱,将柱体作为掩体,避开了几道仓促射来的铅弹和甩棍的挥击。他的目标很明确——利用墙壁和柱子作为掩护,快速清除所有挡在通往雕像路径上的守卫!

就在他准备扑向下一个目标时——

嗒。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如同冰珠落入死水,清晰地穿透了守卫的呼喊和枪声,传入子虚的耳中。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系统:警告!侦测到高能地面反应!规避!`

冰冷的提示音几乎与响指声同步响起!

子虚瞳孔中系统蓝光骤闪!冲刺的动作硬生生止住,强大的惯性让他前冲半步,随即毫不犹豫地双脚发力,身体如同被无形绳索拉扯,猛地向后暴退!

嗤嗤嗤——!!!

就在他脚尖刚刚离开原地的瞬间,数根由粘稠暗红血液凝结而成的、尖锐如长矛的血刺,破开猩红地毯,从他前一瞬的落脚点狠狠刺出!刺尖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散发着浓烈的诅咒气息!若是慢上半分,他的双脚此刻已被洞穿钉死在地!

嗒。

第二声清脆的响指。

嗡——!

大厅内,那些尚未干涸的血泊、墙壁上飞溅的血迹、甚至守卫尸体流淌出的新鲜血液,仿佛瞬间被赋予了恶毒的生命!无数根同样的暗红血刺,如同地狱荆棘森林般,从四面八方——地面、墙壁、甚至天花板的缝隙——疯狂地生长、攒刺而出!瞬间编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大厅开阔地带的、致命的荆棘之网!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不绝于耳!

攻击范围极大,速度极快!但子虚在系统的辅助预判下,身体如同风中飘叶,在密集的血刺丛林中高速闪避、格挡!幻海剑舞动如星河匹练,精准地劈开、斩断一根根袭来的血刺!粘稠的污血溅在黑衣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被幽蓝的能量护盾瞬间弹开。这些血刺攻击看似铺天盖地,威力足以洞穿铁甲,但在幻海剑的绝对锋锐和子虚被系统强化的精密计算面前,竟显得有些…徒劳?仿佛只是为了干扰和拖延。

`系统:能量源锁定!方位:东南方第三支撑柱顶端阴影!`

系统左眼幽蓝光芒瞬间聚焦,穿透弥漫的血雾和扭曲的光线,精准地锁定了一个位置——一根远离战场中心、靠近穹顶边缘的巨大石柱顶端。那里,浓郁的阴影仿佛比别处更加粘稠,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若隐若现。

“出来吧。”子虚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冰冷、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杀戮和惊险闪避从未发生。“我已经看到你了。”他站在一根血刺的残骸上,幻海剑斜指地面,星河流转的剑身滴落着粘稠的污血。

柱顶的阴影一阵蠕动,并未回应。

子虚眼中蓝光一闪。他左手在身侧虚空猛地一撕!

嗤啦!

一道紫黑色的空间裂缝瞬间张开,散发出不稳定的吸力。他右手探入,再抽出时,手中已握住一杆通体黝黑、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重型标枪!枪尖并非金属,而是某种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尖锐晶体。

`系统:投掷轨迹计算…目标锁定…风力修正…能量灌注…`

冰冷的指令流在意识中滑过。子虚右臂肌肉贲张,幽蓝纹路在伪装服下爆发出璀璨光芒,将毁灭性的能量灌注于标枪!他身体后仰,如同拉满的强弓,随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腰身拧转,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臂!

呜——!

标枪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带着刺耳的尖啸,以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速度,直射柱顶那片粘稠的阴影!枪尖的幽蓝晶体在空中拉出一道致命的流光!

就在枪尖即将洞穿阴影的刹那——

那道模糊的人影,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如同水中的倒影被微风吹皱,极其轻微地、优雅地向侧面“滑”开了半步。

唰!

灌注着恐怖力量的标枪,擦着人影的衣角,狠狠钉入后方的黑曜石柱身!坚硬的石柱如同豆腐般被洞穿,枪身没入大半,只留下尾部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哀鸣!碎石簌簌落下。

“呵…”

一声轻慢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轻笑从柱顶传来。

随即,那片粘稠的阴影如同退潮般散去,露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同样穿着华贵的紫色长袍,但材质似乎更加轻盈,如同流动的夜色。脸上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却毫无血色的年轻脸庞。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几缕垂在额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并非人类,而是如同两滴凝固的、最纯粹的暗红血滴!此刻,那血瞳中正闪烁着饶有兴味、如同猫戏老鼠般的光芒。

他优雅地抬起双手,轻轻拍了几下。掌声清脆,在这充斥着血腥和死亡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精彩,真是精彩。”年轻血祭司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毒蛇在冰面上滑行,“不愧是能让前线那群废物损失惨重,还能让‘右皇’都侧目的人物。这份速度,这份精准,这份…非人的冷静。”

他的血瞳死死锁定下方的子虚,嘴角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

“前线传来的情报果然没有夸大。你,子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你果然就是最适合承载‘圣蛇’耶梦加得意志的完美皮囊!”

子虚握剑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幻海剑流淌的星河光晕在沾染的污血映衬下更显冷冽。这一路积压的杀意、愤怒、憎恶,如同被强行塞入高压熔炉的燃料,在系统冰冷的压制外壳下疯狂灼烧,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焚成灰烬。而眼前这个苍白如鬼、血瞳妖异的祭司,就是点燃这一切的引信。

“嗒。”

又一声清脆的响指,如同死神的琴弦拨动。

地上那些被他斩碎的守卫残骸——断裂的肢体、泼洒的内脏、飞溅的骨渣——如同被无形的提线拉扯!粘稠的暗红血液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缠绕、缝合、拼接!一具具由不同尸块强行拼凑、肢体扭曲、头颅倒置、甚至多手多脚的“缝合尸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们没有眼睛,只有被血液强行撑开的、流淌着污秽的空洞眼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抽气的非人嘶鸣,拖着粘稠的血迹,以怪诞而迅捷的姿态,从四面八方朝着子虚猛扑而来!

数量,超过二十具!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畸形军团!

`系统:威胁目标再生!构成分析:耶梦加得次级诅咒造物(血肉傀儡)!物理强度:c级!再生能力:高!弱点:核心驱动血线!攻击模式预测:集群扑杀!`

冰冷的播报如同最高效的战场指令。子虚眼中系统蓝光高速流转,视野瞬间被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网格!每一个扑来的血肉傀儡,其关节连接处那最粗壮、闪烁着不祥暗红光芒的“核心血线”,都被精准地标记出来!一条条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代表最优攻击路径的虚线,在无数扑来的狰狞身影间瞬间生成、交织,如同为他铺设了一条在死亡风暴中穿梭的精密通道!

杀!

没有怒吼,只有绝对的冰冷和高效!

子虚动了!他不再是单纯的闪避,而是化身为一台精密而致命的杀戮机器,主动迎着尸潮冲去!幻海剑在他手中不再是挥舞,而是以最小的幅度、最刁钻的角度进行着最精准的“点杀”和“切割”!

嗤!

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点碎一个从左侧扑来、三只手臂挥舞的傀儡胸口核心血线!血线崩断的瞬间,那具刚缝合的躯壳如同被抽掉骨架的烂泥,哗啦一声解体,重新化作一堆毫无生气的碎肉!

旋身!反手撩剑!

幽蓝的剑光如同新月,贴着地面扫过!三个从正面扑来、肢体匍匐的傀儡,连接下肢与躯干的粗壮血线被齐刷刷切断!上半身翻滚着扑倒在地,下半身兀自向前冲了几步才散架!

侧步!矮身突刺!

剑锋如同钻头,从一个高大傀儡的腋下空隙刺入,精准地贯穿其连接肩胛与脖颈的暗红血线!傀儡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随即如同被引爆的垃圾袋般炸裂开来,污血碎肉溅射!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在系统规划的幽蓝路径上高速移动、转折、变向!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一次精准的点杀,每一次移动都巧妙地避开其他傀儡的扑击和飞溅的污血!幻海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不断闪烁、切割死亡的星河匹链,所过之处,血线崩断,傀儡解体!粘稠的污血和破碎的肉块如同肮脏的雨点,不断泼洒在猩红的地毯和冰冷的黑曜石墙壁上。

整个大厅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子虚就是那台最高效、最冰冷的粉碎核心!他踏着污秽,踩着残骸,在尸山血海中开辟出一条由毁灭铺就的道路!目标只有一个——那个站在高柱之上、如同欣赏戏剧般俯瞰着一切的苍白血祭司!

“哦?还在挣扎?”血祭司血瞳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浓的戏谑。他优雅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大厅中央那五个由尸山压缩而成的、仍在缓缓旋转的巨大暗红肉丸,猛地向下一按!

轰!

五个巨大的肉丸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猛地砸落在地!但紧接着,它们如同被注入狂暴的生命力,剧烈地膨胀、变形!粘稠的血肉表面鼓起无数恶心的脓包,脓包破裂,伸出由污血和碎骨凝结成的、长短不一的狰狞尖刺!它们不再是肉丸,而是变成了五个布满尖刺、不断蠕动、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血肉堡垒”!

其中最大的一个,更是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随即猛地向上方——子虚冲刺的方向——喷射出一道由粘稠污血和碎骨组成的、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血肉洪流!如同地狱巨兽喷吐的毁灭吐息!

`系统:高能冲击预警!规避路径重算!`

子虚冲刺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系统蓝光在他眼中爆闪!规划路径瞬间改变!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毁灭性的血肉洪流冲去!就在洪流即将吞没他的瞬间,他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炮弹般斜向上射出,险之又险地擦着那粘稠恶心的洪流边缘掠过!高速摩擦带起的风压甚至卷动了洪流表面的污秽!

落点,正是那个刚刚喷射完、体积稍小、但布满尖刺、正在重新蓄力的血肉堡垒的顶部!

噗嗤!

靴子踩在粘滑蠕动的血肉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子虚身体微微下沉,卸去冲击力。脚下是不断蠕动、试图将他吞噬同化的污秽血肉,尖刺擦着他的防寒服划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他毫不在意,幽蓝的能量护盾将侵蚀隔绝在外。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着更高处柱顶的血祭司!

机会只有一次!

脚下猛地发力!被踩踏的血肉堡垒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哀鸣般的噗嗤声,深深凹陷下去!巨大的反作用力传来!

子虚如同挣脱地心引力的黑色流星,借着这股狂暴的蹬踏之力,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数十米高的柱顶血祭司爆射而去!幻海剑被他反手拖在身后,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真空尖啸!积蓄已久的杀意,被系统强行压制成最纯粹、最冰冷的动能,全部灌注于这一跃、这一剑之中!

时间仿佛被拉长。他能看到血祭司脸上那永恒凝固的、猫戏老鼠般的笑容,在看到他借力高跃的瞬间,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转化为一丝真正的惊愕!

近了!更近了!

幻海剑的星河剑芒已经锁定了血祭司那苍白脆弱的脖颈!只需零点一秒,剑锋就能将这亵渎生命的源头彻底斩断!

就在这决定生死、胜负即将揭晓的刹那——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抽离骨髓般的虚弱感,毫无征兆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子虚的全身!

双腿!支撑他完成这惊天一跃的双腿,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量,变得如同煮烂的面条般绵软无力!那股虚弱感从脚底急速蔓延,瞬间麻痹了腰腹,甚至开始侵蚀手臂!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子虚喉咙里挤出。他眼中那冰冷的、锁定目标的系统蓝光剧烈地闪烁、扭曲!上升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完全不受控制地、沉重地、朝着下方那布满尖刺、蠕动不休的污秽血肉堡垒狠狠坠落!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子虚重重地砸在布满尖刺的肉瘤表面!尽管幽蓝护盾瞬间激发,弹开了致命的穿刺,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发现双腿如同不属于自己,根本不听使唤!麻痹感正快速向上蔓延!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柱顶上,血祭司那刺耳、得意、充满恶毒快意的狂笑声如同冰锥,狠狠扎入子虚的耳膜。

“精彩!真是精彩的垂死挣扎!”血祭司俯视着下方倒在污秽血肉中、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般的子虚,血瞳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前线的情报果然精准无比!他们说你战斗风格精密如机械,追求效率最大化,对自身防御的计算也近乎完美…但也正因如此,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致命’的攻击上!对细微的、不起眼的‘擦伤’,反而会下意识地忽略,认为无关紧要!”

子虚瞳孔猛缩!系统左眼瞬间启动自检扫描!视线迅速聚焦在自己左腿小腿外侧的防寒服上——那里,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不足三寸长的细微裂口!裂口边缘的布料上,沾染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污血融为一体的暗红色泽!一道细微的、如同被细密梳子刮过的浅表伤痕,正透过裂口隐约可见!

`系统:紧急自检!侦测到未知高活性神经毒素入侵!入侵点:左小腿外侧!毒素特征分析:匹配度99.8%——耶梦加得本源诅咒衍生体(蚀血之毒)!作用机理:破坏神经信号传导,引发渐进式麻痹!毒素扩散中!已侵入下肢运动神经!`

冰冷的警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尖锐!答案揭晓!是刚才在闪避那漫天血刺风暴时!是某根极其细微、混杂在致命攻击中、如同牛毛细针般的血刺!它没有致命的穿透力,却带着最阴毒的诅咒之毒,悄无声息地划破了他的防御,将这致命的麻痹之种,埋入了他的身体!而他,在系统全力计算攻击路径、追求最高效杀戮时,恰恰忽略了这最致命的“细微”!

“多么讽刺啊!”血祭司张开双臂,如同在咏叹,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愉悦,“你引以为傲的精密和高效,最终成了埋葬你自己的坟墓!你的‘手段’,在我主的无上伟力面前,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萦绕着粘稠的暗红血芒,居高临下地指向下方动弹不得的子虚,血瞳中燃烧着贪婪和狂热。

“现在,这具承载着圣蛇意志的完美皮囊…归我了!”

血祭司苍白的手指优雅地向上一抬。一股粘稠如实质的暗红能量瞬间裹住了子虚瘫软的身体,将他如同提线木偶般从污秽的肉瘤尖刺上缓缓剥离,悬浮至半空。蚀血之毒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正沿着脊椎疯狂上涌,视野开始模糊、摇晃,如同浸水的油画。沉重的困意如同万吨铅块,狠狠砸向他的意识。

`系统:神经毒素扩散至中枢!强制生理维持启动!肾上腺素超载注入!痛觉屏蔽!`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最后的堤坝,强行阻挡着意识沉沦的洪流。左臂的暗红蚀痕在毒素侵蚀下死寂一片,唯有右臂幽蓝的纹路在伪装服下爆发出刺目的光,对抗着身体的崩溃。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沉闷的、仿佛大地骨骼错位的轰鸣!

轰隆隆——!

大厅中央那座盘踞的巨蛇雕像,竟在基座剧烈的震动中,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般缓缓抬升、旋转!巨大的蛇头带着口中搏动的暗红肉瘤,如同献祭的圣杯,精准地悬停在了子虚与血祭司之间,与悬浮的子虚几乎平齐!

子虚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他先是看向自己脱手落在下方污秽中的幻海剑,星河流转的剑身半掩在粘稠的血肉里,光芒黯淡。随即,他猛地转头,死死盯向那近在咫尺的蛇口——那搏动的肉瘤深处!

血祭司血瞳中闪烁着狂热的贪婪,他不再看子虚,如同朝圣般缓缓走向那悬停的蛇口。他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无视肉瘤表面蠕动滴落的粘液,坚定地探入其中!

滋啦——!

仿佛灼烧的声音响起。血祭司的手在肉瘤深处搅动,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与极致的愉悦混合的扭曲表情。猛地,他向外一拔!

嗡!

一道刺目的、仿佛由凝固鲜血构成的猩红光芒骤然爆发!照亮了他狂喜的脸庞,也刺痛了子虚模糊的视线。

那并非子虚追寻的半把剪刀状砍刀!

那是一把通体猩红的长剑!剑身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暗红光泽,剑格处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微型心脏的黑色宝石。剑身上蚀刻着繁复扭曲、仿佛无数痛苦灵魂哀嚎凝结而成的花哨纹路。仅仅是目光触及,一股滔天的、混杂着无尽怨毒、憎恨、毁灭欲望的敌意,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子虚的意识!

`系统:警告!侦测到超高危能量源!`

`警告!精神污染指数突破可计量上限!`

`【恶意!恐怖!】`

猩红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文字符号,如同烧红的烙铁,凭空出现在子虚的视野中央,狠狠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愤怒!憎恶!】`

第二组符号紧随其后,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绝望!斗争!】`

`【杀意!破灭!】`

`【绝灭!灭亡!】`

更多的符号疯狂涌现!它们不再是系统冰冷的提示,而是化作了实质的诅咒,带着耶梦加得本源的气息,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穿刺、冲刷着子虚濒临崩溃的大脑!每一个符号都蕴含着对应情绪的极致浓缩,恶意如同毒蛇噬心,恐怖如同深渊凝视,愤怒如同焚天之火,憎恶如同万载寒冰,绝望如同溺毙窒息,斗争如同困兽哀鸣,杀意如同血海翻腾,破灭如同星辰陨落,绝灭与灭亡更是如同宣告万物终焉的丧钟!

血祭司欣赏着手中猩红长剑的邪异光芒,任由它在掌心蠕动、变形,最终收缩凝聚成一把不过尺长的、同样流淌着不祥血光的精致匕首。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悬浮在半空、身体因系统强行维持而微微抽搐的子虚,目光聚焦在那只深蓝如无机质宝石的系统左眼上。

“这就是…所谓的‘神之眼’?”血祭司的声音带着病态的赞叹和贪婪,“如此…完美的造物。可惜,不属于你。”

他抬起握着血红匕首的手,动作优雅却带着致命的精准,如同艺术家准备完成最后的点睛之笔,对着子虚那只冰冷的系统左眼,猛地刺下!

噗嗤!

利刃贯穿眼球的闷响,在死寂的大厅中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呃啊——!!!”

并非子虚的惨叫,而是系统发出的、仿佛精密仪器被暴力摧毁的、扭曲尖锐的电子悲鸣!

`警告!核心光学传感器损毁!`

猩红的【恶意!恐怖!】符号在视野中疯狂闪烁、碎裂!

`警告!核心处理器受到未知污染入侵!`

【愤怒!憎恶!】的符号如同血瀑般冲刷而下!

`警告!情感抑制模块失效!能量约束场崩溃!`

【绝望!斗争!】的符号带着刺骨的寒意炸开!

`警告!系统核心协议…遭…破坏…即将…强制下线…`

【杀意!破灭!】的符号如同燃烧的陨石撞击意识!

`警告!下线…失败…错误…错误…无法终止…`

【绝灭!灭亡!】的终极符号,如同两座倾倒的血色山峰,轰然压垮了最后一丝清醒!

“失败…”

冰冷的机械音最终化作一声扭曲的、仿佛叹息般的杂音,彻底沉寂。

子虚的头颅猛地向后仰起!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钎同时刺入他的大脑!左眼处,那把猩红的匕首深深没入,只留下镶嵌着黑色宝石的柄部,粘稠的、混合着淡蓝色能量液和鲜红血液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汩汩淌下,滴落在下方蠕动的污秽血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禁锢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替换。

被系统压制了太久、太久的那一切——这一路上目睹的赤裸恶意、承受的极致恐怖、点燃的焚天愤怒、滋生的冰冷憎恶、吞噬灵魂的绝望、被掐灭的微弱斗争、那如滔滔江水一刻不停的杀意、那碾碎希望的终极破灭、那亵渎生命的非人绝灭——所有的负面,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毁灭欲望…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灭世火山,失去了最后一道封印,轰然爆发!

左臂的暗红蚀痕不再是悸动,不再是灼烫,而是彻底燃烧!粘稠如岩浆的暗红能量瞬间冲破皮肤,如同亿万条狂舞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手臂、躯干、脖颈!右臂的幽蓝纹路如同被污染的水源,光芒急速黯淡、熄灭,被汹涌的暗红彻底吞噬、覆盖,化为一道道扭曲、冰冷的漆黑线条,如同裂开的深渊刻印,迅速蔓延全身!

“呃…呃呃呃…”子虚的身体剧烈地痉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嘶哑声响。血祭司满意地看着这蜕变,如同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完成。他手指微动,撤去了束缚的能量。

子虚如同断翅的鸟,重重坠落,双膝砸在冰冷粘滑的黑曜石地面上。他跪在那里,头颅深深垂下,黑色的发丝被左眼涌出的粘稠血泪浸透。身体微微颤抖,不是痛苦,而是某种更庞大、更恐怖的东西正在他体内苏醒、膨胀。

以他跪伏的身体为中心,暗红如实质的光芒猛地扩散开来!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瞬间浸染了脚下每一寸猩红地毯、每一块黑曜石砖!暗红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沿着墙壁疯狂攀爬,吞噬着壁画上历代祭司冰冷的面容,舔舐着高耸的穹顶!整个宏伟的殿堂,如同被浸泡在粘稠的血海之中,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息!

“吾主!圣蛇显化!”血祭司第一个狂热地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恭迎真身降临!”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信徒目睹神迹的极致癫狂。

轰!轰!轰!

三扇沉重的金属大门在无形的力量下猛地向内洞开!无数守卫、低阶祭司如同潮水般涌入,他们被那充斥天地的恐怖威压震慑,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齐刷刷跪倒在地,头颅深埋,不敢有丝毫亵渎。整个大厅被狂热的敬畏和极致的恐惧填满。

穹顶之上,那绘制着巨蛇星图的天幕,在暗红光芒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无声碎裂、消融!露出了外面的天空——一轮巨大无比、仿佛要滴下鲜血的暗红之月,取代了太阳,悬挂在铅灰色的天幕之上!血月的光芒泼洒而下,与殿堂内涌动的暗红能量融为一体,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猩红!压抑、窒息、万物终结的气息笼罩四野。

咔吧!噗嗤!

角落里的尸块、散落的残肢、甚至那些被压缩的肉丸残骸…所有蕴含“血肉”的存在,都在无形的、源自子虚体内的恐怖力场作用下,被猛地攫取到半空!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属于神魔的巨手狠狠攥紧!骨骼碎裂、血肉挤压的恐怖声响不绝于耳!一具具尸体、一块块残骸被硬生生捏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还在微微搏动的暗红肉球!如同地狱果园里悬挂的邪恶果实。更多的人目睹这神迹般(对他们而言)的景象,热泪盈眶,发出狂喜的呜咽。

跪伏在地的子虚,身体停止了颤抖。

一只染满粘稠血污的手,缓缓抬起。

这只手,无视了深深插在左眼窝中的匕首柄部,坚定地、缓慢地握住了它。没有犹豫,没有痛楚的迟疑,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掌控力。

噗呲!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血肉被强行剥离的声音,那把猩红的诅咒匕首,被硬生生从自己的眼眶中拔了出来!带出更多的粘稠血泪和一丝破碎的、仿佛蓝色水晶碎屑般的物质。

他将染血的匕首举到仅存的右眼前。

就在匕首离开眼眶的刹那,无数粘稠的、如同活物的暗红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流,瞬间涌向他被贯穿的左眼伤口!它们疯狂地钻入、填补、重塑!左眼的剧痛被一种冰冷麻木的掌控感取代。同时,更多的暗红能量如同蜿蜒的毒蛇,爬上他的脸颊,最终在他苍白的右脸上,凝聚成一道贯穿整个面颊的、深邃冰冷的漆黑竖纹!如同深渊刻下的烙印。

子虚缓缓抬起了头。

那只仅存的右眼,瞳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两轮微型血月般的、冰冷、竖立的猩红蛇瞳!里面没有痛苦,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瞰蝼蚁、漠视生死的绝对非人感!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把还在滴落着自己鲜血的猩红匕首。

嗡——!

匕首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仿佛在欢呼雀跃!粘稠的血光暴涨!形态在光芒中急速拉伸、变形!瞬间,匕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把通体猩红、纹路扭曲、散发着灭世敌意的妖异长剑!长剑仿佛与他融为一体,剑格处那颗黑色宝石搏动的频率,与他心脏(如果还存在的话)的跳动完全同步!

子虚(或许此刻已不再是子虚)握紧了猩红长剑。他甚至没有看周围跪伏一片、狂热颤抖的信徒,也没有看那激动得几乎晕厥的血祭司。

他只是随意地、仿佛拂去尘埃般,将手中的猩红长剑,向着身旁空无一物的空间,轻轻一划。

嗤啦——!

空间如同最脆弱的丝绸,被轻易地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粘稠暗红血液的裂口!裂口内部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无尽的血海和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色雾气!毁灭、腐朽、终结的气息如同飓风般从中狂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血月笼罩的大厅!那是通往梦魇终焉的门扉,是耶梦加得力量在这个世界打开的缺口!

他站在那里,左眼是流淌着暗红能量的空洞,右眼是冰冷的猩红竖瞳,脸上烙印着深渊黑纹,手持撕裂空间的灭世之刃。脚下是跪拜的羔羊,头顶是滴血的红月。

梦魇终端,于此降临,天空仿佛都在滴血。

猩红长剑划开的裂口如同地狱敞开的咽喉,粘稠的黑雾裹挟着血海腥风喷涌而出。就在这污秽的洪流中,无数根由纯粹暗影与凝固血液凝结而成的、布满倒刺的漆黑荆棘,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群,猛地从裂口深处激射而出!

它们并非无序乱舞,而是带着某种恶毒的意志。一部分狠狠扎进大厅四周冰冷的黑曜石墙壁,如同巨钉般深深楔入,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更多的则如同暴雨般射向下方跪伏的人群!

噗嗤!噗嗤!噗嗤!

荆棘贯穿皮肉、骨骼的闷响连成一片!但诡异的是,那些被贯穿的守卫、低阶祭司,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爆发出更加狂热的、近乎痉挛的喜悦!他们非但没有躲避或挣扎,反而主动伸出双手,死死握住了贯穿自己身体的荆棘!倒刺深深嵌入掌心、手臂,鲜血顺着荆棘流淌,但他们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朝圣般的虔诚!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体内涌出的鲜血,并未遵从重力向下滴落,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违背常理地沿着荆棘的表面,逆流而上!殷红的血流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毒蛇,蜿蜒爬行在漆黑的荆棘之上,疯狂地涌向荆棘的源头——那道翻滚着黑雾的空间裂缝!

整个大厅仿佛变成了一幅活生生的、献祭生命的邪典壁画!跪伏的人群如同待宰的羔羊,主动将生命的浆液奉上,通过荆棘的脉络,输送给那未知的深渊!

片刻,当荆棘上逆流的血流变得稀薄、黯淡,仿佛被彻底榨干时——

嗡!

所有连接着人群的荆棘猛地一震,如同被吸干的血管,瞬间枯萎、断裂、化作飞灰消散!只留下地上一个个胸口或肢体被洞穿、迅速失血干瘪、脸上却凝固着诡异满足笑容的尸骸。

而那道空间裂缝中翻滚的黑雾,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凝实,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波动。它如同拥有生命的巨兽,缓缓下沉,悬停在依旧跪伏在地、被暗红能量包裹的子虚头顶。

嗖!嗖!嗖!

这一次,黑雾中再次激射出数根更加粗壮、表面流淌着暗红符文的荆棘!它们的目标不再是信徒,而是子虚的周围!

嗤嗤嗤!

荆棘如同拥有生命的巨锚,狠狠扎入子虚四周的黑曜石地面!碎石飞溅!紧接着,这些扎根的荆棘如同活过来的藤蔓巨蟒,疯狂地生长、缠绕、盘绕!它们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一圈又一圈,将跪伏的子虚层层包裹!暗红的符文在荆棘表面明灭闪烁,形成一个不断收拢、蠕动的巨大茧蛹!茧蛹表面,隐约可见子虚被荆棘勒紧、能量侵蚀的轮廓。

“时机已至!恭迎圣餐!”血祭司(或许现在该称他为高阶梦魇祭司了)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变调,带着非人的嘶鸣。他猛地挥手。

几名身体已出现明显异变、关节扭曲反转的守卫,拖着一个沉重的铁笼快步上前,粗暴地将其砸在猩红地毯上。笼子里,是几个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正是之前被子虚和阿七救下的祭品之一。她们脸上布满泪痕和绝望,琥珀色的眼睛(其中一个)因极致的恐惧而瞪大,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高阶梦魇祭司猩红的竖瞳(他的眼睛也已异变)扫过笼中少女,如同看着最鲜美的饲料。他指向那巨大的荆棘茧蛹。

黑雾似乎感知到了祭品的到来,核心处猛地射出一道快如闪电的、尖端闪烁着毁灭红芒的荆棘!

噗嗤——!

精准而残忍!荆棘如同串糖葫芦般,瞬间贯穿了铁笼的栅栏,同时洞穿了笼中所有少女的胸膛!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只来得及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少女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精华、连同灵魂的碎片,被那贪婪的荆棘疯狂抽吸,化作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血光,顺着荆棘急速注入包裹子虚的巨大茧蛹!

茧蛹表面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起来!黑雾的体积也随之暴涨,翻滚得更加狂暴!

在万众(或者说万魔)瞩目之下,那翻腾的黑雾核心,如同巨兽张口,缓缓下沉,将那个搏动不休、吸收了大量生命精华的荆棘巨茧,彻底吞没!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血月照耀下的殿堂。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感知,都死死聚焦在那片吞噬了茧蛹的、翻滚不休的黑雾之上。

突然——

一道冰冷、扭曲、仿佛由无数破碎灵魂哀嚎与机械杂音糅合而成的宣告声,如同丧钟,响彻整个空间:

【系统:警告…清除…旧协议…覆盖完成…】

【宣告:梦魇终端系统已完全载入…核心束缚解除…终焉权限解锁…】

【梦魇…释放!】

轰——!!!

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纯粹由毁灭与诅咒构成的暗红能量光柱,猛地从黑雾的核心冲天而起!如同撕裂天穹的终焉之矛,狠狠贯穿了残破的穹顶,直射向那轮悬挂于天的巨大血月!血月的光芒似乎被这光柱引动,变得更加妖异、粘稠,仿佛整个天幕都在滴血!

紧接着,光柱并未消失,而是如同炸裂的血管,在血月之下、在整个殿堂上空、在目力所及的雪山之巅…撕裂开无数道大小不一的、边缘流淌着粘稠血光的空间裂缝!

呼——!!!!

比之前浓郁百倍、粘稠如墨汁般的终焉黑雾,如同溃堤的冥河之水,从这无数道裂口中疯狂倾泻而下!黑雾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哀鸣!

灾难性的异变开始了!

下方那些尚未完全死去、或者刚刚被抽干部分血液的教徒,在粘稠黑雾的笼罩下,身体开始了恐怖的畸变!

呃啊啊啊——!

惨叫声迅速扭曲成非人的嘶吼!皮肤如同沸腾的蜡油般剥落、融化,露出下方蠕动增殖的暗红血肉!骨骼疯狂增生、扭曲、刺破体表,形成狰狞的骨刺或反关节肢体!头颅开裂,眼球爆出,被新的、复数的猩红竖瞳取代!低阶的、形态各异的梦魇扭曲着诞生,如同从腐烂土壤中爬出的蛆虫,它们匍匐在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

而那位高阶梦魇祭司,则站在黑雾的旋涡中心,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新生。浓郁如实质的黑雾疯狂涌入他的七窍、毛孔!他的身体在膨胀、拔高,紫金长袍被撑裂,露出下方覆盖着漆黑鳞片、流淌着暗红符文的非人躯体。他的头颅变得狭长,獠牙刺破嘴唇,背后的肩胛骨处,两对由纯粹暗影和骨骼构成的巨大膜翼刺破血肉,猛地展开!他成为了一个散发着恐怖威压的、保留部分人形智慧的…高阶梦魇领主!

就在这时,那吞没了荆棘巨茧、释放了冲天光柱的核心黑雾,开始缓缓消散、沉降。

一道身影,从中显现。

他悬浮于离地数尺的空中。

所有的伤口,包括左眼那狰狞的血洞,已彻底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皮肤变得异常苍白光滑,如同最上等的冷玉。

身上的衣物被彻底替换。内里是一身剪裁贴身、质地仿佛流动暗影的纯黑劲装,其上用暗红的丝线勾勒出扭曲、繁复、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荆棘与蛇形纹路。外罩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风衣,风衣的材质如同凝固的夜色,沉重却不显臃肿。风衣的背部,一个巨大的、由纯粹暗红能量构成的圆环如同烙印般悬浮,圆环内部是不断生灭的、象征终焉的符文,圆环边缘延伸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神经般的暗红条纹,蔓延至风衣的下摆,仿佛在呼吸。

他的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握着那把流淌着不祥血光、剑格黑色心脏搏动着的猩红长剑——耶梦加得的裁断之刃。

而他的脸…左眼不再是空洞,而是一只与右眼完全对称的、冰冷、竖立的猩红蛇瞳!瞳孔深处,仿佛有血海翻腾,有星辰寂灭。一道深邃的、贯穿整个面颊的漆黑竖纹,如同深渊刻下的永恒烙印,为他本就非人的俊美增添了几分绝对的邪异与威严。

他微微低头,猩红的竖瞳毫无感情地扫过下方这片由他亲手缔造的、群魔乱舞的终焉地狱。

然后,他抬起了左手。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五指微微向内,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

嗡——!

天空中,那无数道正在疯狂倾泻终焉黑雾的血色空间裂缝,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猛地一震!随即,边缘的血光急速黯淡、收缩,如同愈合的伤口般,在万魔惊愕的注视下,迅速闭合、消失!最后一丝黑雾也被截断,如同被关上的地狱闸门。

整个血月笼罩的殿堂,瞬间只剩下残余的、缓缓沉降的稀薄黑雾,以及下方那些刚刚完成异变、形态扭曲、散发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梦魇生物。

短暂的死寂。

那位刚刚完成蜕变的、背生四翼的高阶梦魇领主,第一个感受到了那来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绝对威压。他巨大的膜翼猛地收拢,如同最谦卑的臣仆,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埋下,紧贴着冰冷粘滑的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如同连锁反应。

扑通!扑通!扑通!

所有的低阶梦魇,无论形态多么怪异扭曲,无论是否还保留着些许混乱的本能,都在那悬浮身影的猩红竖瞳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膝盖,成片成片地、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跪伏下去!

嘶嘶…呜…嗬嗬…

混乱的嘶鸣迅速平息,化作一片敬畏与恐惧交织的、低沉的呜咽。整个宏伟而邪异的殿堂,数以千计的梦魇生物,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着那悬浮于空、背负终焉圆环、手持裁断之刃的身影,献上了它们绝对的臣服。

它们在等待。

等待它们的神,它们的终焉,降下第一个…毁灭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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