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造船厂和导弹、雷达研究所的喧嚣与烦恼不同,在思祖山脉重兵把守的山谷深处,代号“烛龙”的绝密工程,正迎来它的黎明。
山谷核心,一座低矮但极其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深嵌于山体之中。
建筑内部,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空气调节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
穿着白色防化服、戴着厚重铅玻璃面罩的工作人员,如同幽灵般在复杂的管道和设备间穿梭。
王授站在中央控制室巨大的观察窗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下方那庞大而复杂的反应堆压力容器。
他身边是同样紧张的助手和来自毛熊(叛逃者)、美国(被熊猫集团高薪挖来的“非主流”核工程师)的专家团队。
“报告总指挥!一回路水化学指标合格!”
“控制棒驱动系统最后一次联调完成,动作精准!”
“应急堆芯冷却系统测试通过!”
“所有中子通量监测仪表校验完毕!”
一道道清晰而略带紧张的报告声,在控制室内响起。
王教授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控制台上巨大的电子钟:
1963年11月5日,上午9时47分。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声音沉稳而清晰地传遍整个地下基地:
“各单位注意,‘烛龙’首次临界启动程序!
最后倒计时准备!
10、9、8……3、2、1!
启动!”
随着指令下达,操作员沉稳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按钮。
控制棒被缓缓提起。
监测仪表上,代表中子通量的曲线,在无数道紧张目光的注视下,
开始从零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上爬升……爬升……
最终,稳稳地越过了,标志着核裂变链式反应持续进行的临界点!
一阵如同火山爆发前的短暂寂静后,控制室内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的欢呼!
成功了!熊猫集团第一座自建15兆瓦热功率的实验性重水反应堆,首次临界启动成功!
王教授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眼神依旧锐利。
临界只是第一步。
他对着通讯器下达后续指令:
“维持低功率运行,持续监测所有参数!
准备进行并网发电测试!”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混凝土和山体,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这座反应堆提供的澎湃而廉价的电力,将首先驱动那些高度耗能的气体离心机疯狂旋转,从天然铀中提取出武器级的铀-235;
同时,反应堆运行产生的乏燃料,经过特殊的后处理流程(pUREx),将分离出另一种致命的元素——钚-239。
核能的多宝盒,已在思祖山的深处,被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和平的电力之光背后,是足以改变地缘格局的毁灭阴影在无声积聚。
工业的骨架在船厂轰鸣中伸展,导弹的锋芒在研究所的碰撞中磨砺,雷达的目光刺破云层,而核子的低吼,已在大地深处震颤。
1963年的岁末,南洋总督府,站在了风暴与力量交织的十字路口。
熊猫集团的脚步,将会踏出旧时代,迎来新纪元。
1963年冬天的香港,维多利亚港上空,笼罩着最后一层旱季的薄霾,但皇后大道西的熊猫大厦顶层办公室内,气氛却如同窗外难得穿透云层的阳光,热烈而充满干劲。
党建国风尘仆仆地从南洋的漩涡中抽身而回,尚未洗去热带雨林的泥泞,便一头扎入了另一个同样硝烟弥漫的战场——
由他点燃、由苏珊执掌的“电视综艺帝国”的扩张前线。
苏珊·菲茨兰·索科拉特女爵,这位新婚不久、孕肚已微微显形的南洋总督夫人,此刻正斜倚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金发随意挽起,脸上带着长时间工作的疲惫,却难掩眼中熠熠生辉的兴奋与成就感。
她面前红木茶几上,摊满了花花绿绿的欧美报纸、杂志和厚厚的收视率报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和新鲜油墨的气息。
“看看!亲爱的,看看这些!”
苏珊拿起一份《纽约时报》,指着娱乐版头条的大幅标题,
配图——那赫然是《美洲之星》决赛之夜,一位黑人家庭主妇夺得冠军后喜极而泣、台下观众疯狂欢呼的现场照片。
标题极具煽动性:
“草根逆袭!百万美金改变命运!
熊猫综艺风暴席卷美利坚!”
“还有这个!”
苏珊又翻出一份《综艺》(Variety)杂志,说道:
“黄金时段收视率飙升150%!
广告商争抢时段,报价翻倍!
Nbc、cbS那些老狐狸,现在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散发着属于胜利者的锋芒,欢快的说道:
“你知道吗?就因为这档节目,还有《智勇大冲关》、《百万富翁问答》,
美国三大电视网黄金时段的平均播放时长,硬生生被拉长了三个小时!
那些家庭主妇,为了看节目,晚餐都提前了!
丈夫抱怨?那就一起看!
收视率就是硬道理!
还有啊,你说的对,免费的才有市场,免费的才是未来!”
她将一份份报告,推到党建国面前,上面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曲线、天文数字般的广告收益。
“苏珊和她的小姐妹赚的盆满钵满”——这绝非虚言。
苏珊利用她在欧美贵族圈的人脉,组建了一支高效的“名媛推广团”。
这些出身显赫、品味不俗,无聊至极,又渴望证明自身价值的女性,利用她们在社交圈的影响力,为熊猫综艺的版权输出、落地宣传、广告招商扫清了无数障碍。
她们不仅收获了丰厚的佣金,更在传媒界,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声望和话语权。
苏珊自己,则从“神秘的东方富豪妻子”和“新晋女爵”,一跃成为欧美传媒巨头眼中,点石成金的“综艺女王”和“收视率保证”。
然而,当党建国的目光,从这些令人振奋的报告,转向另一叠文件——关于熊猫集团旗下“东方梦工厂”(oriental dreamworks)动漫作品,在欧洲和北美推广情况的简报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眉头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