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爆竹像串炸响的珍珠,把夜空炸得亮堂堂。诗诗举着串刚点燃的小烟花蹲在院子里,火星子溅在她的棉鞋上,映得脸蛋红扑扑的。“灵月姐姐!这烟花比去年的艳!”她举着烟花转圈,金色的火花在身后拖成小尾巴,“是不是掺了星星碎?亮得能照见眉毛,响得能把旧年的晦气都炸跑,攥在手里像握着团小太阳,暖得能焐热冻红的手指头!”
灵月正在灶台上摆年夜饭,红烧鱼的油光映着她的笑脸,她往诗诗嘴里塞了块炸丸子,“别举太高烧了头发,”她拽了拽诗诗的羊角辫,“去年除夕你放窜天猴,举着竹竿乱晃,把晾衣绳上的新衣裳烧了个洞,白老说你这是给新年‘放火烧年兽’,最后缝了只布老虎补在洞上,你还哭着说年兽怕老虎不怕烟花。”诗诗嚼着炸丸子直点头,脆得能弹牙,“比去年的多裹了层芝麻!香得带点酥,像把除夕的热闹都炸进面里了,咽下去嗓子眼里还留着脆!”
苏砚在院里贴春联,红纸金字在灯笼下闪得耀眼,他往门框上抹了把浆糊,“李伯说除夕守岁,守到天明来年顺,”他把横批“万事如意”贴得端端正正,“今年的春联写得早,比去年多备了三副,给街坊送了两副,说是贴了咱们写的春联,日子能比芝麻糖还甜。”诗诗跑过去要帮忙递胶带,结果脚下一滑,整卷胶带“咕噜噜”滚进雪堆,粘得雪花像团白棉花,引得苏砚直笑:“这是胶带给雪花‘拜年’呢!捡起来擦干净,粘福字准粘得比胶水还牢,算给你的赔罪礼。”
铁手张带着丫蛋来送新蒸的年糕,枣泥馅的年糕冒着热气,他把蒸笼往桌上一放,“给你们守岁当点心,”年糕上的红蜜枣摆成个“福”字,“比去年的黏,能拉出三尺长的丝,丫蛋还在年糕边刻了只小老鼠,说是能咬来五谷丰登。”丫蛋举着串糖葫芦喊:“诗诗姐姐,我爹蘸的!比去年的糖壳厚,咬着像啃冰糖,酸得带点甜,冻得硬邦邦的像串红玛瑙!”
两个丫头蹲在火炉边剥橘子,诗诗把橘子瓣摆成小灯笼,说是给“年神”做供品,丫蛋则把橘子皮塞进灶膛,说是给“灶王爷”熏香。书生背着画筒在院里转悠,灯笼的红光映着满地鞭炮屑,他赶紧掏出纸笔,画下这幕:诗诗举着烟花直傻笑,火星沾在鼻尖上,丫蛋的糖葫芦滴着糖,苏砚的春联飘红纸,灵月的年夜饭冒热气,远处的烟花在画纸上开成花。
“这画得叫《除夕守岁图》,”书生举着画纸晃,“比去年画的《团圆夜》多了几分红火,你看诗诗被冻红的耳朵,比糖葫芦还艳。”诗诗伸手去抢画,结果手一抖,橘子汁洒在画纸上,晕成朵黄心花,引得铁手张直笑:“这是橘子给画‘添年味’呢!明年准能画出更热闹的画,挂在屋里都能听见鞭炮响!”
张婶的饺子摊摆在巷口,大锅里的饺子浮得像群小白船,醋碟里的蒜泥飘着香,吃着能解油腻。“来碗热饺子暖暖胃!”她往诗诗碗里多捞了两个硬币饺,“今年的饺子馅调得鲜,比去年的多放了虾仁,咬着咯吱响,不像去年的馅太淡,吃着像啃面团。”诗诗咬着饺子直咂嘴,面的软混着馅的鲜,说比去年的多了股福气的甜:“张婶,明年往馅里加蟹黄!鲜得能掉眉毛,烫得直吸气都舍不得松嘴,像把整个新年的好运气都包进皮里了!”
王掌柜提着个红布包来串门,包里装着压岁钱,红纸包上绣着“岁岁平安”,他把红包往两个丫头手里塞,“给孩子们压惊用,”红包厚度比去年多了半寸,“这里面的铜钱串了红线,说是能缠住一整年的好运,比去年的单张银票实在。”诗诗捏着红包往兜里塞,结果没塞稳,红包“啪嗒”掉在饺子汤里,铜钱泡得亮晶晶,引得大家直笑:“这哪是压惊,是给铜钱‘洗年澡’呢!捞出来擦干,揣在兜里准能招财,算给你的新年礼!”
白老坐在炕头的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串佛珠,眼瞅着孩子们抢糖果。他脚边的火盆烧得正旺,茶香混着饺子香飘得很远。“除夕守岁,守的是旧岁的尾,迎的是新年的头,”他喝了口屠苏酒,“年轻时在边关守夜,除夕能喝口热酒就知足,哪像现在,守着满桌团圆看孩子们闹,听着鞭炮等钟响,这日子,甜得像蜜饯,暖得像火炉。”
钟敲十二下时,烟花把夜空染成了万花筒,我们举着酒杯碰在一起,酒的醇混着笑的甜飘得很远。诗诗突然指着天边的烟花说:“那是年兽在跳舞呢!肯定是被咱们的热闹吓跑了,今年的日子准能像这烟花,红红火火的,连寒风都带着笑!”
“先等你把今天烧破的袜子补好再说,”灵月笑着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压岁钱埋在花盆里,说是给‘财神爷’种钱树,结果被老鼠刨出来当窝,你还哭着说白老没看好财神爷的钱。”
大家都笑了,笑声混着烟花的轰鸣,在暖洋洋的屋里荡开。饺子锅里的热气还在升腾,红包里的铜钱闪着光,每个角落都藏着新年的盼。这江湖的故事,就在这除夕的院里,在这闹着团圆的红火里,又添了新的一笔。
毕竟,只要这灯笼还在亮,这酒杯还在碰,我们还在这屋里,这江湖的团圆,就永远闹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