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彻夜未眠,审讯了三名拐子。
据其供述,此次他们共掳了十四名妙龄女子,而被翎儿拦下的仅有五人。
知府大人当机立断,派遣追兵连夜追击。
但天南地北,那些姑娘,无人能保证一定能被寻回。
府衙里围着的家属,无论寻没寻回女儿的皆抱头痛哭。
翎儿两度拯救福湘莹于危难之中。
甚至连十几年都未曾有孕的大夫人亦传出喜讯。
福老夫人忆起缘来寺庙住持所言,恍然大悟,更是将翎儿视作福府的贵人。
次日午后,翎儿才从昏睡中缓缓醒来,朦胧间,见床边围着几人,皆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福老夫人充满怜爱道:“丫头,你醒啦?伤痛还得忍忍,你受苦了。”
翎儿唇边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摇了摇头道:“让您跟着费心了,一点小伤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听她声音嘶哑,一旁的香嬷嬷赶紧端来一盏温水,小心翼翼给她喂下,翎儿才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
老夫人道:“你莫要开口,只管好好养着,我亲自来看过才能安心,这次多亏你机灵,湘儿才能幸免于难,福家欠你一个大恩情。”
老夫人说得真心实意,眼里有动容。
她慈爱地拍了拍翎儿的手背道:“一会儿厨房送来吃食,记得无论如何多吃些,如此才能恢复的更好。”
香嬷嬷上前虚虚扶着老夫人起身。
“其他事莫要挂心,安心养着便好。”
说着看向福湘莹道:“你也莫要说太久了,翎儿丫头如今要好好休息才是正经。”
“祖母放心,湘儿省得的。”
待老夫人走后,福湘莹这才上前,眼神期期艾艾道:“是我任性,害你险些丢了性命,等你伤好,任由你处置。”
“你呢?可有受伤?是我没护好你,险些酿成大祸,幸而老夫人宽宏大量,不然我定是要被发卖了去的。”
“胡说,福府可没有发卖丫鬟的先例,再说你又不是丫鬟,祖母说了,只是寻了你来与我作伴,我早已视你为知己好友,不许你如此轻贱自己。”
“是,是我不会说话,福府乃积善之家,对下人再和善不过。”
“呵......”
福湘莹被她一本正经的话逗笑。
复又赶紧收敛神色道:“你莫要说太多话了,我说你听便好。我醒来时天已亮,除了一阵头晕恶心,并无大碍,你莫要记挂我,如今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说来不怕你笑话,要不是依稀记得自己被迷晕了,我还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更不知昨夜如此凶险,今日听了丫鬟们七嘴八舌讲述,我才生出一阵后怕来。”
“日后定要引以为戒,小心谨慎方为上策......”
看着福湘莹喋喋不休的模样,翎儿只觉心安,她受这点伤,也算值得了。
此后两日,翎儿服了汤药,便在昏睡中度过。
伤口皆在左臂与左肩上,稍一动弹,便如撕裂般疼痛,苦了受力的右半边身子已经躺得发麻。
眼下恢复些精神,便再难入眠。
让小丫鬟扶她靠坐在床头,取来一本书慢慢看着,以此消磨这漫长的夜晚。
见小丫鬟难掩疲色惫,想来守了她两日着实辛苦,便让其回去歇息。
她素来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时常因入迷而忘却时间,今日更是将身上的疼痛皆忽视了。
正当她看得入神时,忽闻门外传来青佑低沉的声音:“翎儿,你睡了吗?若未睡,我便进来了。”
翎儿这才从书中回过神来,看了眼桌上的更漏,发现时辰已然不早。
她清了清嗓子,道:“还未曾休息,你进来吧。”
青佑推开门,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自进门起,他的目光便未曾离开过翎儿,自然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翎儿先是惊愕地瞪大双眼,而后又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原来那日她并未眼花,晕过去前看到的一切,皆是真实的。
如今见他坦然出现,她便也直言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何......要装瘸子?”
青佑干咳了声道:“不是装,是得了些机缘,时日久了便才慢慢好转,但这机缘却不能与外人道。”
“当初福家为我寻访许多名医,皆道骨已碎,无法再治愈,除非神医在世。”
“如若见我突然好转,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言明,故此我便暂时隐瞒下来,只待时机成熟再告诉他们真相。”
他历经千挑万选,方选中青佑此躯壳,而真正的青佑,早在当年那场流民暴乱中,随其父母逝去。
现今此身躯内,住着青羽的神魂,他不惜以封印神力为代价,只为能守护在重生的翎儿身旁。
然毕竟是肉体凡胎承载神魂,其修复之能,较普通凡人更强,不过数年,其腿便恢复如初。
“那为何独独告知于我?莫非与你所言的时机有关?”
青佑眼中含笑:“你果真天资聪颖。”
“诚然,此后我将以探寻神医为由,离开福府去寻觅神医,待过上一年半载归来,便可名正言顺。
翎儿双眸晶亮,挑了挑眉让他继续。
青佑嗤笑一声:“小机灵鬼。若我欲带你一同离去,你可愿意?”
“我欲利用此段时间,传授你更为高深的武艺,日后再遇强敌,你不至于手足无措。”
翎儿蹙眉沉思,显然心中尚存疑虑。
青佑继而道:“起码如前几日那几个小毛贼,再来五个亦不能轻易伤你分毫。”
此一言,正中翎儿下怀,她当即眼眸发亮。
青佑知晓她已然心动,道:“少则一年,多则不过两年。如何?”
“这一年你随我基本功已然学得颇为扎实,趁年纪尚小,此时学起事半功倍,若再拖延,很难有所精进,你可要想清楚了。”
青佑绞尽脑汁,循循善诱。
他如今已然明白,仅守护在她身旁远远不够,诸多意外难以掌控,倒不如让她拥有自保之能。
翎儿对这个救过自己两次之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况且他所言极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那你想好了以什么名义带我走吗?老夫人要是问起你当如何回?”
“这个不必你操心,你若同意,我自会和老夫人言明,等你伤好便是启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