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猩红的吴兴财已不认得任何人,他回身下地,两手合拢掐住梅杜娘的脖子将她往墙上推去。
梅杜娘满眼不可置信,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双眼翻白,眼看就要咽气。
小火已趁机溜下床,却不想吴兴财异常敏锐,回身一脚就将小火踹飞。
小火倒地之后,喷出一口鲜血。
被踹中的腹部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让她一时想晕又晕不了,生生被疼痛折磨着。
吴兴财手上的力道一松懈,梅杜娘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干咳不止。
这时,她眼角余光正好瞥到角落一把柴刀,死亡的恐惧让她失去理智,举着柴刀就向吴兴财砍去。
沙哑的声音叫嚣着:“我杀了你这个不孝子。”
柴刀砍到吴兴财的胳膊,一刀深可见骨。
他有一瞬的呆愣,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就在梅杜娘想砍第二刀时,他轻易便夺了那把柴刀,反手就一刀砍到梅杜娘的肩头上,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梅杜娘肥胖的身子轰然倒地,嘴里发出“嗬嗬”声。
她可能永远想不到,坏事做尽,世上果真是会有报应,那就是死在她亲儿子手中。
那年旱灾严重,大地开裂,粮食颗粒无收。
为了省下一口吃的,她逼着吴大贵在深夜偷偷将他爹背到山上喂了狼。
事后她假意掉几滴眼泪,说老爷子仁义,为了给家里省口粮自己去喂了狼。
那时候人人饿得两眼冒绿光,哪里还有心思去深究这个,于是他们轻易便蒙混过关。
那一年冬天,她嫉妒比她先怀孕的来运娘,夜里在她家门口泼了水。
结果第二天她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过了许多年后才怀上老二来运。
还有被她逼死的莫小莲,当她知晓吴大贵和她有一腿时,她便猜到当初的矮子贵就是被他们两个合谋害死的。
什么被野猪顶下山崖,那都是吴大贵信口胡诌的,事后他假仁假义,忙前忙后骗过了所有人。
那晚,她不顾莫小莲跪在她脚下苦苦哀求,说当初她也是被矮子贵设计才不得不嫁给他,矮子贵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她愿意做小,天天伺候她。
可她的东西岂能与别人分享,即使毁掉也休想让给别人,最后她用好儿的命逼死了她。
梅杜娘回忆着从前的一幕幕,到死眼睛都没法闭上。
眼看这柴房里三个人都倒地不起,吴兴财呆呆站了一会儿后,这才提着手中的柴刀慢慢走出柴房。
小火目睹了她将梅杜娘杀死的全过程,咬紧了牙关不敢吭声。
吴兴财何止是疯了,而是变成了杀人魔。
今夜若是让他走出吴家院子,那村中不知有多少人会惨遭他的毒手。
想到村里那些给过她温暖之人,小火咬牙爬起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捡起地上的锄头跟了上去。
“娘,爹,爹,儿子要拉屎。怎么半天不来人,再不来,我拉床上啦。”
堂屋方向传来吴兴宝的呼喊声。
吴兴财顺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听到脚步声,吴兴宝头都没抬,“快点,憋半天了,你们这是睡死过去了吗?”
没听来人的回话,吴兴宝这才略感意外地回头,就见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他来不及发出痛呼声,就已一命呜呼。
屋外,一道视线如暗夜中的黑豹,死死盯着房内行凶的恶魔。
小火眼下已是强弩之末,她告诉自己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不但自己的性命不保,还有可能将这个恶魔放走。
他杀了人之后会呆愣一瞬,就在他定在原地的那片刻,小火高高举起手中的锄头,狠劲往下落去。
两具身体一起倒地,一道血痕从小火嘴角溢出,“呵呵呵”,她发出释然的笑声。
“娘的,疼死我了,个死变态力气可真大......”
小火的脏腑被那一脚踢破,已无生还可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慢慢流逝。
拼着最后一口气,她踉跄爬起身,走出吴家院子。
带着心中唯一的信念,她要远离这肮脏又龌龊之地。
她拖着脚步毅然朝着那轰隆隆的河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