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庆带着孟强、焦玉抄小路赶往擂台,穿过一条拥挤的小巷时,百姓见他身形挺拔、气度不凡,都自觉往两边闪开。可到了巷口,却被两个并肩而立的汉子拦住——那两人是兄弟,见呼延庆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故意肩并肩抵着墙,双腿蹬在两侧砖墙上,摆出个“人桥”,摆明了要为难。
“劳驾,借个路。”呼延庆伸手想分开两人,谁知他们竟纹丝不动,反而把胳膊交缠在一起,嘿嘿冷笑。
孟强掏出银子递过去:“两位大哥,行个方便,这点银子买壶酒喝。”
那两人眼皮都没抬,反而把腿抬得更高,几乎封死了去路。呼延庆眉头一皱,双手搭上两人肩膀,稍一用力——那两人却咬着牙硬撑,愣是不肯分开,显然是觉得丢了面子比疼更难受。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不让?”呼延庆声音沉了下来。
两人梗着脖子别过脸,就是不吭声。呼延庆眼神一凛,突然变招,双手按住他们的脑袋,先往外猛地一推——两人蹬在墙上的腿顿时脱了力,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没等他们稳住,呼延庆手腕一翻,将两人朝两侧轻轻一送,如同丢两个布娃娃似的,“咚”“咚”两声摔在巷边的草堆里。
“走!”他头也不回,带着孟强、焦玉冲出巷口,转瞬便到了护国寺前的擂台之下。
擂台周围早已人山人海,呼延庆个头高,站在人群里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被人轻声提醒后,只得扎了个马步半蹲着,既能看清台上,又不碍着旁人。台上,欧阳子英的四个徒弟海青、海红、海豹、海虎正在耍弄招式,台下几个被庞文雇来的啦啦队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好”,透着一股刻意的喧闹。
不多时,卢凤英的队伍也到了。她骑着白马,一身素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显然是从大道挤过来的。只见她翻身下马,提着长剑直奔擂台,纵身跃上台去。
“来者何人?挂号了吗?”海红上前一步,三角眼在卢凤英身上溜来溜去,满脸轻佻。
“我要找欧阳子英!”卢凤英柳眉倒竖。
海红嗤笑一声:“想见我师傅?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不过嘛……”他舔了舔嘴唇,“咱们是文打还是武打?文打就是你打我三拳,我打你三拳,谁先趴下谁输;武打嘛,兵器架上家伙任选。”
卢凤英怕武打时被这恶僧撕扯衣物,当即道:“文打!”
海红得意地脱了僧袍,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运气鼓得像个皮球:“往这儿打,别处不算数。”
卢凤英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在他肚皮上——只听“嘭”的一声,她自己反倒被震得噔噔后退,手腕发麻。“好硬的气功!”她心中一惊,第二掌便换了巧劲,看似重重拍下,实则只是轻轻一沾,海红毫无感觉,越发得意。
到了第三掌,卢凤英突然屈指在他肚皮上轻轻挠了两下。海红正憋着气,被这突如其来的痒意逗得“噗嗤”笑出声,一口气泄了个干净。就在这时,卢凤英藏在背后的手猛地抽出,掌缘带着个小巧的铁环,狠狠拍在他胸口!
“啊!”海红惨叫一声,像个断线风筝似的摔下台去,当场没了气息。
后台的欧阳子英正被徒弟围着解梦——他昨夜梦见墙上种菜、馒头蒸生,还被老虎拍了肩头,一早出门又被乌鸦屎砸中嘴,总觉得不对劲。二徒弟海青连忙圆场:“墙上种菜是‘板上钉钉’,必成元帅;馒头蒸生是‘步步高升’;被老虎拍肩,说明您要从‘鼠’变‘虎’,执掌大权!”
正说着,海红的尸体被抬了进来。欧阳子英又惊又怒,刚要发作,卢凤英已在台上喊杀:“欧阳子英,滚出来偿命!”
他咬咬牙,让海青先上。海青倒是有几分蛮力,与卢凤英斗了十几个回合,渐渐占了上风。谁知卢凤英瞅准破绽,一脚踩住他脚踝,双手抓住他另一条腿,趁他把腿拧成麻花状时,突然上下猛晃——只听“咔嚓”一声,海青的腿骨被生生晃断,疼得昏死过去,被拖下台时已是气绝。
连折两徒,欧阳子英再也坐不住。卢凤英又在台上敲歪了皇上御赐的牌匾、敲动了御笔题字的石碑,按律他要挨八十军棍。眼看卢凤英就要去砸那柄御赐宝剑,欧阳子英终于怒吼着冲上台:“小贱人!本僧来会你!”
两人当即打在一处。卢凤英虽有武艺,却已力竭,渐渐只有招架之功。欧阳子英打得兴起,故意戏耍她,猛地一脚将她踹倒,竟想扑上去羞辱。
卢凤英又羞又怒,情急之下抬脚便踢。她绣鞋上的红绒球里藏着个小倒钩,本是缝补时用的,此刻却不偏不倚勾住了欧阳子英的鼻子。“啊!”他疼得怪叫,伸手去扯,卢凤英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
这一下力道极大,倒钩硬生生撕下他半块鼻子,连带着上嘴唇也被扯裂,鲜血瞬间糊了满脸。欧阳子英疼得双目赤红,像头疯狗似的扑上来:“我杀了你!”
卢凤英体力耗尽,哪里还躲得开?眼看就要被他抓住,台下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恶贼住手!”
呼延庆再也按捺不住,纵身跃上擂台,挡在卢凤英身前。阳光照在他白袍上,手中双鞭泛着冷光,正是那对十八节宝鞭。
“呼延庆?!”欧阳子英又惊又恨,“你这叛贼,竟敢送上门来!”
呼延庆冷笑一声,双鞭一振:“今日便用你这颗秃驴脑袋,祭奠卢状元和枉死的好汉!”
话音未落,乌鞭已如毒蛇出洞,直取欧阳子英面门。一场真正的恶战,终于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