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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坑战之争

秦军的炮击刚停,长平战场的土地还在发烫,像被烧红的铁板。炮弹炸开的焦土冒着青烟,混着血腥味和火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鼻腔里全是铁锈般的腥气。赵军校尉李敢提着血淋淋的剑,剑刃上还挂着碎布和血珠,正指挥士兵挖战壕:“都给我快点!秦军的炮说不准什么时候又飞过来!挖深点!能藏住半个人就行,多一分深,多一分活!”

士兵们挥着锄头,动作机械,没人敢偷懒。炮弹的轰鸣还在耳朵里嗡嗡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钻,谁都怕下一轮炮击来得更快,把自己炸成碎末。

“李校尉!等一下!”林越的声音突然从医疗帐篷方向传来,带着急劲,像块石头投进滚水里。

李敢回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见林越正蹲在一堆带血的布条和断骨旁,手里拿着根树枝比划,眉头拧得像打了死结的绳子。“又怎么了?”李敢没好气,这几天林越净干些“没用的事”,又是捣草药又是搞什么“分层包扎”,现在居然要拦着挖战壕,“没看见忙着呢?秦军的炮弹可不等人!”

“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埋!”林越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掌心沾着草屑和暗红色的血渍,目光扫过那些散发着腐臭的垃圾——血浸透的麻布、被截肢的断骨(骨头上还挂着肉丝)、沾着黄绿色脓液的布条,“得挖专门的坑,分层埋,还得用石灰消毒,不然会生瘟疫!比炮弹还厉害!”

“你说什么?”李敢的嗓门陡然拔高,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戳,火星四溅,剑刃插进土里约莫半寸,“挖战壕保命要紧!哪有功夫给垃圾挖坑?你是不是被炮弹震糊涂了?脑子烧坏了?”

“挖战壕是防炮弹,埋好这些是防瘟疫!”林越往前走了两步,几乎和李敢脸对脸,鼻尖快撞上对方的胸膛,“上次王二柱他们就是因为伤口感染没处理好……”

“那是他命不好!战场哪有不死人的!”李敢猛地打断他,不耐烦地挥手,袖子带起的风扫过林越的脸,“埋深点不就行了?几抔土盖住,哪来那么多穷讲究!你当这是在你家药圃?”

“不一样!”林越的声音也高了些,眼睛里透着执拗,“这些东西上有脓有血,天热,那些看不见的‘秽气’繁殖得快,渗到地下污染水源,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片!”他知道“细菌”这词李敢听不懂,又补了句,“就是会生‘瘴气’,去年秋天那场瘟疫,死了多少弟兄你忘了?比秦军的炮弹还狠!”

李敢愣住了,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不怕炮弹,炮弹来了能躲,可瘟疫这东西,无影无踪,沾上就死,防都没法防。去年秋天那场瘟疫,半个营的人都没了,比打一场硬仗死的还多,尸体堆得像小山,烧了三天三夜。但他还是觉得林越小题大做:“哪那么容易生瘴气?我埋尸埋了十几年,也没见怎么样。”

“埋尸和埋这个不一样!”林越往前走了半步,几乎贴到李敢面前,目光像淬了火的针,“这些是新鲜的病灶,比尸体的腐臭更毒!必须分层埋,底层铺石灰,中层埋垃圾,上层盖净土,不然……”

“够了!”李敢突然骂了一句,把剑扔给旁边的士兵,剑“当啷”一声砸在石头上,“留一半人挖战壕,另一半跟我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鬼!要是敢耽误事,我劈了你!”

林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嘴角悄悄扬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知道,说服李敢这样的务实派,光靠嘴没用,得让他看见实实在在的东西。扁鹊先生说过“医道如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些“秽气”找个正确的“导”的地方。

医疗帐篷后面的空地,被炮弹炸得坑坑洼洼,地里还嵌着碎弹片,闪着冷光。林越抡起锄头,第一下就挖出了黑褐色的土,混着碎弹片和干枯的草叶。他要挖一个长方形的坑,不深,但要严格分层——这是他能想到的,对抗看不见的“敌人”的最好办法。

士兵们拿着锄头,面无表情地跟着挖。李敢叉着腰站在旁边,像个监工,眼神里还是不信,但至少没再反对。远处的战壕里,锄头撞击石头的声音传来,“哐当哐当”,和这里的挖掘声“咚咚”交织在一起,像两支对抗死亡的进行曲,一支防炮弹,一支防瘟疫。

林越挖得专注,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土里,洇出一小片湿痕。他想起扁鹊先生当年逼他清理药圃的排水沟,说“沟渠不通,秽气自生,药苗难活”,当时他觉得没必要那么讲究,现在才明白,道理都是相通的,身体的沟渠要通,营地的沟渠也要通,连垃圾的处理,都得有“沟渠”。

第二节 分层埋秽

坑挖到三尺深,土色变成了深褐色,带着潮气。林越喊停,声音有些沙哑,喉咙被尘土呛得发紧。他让人抬来几筐石灰,白花花的,像堆雪,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闻着眼睛发酸。

“把石灰撒到底层,铺匀,一寸厚!”林越抓起一把石灰,指缝漏下的粉末落在地上,腾起细小的白烟,像一群受惊的小虫子。

“这玩意儿能顶什么用?”一个士兵嘟囔着,捏着鼻子撒石灰,“呛死人了!还不如多挖两锄头战壕!”

“能杀‘秽气’。”林越蹲下身,用树枝把石灰拨匀,确保每个角落都覆盖到,连坑壁的缝隙都没放过,“石灰碰着血和脓,能把那些脏东西烧死,就像用开水烫臭肉,能去味。”他没说化学反应杀菌,只用“烧死”两个字,简单直接,符合士兵们的认知。

李敢在旁边看着,抱臂的手松了些。石灰遇着土里渗出的血珠,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白色的烟雾,像在煮什么东西,把血腥味压下去不少。他皱了皱眉,这场景有点诡异,但确实不像瞎折腾,至少那股腐臭味淡了些。

底层铺好石灰,林越让人把医疗垃圾分好类。红色布条捆着的是沾了脓液的布和溃烂的组织,最“毒”;黄色布条捆的是带血的麻布和药渣,次之;白色布条捆的是没接触过伤口的废料,比如熬药的渣子、烧焦的药锅碎片。

“先埋红色的!”林越指挥着,声音不大却有力量,“扔到中间,别碰着坑壁!沾了石灰的壁能挡挡秽气!”

两个士兵拎着红色布包,小心翼翼地扔进坑中央,动作像在扔炸弹。石灰遇到更多的血,白烟冒得更浓,滋滋声像无数只虫子在叫,把布包里的腐臭味彻底盖住了。

“盖一层薄土,五寸厚!”林越又喊。土盖上去,白烟从土缝里钻出来,像群受惊的蛇,扭曲着往上窜。他用锄头把土拍实,确保和底层的石灰隔开,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这层土是墙,把最毒的挡在下面。”

“这又是干嘛?”李敢忍不住问,脚无意识地往坑边挪了挪,“直接埋了不就完了?还分这么多层,唱戏呢?”

“不同的脏东西,毒不一样,得用不同的法子埋。”林越拿起黄色布包,掂量了一下,“这些带血的,毒比脓水轻些,埋在中间,上面再盖一层土,隔开最毒的,也别让雨水把脏东西冲到别处去。就像打仗,不同的敌人,用不同的兵挡。”他用李敢熟悉的战争打比方,对方果然更容易理解。

李敢没再问,只是看着。他发现林越干活特别“较真”,土盖多厚,石灰撒多少,都有讲究,不像他们埋尸体,随便挖个坑扔进去就行。红色、黄色、白色,分类分得清清楚楚,比军需官点物资还仔细,连哪个包先扔哪个包后扔,都有顺序。

黄色布包盖好,又铺了一层土,拍得结结实实。林越让人把白色布包扔进去,这次没盖石灰,只在上面堆了厚厚的净土,拍得像块平地,和周围的地面齐平,看不出来下面埋了东西。

“插牌子!”林越从帐篷里拿出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此坑禁挖”,四个大字歪歪扭扭,却很醒目,笔画里还透着股狠劲。他把木牌插在坑边,用脚踩实,深深砸进土里,“这牌子是哨兵,提醒大家别碰。”

“至于吗?”有士兵笑,露出黄黑的牙,“谁会挖这破地方?里面又没金银。”

“下雨会把土冲松,万一有人误挖,把东西翻出来,前功尽弃。”林越盯着木牌,像在立军令状,“这下面埋的是‘瘟神’,放出来,大家都得倒霉。”他故意说得严重,好让士兵们记牢。

李敢看着那方方正正的坑,被分层埋得整整齐齐,边缘插着木牌,像座小型的“禁地”。和旁边乱糟糟的埋尸坑比,简直像两个世界——一个像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一个像被精心安放的秘密。

“还有,”林越转向负责埋尸的士兵,指着旁边的草木灰堆,那是烧火剩下的,堆得像个小坟包,“以后埋完垃圾、埋完尸体,必须用草木灰洗手,搓三遍,直到手上的灰发黑,再用凉水冲净,才能碰食物和水!”

“洗什么手?哪来那么多水!”士兵们炸了锅,脸上的表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战场上水比金子还贵,洗手?还不如喝进肚子里!”

“用不了多少水!”林越拿起一把草木灰,往自己手上搓,灰白色的粉末沾满手掌,像戴了副手套,“草木灰能去‘秽气’,不洗手,吃了东西会拉肚子,跟瘟疫一个样!到时候别说喝水,命都保不住!”他想起扁鹊先生逼他给病人换药后必须用艾草水洗手,说“医者的手,是救人的,不是传病的”,当时觉得麻烦,现在才知道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防护。

李敢突然开口:“照他说的做!”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士兵们愣了一下,见校尉都发话了,赶紧拿起草木灰洗手,虽然不情愿,动作却不敢含糊,手指在灰里使劲搓,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越看着他们笨拙地搓手,心里松了口气。这些看似“浪费体力”的细节,是切断传播链的关键,像战场上的岗哨,不起眼,却能挡住致命的偷袭。他知道,李敢虽然嘴上不说,但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话了——务实的人,只看有用没用,不管有没有道理。

夕阳把坑边的木牌影子拉得很长,像把剑守护着这片土地。远处的战壕已经挖好,士兵们躲在里面,警惕地望着秦军阵地,像一群蛰伏的狼。而这里,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坑,正用它的方式,守护着另一种安全,一种看不见却更致命的安全。

林越捡起一块沾了石灰的土块,捏碎,粉末从指缝漏下,带着刺鼻的气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战场上的医疗垃圾会越来越多,他得挖更多这样的坑,做更多这样的“小事”。就像扁鹊先生说的“医道无小事,事事关生死”,以前不懂,现在懂了——有时候,挖对一个坑,比杀对一个敌人更重要。

第三节 三日无疫

三天后,秦军的炮击停了,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焦草的呜咽声。赵军营地却开始出现恐慌——不是因为秦军,而是因为瘟疫。

西边的步兵营传来消息,有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嘴唇发紫,已经死了三个。军医查不出原因,只说是“瘴气犯营”,吓得士兵们不敢喝水,不敢靠近埋尸的地方,连吃饭都哆哆嗦嗦,像嘴里含着毒药。

“妈的!真让那小子说中了!”李敢把探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脚狠狠地碾了碾,像在碾一只虫子。他站在营门口,望着西边的方向,那里的炊烟稀稀拉拉,像濒死者的呼吸,透着死气。

“校尉,我们营……好像没事。”旁边的亲兵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侥幸,“没听说谁拉肚子发烧,伤兵们虽然疼,但精神头还行。”

李敢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他仔细回想,这三天,医疗帐篷里的伤兵虽然多,呻吟声没断过,但都是刀箭伤的疼,没人喊肚子疼,没人说胡话,连平时常见的风寒咳嗽都少了。他猛地想起林越挖的垃圾坑,想起那些被分层埋掉的血布和断骨,想起士兵们用草木灰洗手时龇牙咧嘴的样子——那些被他认为“浪费体力”的事,像一张无形的网,把“瘴气”挡在了外面。

“去看看那坑!”李敢大步往医疗帐篷后面走,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像打鼓,亲兵赶紧跟上,脚步有些踉跄。

垃圾坑还在,土没被翻动过,上面甚至落了几片枯叶,像天然的伪装。木牌依旧插在那里,上面的“此坑禁挖”四个字被雨水打湿,墨迹晕开,更醒目了,像四只眼睛瞪着。周围的地面很干净,没有乱扔的布条,连平时常见的死老鼠都没看见,只有几只麻雀在旁边啄食,蹦蹦跳跳,不怕人。

“林越呢?”李敢问守帐篷的士兵,那士兵正用草木灰洗手,动作熟练得像在搓泥巴。

“在给伤兵换药呢!”士兵指着帐篷,声音里带着佩服,“这三天他没闲着,又挖了两个新坑,把昨天换下的垃圾都分类埋了,还教我们怎么分红色黄色白色,说得可清楚了!”

李敢走进医疗帐篷,一股草药味扑面而来,是艾草和黄连的混合味,比平时清爽,少了那种令人作呕的腐臭。林越正蹲在一个伤兵面前,给他换绷带,动作熟练得像在做一件平常事。伤兵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清亮,看见李敢进来,还能咧嘴笑一下,露出缺了颗牙的嘴。

“林越!”李敢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林越回头,手里还拿着沾了药的麻布,上面的药汁是深绿色的,像浓稠的胆汁:“怎么了?”

“西边营闹瘟疫了。”李敢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沉重,“上吐下泻,死了三个,军医没辙。”

林越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换药,动作没停:“是水源被污染了?还是尸体没处理好,烂在水里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预料之中的事。

“不知道,军医查不出来,只说是‘天谴’。”李敢走到帐篷角落,那里堆着分类好的垃圾,红色、黄色、白色的布包叠得整整齐齐,像三堆不同颜色的砖,“我们营……没事。”

“嗯,”林越应了一声,好像早就料到,“垃圾都埋了,手也洗了,‘秽气’没地方传,应该没事。”他用绷带把伤兵的腿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和先生教他的一模一样。

李敢看着那些布包,突然觉得它们不再是肮脏的废物,而是被驯服的“敌人”,乖乖地待在自己的“牢房”里。他想起自己以前怎么处理这些东西——随便扔在炮弹坑里,或者干脆烧了,黑烟飘得到处都是,落在锅里、水里,现在想来,简直是在给“瘴气”搭梯子,让它顺着烟、顺着水,爬进弟兄们的嘴里、肚子里。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李敢问,语气里少了之前的怀疑,多了些好奇,甚至带着点敬畏,“这些法子,真是扁鹊先生教的?”

林越点头,手里的动作没停,正在收拾用过的药布,准备扔进红色布包里:“先生说,‘病从口入,秽从土生’,埋好脏东西,比喝多少药都管用。他还说,‘防祸于先,不致于后伤情’,战场上,能提前挡住的危险,就别等它来了再动手。”他没说现代的流行病学,只用老人的话解释,简单又有说服力,像在转述一句真理。

这时,一个士兵跑进来,手里拿着个陶罐,罐口用布塞着,跑得太急,布掉了,露出里面深褐色的药汤,晃出不少:“林越兄弟!西边营的军医来求药了!说我们营没闹瘟疫,肯定有秘方!让你行行好,给点能治拉肚子的药!”

林越看向李敢,眼神里带着询问。李敢立刻说:“给他点黄连和马齿苋,按2:1的比例配,让他熬水喝!但别说是秘方,就说……就说我们运气好,没撞上瘴气!”他不想让秦军知道赵军有这么个“宝贝”医者,万一被盯上,麻烦更大。

士兵拿着药跑了,脚步轻快得像阵风。帐篷里安静下来,只有伤兵轻微的咳嗽声和林越整理药材的窸窣声。李敢看着林越给伤兵包扎,动作轻柔得不像个男人,手指在伤口周围移动,精准得像在绣花——和他挖垃圾坑时的“较真”判若两人,却又殊途同归,都是在救命。

“那些坑……还得挖?”李敢问,声音有些不自然,像在认错。

“嗯,”林越把换下来的血布扔进红色布包,打了个死结,“越多越好,最好每个营都挖,按我们的法子来。先生说,‘众人拾柴火焰高’,防瘟疫也一样,一个坑挡不住,得一群坑一起挡。”

李敢没说话,转身走出帐篷。他对着亲兵喊:“传我命令!各营都给我挖防疫坑!按林越的法子,分层埋,撒石灰,分类别!谁要是偷懒,军法处置!出了岔子,我第一个劈了他!”

亲兵愣了一下,赶紧应声:“是!”声音响亮,带着兴奋——他们营没事,这比打胜仗还让人高兴。

夕阳把坑边的木牌影子拉得很长,像把剑守护着这片土地。远处的炮声又响了,闷闷的,像在打雷,而这里,安静得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像在守护一个秘密——关于如何用“退一步”的智慧,对抗看不见的死亡。林越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一步看似微小,却可能拯救无数生命的一步。

第四节 防胜于治

一周后,秦军的进攻被打退了,代价是赵军伤亡过半,营地像被啃过的骨头,残缺不全。但更让人后怕的是西边营的瘟疫,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人,被将军下令隔离起来,像块毒瘤,用绳子圈着,谁也不准靠近。而其他按林越的法子挖了防疫坑的营地,虽然也有伤员,呻吟声不断,却没一人染上瘟疫,连咳嗽都少得可怜。

李敢在军议上,把林越的做法原原本本地说了。将军一开始不信,眉头皱得像块老树皮,觉得“埋垃圾防瘟疫”是天方夜谭,是李敢为了给这个年轻医者邀功编的瞎话。但看着各营的伤亡报告——一边是伤兵加瘟疫,死得更快;一边是只有伤兵,活得更久——不得不承认这法子管用,像一把钝刀,虽然慢,却能实实在在地保命。

“让那个林越……来见我。”将军的声音透过帐篷传来,带着久经沙场的威严,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人心上。

林越跟着李敢走进主帐,帐里弥漫着皮革、汗水和墨汁的味道。里面站满了校尉和参谋,个个面色凝重,像乌云罩着。将军坐在案前,案上摊着地图,地图边缘卷了角,上面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记号。将军头发花白,像落了层雪,眼神却锐利,像鹰隼,扫过林越时,带着审视。

“你就是林越?”将军头也没抬,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像在指挥千军万马。

“是。”林越站得笔直,双手贴在裤缝,像棵刚栽的树,不算高大,却很挺拔。

“那些防疫坑,是你想出来的?”

“是,按扁鹊先生的教导做的。”林越没贪功,把功劳推给老人,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将军放下地图,抬起头,目光像刀子,刮过林越的脸:“说说,为什么埋垃圾能防瘟疫?别跟我说什么扁鹊先生,用你自己的话讲。”

林越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塞了块石头。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简单的话解释:“垃圾里有血和脓,藏着‘秽气’,这东西像看不见的虫子,会钻进水里、土里、食物里。把垃圾埋深了,用石灰烧死这些‘虫子’,它们就爬不出来,人就不会生病。”他避开专业术语,只说“秽气”和“虫子”,符合古人的认知,也更容易让人理解。

“听起来简单,”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参谋冷笑,声音像破了的风箱,“怎么别人想不到?”

“因为觉得麻烦,觉得浪费体力。”林越看着他,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畏惧,“大家都想着挖战壕、杀敌人,觉得这些埋垃圾、洗手的小事没用。但战场上,死在瘟疫手里的,不比死在敌人刀下的少,甚至更多——敌人的刀能挡,瘟疫的‘刀’看不见,挡不住。”

将军点点头,花白的眉毛动了动,像是认同。他打了一辈子仗,见过太多因为瘟疫而溃败的军队——不是被敌人打垮的,是自己把自己折腾垮的,死的死,病的病,剩下的吓破了胆,敌人一来,不战自溃。瘟疫这东西,比任何强敌都可怕,因为它专捡虚弱的时候下手,专挑人多的地方蔓延。

“你说得对,”将军站起身,身上的铠甲发出“咔哒”声,像骨骼摩擦,“防胜于治。挖战壕是防敌人,埋垃圾是防瘟疫,都是保命的事,不分大小,不分贵贱。”他对周围的人说,“传令下去,全军推广防疫坑!按林越的法子,分层埋,撒石灰,分类别!谁敢违抗,军法从事!”

帐里的人都应了声“是”,声音参差不齐,却没人再质疑。看向林越的眼神变了,有佩服,有惊讶,还有些复杂——这个年轻的医者,没斩过将,没夺过旗,却用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坑,赢得了将军的认可,比打一场小胜仗还管用。

走出主帐,李敢拍了拍林越的肩膀,力道比平时轻了些:“行啊你,这下发了,将军都认可你了。”

林越笑了,阳光照在他脸上,带着点疲惫,却很干净:“不是我发了,是弟兄们能多活几个了。”他想起扁鹊先生的药圃,那些被精心照料的药草,长得比野地里的壮实,活得更久——原来,无论是药草还是人,想活得久一点,都得花点心思,都得防着那些看不见的“虫子”。

接下来的日子,防疫坑成了赵军营地的标配,像一颗颗沉默的钉子,钉在各个角落。每个坑边都插着“防疫坑”的木牌,士兵们熟练地分类垃圾,撒石灰,洗手,动作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变成了习惯,甚至带着点自豪——他们营没有瘟疫,这比打了胜仗还值得骄傲。林越成了“专家”,各营的军医都来向他请教,他耐心地教他们如何分层,如何控制石灰用量,如何划分污染区,像在传播一门新的学问,一门关于“活着”的学问。

他还画了图,用不同颜色的矿石粉末标注污染区和安全区:红色区放医疗垃圾,黄色区埋尸体,白色区是饮水和做饭的地方,三区严格分开,中间留着宽宽的隔离带,像三条平行线,永远不相交。这些图被抄了很多份,贴在各个营地的帐篷上,像一张张护身符,保佑着弟兄们的平安。

李敢有时会来看他画图,看着那些复杂的标记,忍不住问:“你以前在扁鹊先生那里,是不是专门学过这个?”

“先生教的是医道,”林越一边画,一边说,“但医道不只是看病,更是让人少生病。就像打仗,不只是冲锋,更是要守住自己的阵地,不让敌人进来——防疫坑,就是我们的阵地,守住它,就守住了命。”

李敢懂了。林越做的,其实和他们挖战壕一样,都是在守住阵地,只不过他守的,是看不见的防线,防的是看不见的敌人。这防线虽然不起眼,却比任何城墙都坚固,因为它护的是人心,是活下去的希望。

一天,林越正在指导新兵挖防疫坑,一个士兵跑来,手里拿着块布,上面沾着绿色的脓液,像块发霉的肉:“林越兄弟!这算哪类?红色还是黄色?”

“红色!最毒的那种!”林越喊道,声音在风里有些飘,“单独埋,多撒石灰,盖土的时候拍得实实的,别让它透气!”

士兵跑开了,脚步轻快。林越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远处连绵的防疫坑,心里很踏实。他知道,这些坑不会像战壕那样挡住炮弹,不会像刀剑那样杀死敌人,但它们能挡住更可怕的敌人——看不见的瘟疫,看不见的“虫子”。

夕阳西下,把防疫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无数只手,温柔地守护着营地。远处的秦军阵地传来号角声,呜呜咽咽的,像在哭。而这里,士兵们在防疫坑边忙碌,动作熟练,脸上带着平静,像在做一件神圣的事。

林越捡起一块石灰,扔进新挖的坑里,白烟冒起,滋滋作响,像在和土地对话。他想起扁鹊先生说过的话:“医者,上工治未病,下工治已病。”以前他觉得“治未病”是虚的,是医者为了显得高深说的空话,现在才明白,这才是最实在的智慧——用一点点“麻烦”,换一条条人命;用退一步的细致,赢一场场看不见的战争。

防疫坑的木牌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像在诉说一个道理:战场上的胜利,不只是靠勇猛向前,有时,退一步的守护,多一点的耐心,比任何冲锋都更能保住真正的战斗力。而林越,用他的垃圾坑,证明了这个简单又深刻的真理,像一颗种子,在这片焦土上,长出了希望的芽。

夜色渐浓,营地的篝火亮了起来,映着防疫坑边的木牌,像无数颗星星,照亮了对抗死亡的另一条路——一条更慢,却更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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