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率领着苍狼铁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迅速冲开零星的抵抗,来到博尔术身边。他勒住战马,目光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博尔术的亲卫与那些神秘黑衣人厮杀正酣,随即,他的视线凝固在了中央对峙的两人身上,尤其是那身显眼的银白铠甲和熟悉的面容。
“博尔术,这是怎么回事?”蒙哥的声音带着惊疑,眉头紧锁。他无法理解,为何云澈会与博尔术兵刃相向,而且场面如此惨烈。
博尔术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枪杆支撑着有些脱力的身体,眼神冰冷地钉在云澈身上,声音嘶哑却带着刻骨的恨意:“怎么回事?哼!我们北狄的黄金一代,凌云部的少主,云澈——他叛变了!他投靠了汉人!”
“什么?!”蒙哥心神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他与云澈虽非同部,但同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彼此间既有竞争亦有惺惺相惜。他绝难相信,那个向来以冷静睿智、顾全大局着称的云澈,竟会做出如此背弃族群之事!然而,眼前的情景,博尔术几乎失控的愤怒,以及云澈那沉默却坚定的敌对姿态,无一不在佐证这个残酷的事实。
震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蒙哥的性格如同他修炼的刀法,刚猛凌厉,一旦认清目标,便绝不拖泥带水。他脸上的惊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博尔术同源的怒火与杀意。他与博尔术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从小培养的默契让两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无论原因为何,先将这叛徒拿下!一切疑问,等打断他的骨头,将他拖到单于面前,自有分晓!
“他实力很强,”博尔术急促地低声提醒,语气凝重,“武艺在我之上!之前……他一直都在隐藏!”
蒙哥瞳孔微缩,心中骇浪再起。他深知博尔术的勇武,金狼部少主的实力在年轻一代中堪称顶尖,云澈竟能稳胜于他?这消息比云澈叛变本身更让蒙哥感到心惊!他暗自庆幸,若非自己及时赶到,刚才博尔术恐怕已凶多吉少!同时,一股强烈的警惕与战意也随之升腾。
“无妨,你我联手,足以擒他!”蒙哥沉声道,手中那柄厚重的苍狼长刀已然扬起,冰冷的刀锋反射着血色天光。
两人心念相通,气机瞬间锁定场中的云澈。下一刻,如同心有灵犀,博尔术与蒙哥同时动了!
博尔术从左,蒙哥自右,一枪一刀,化作两道死亡弧线,挟着裂风之势,朝着云澈猛扑而去!两人的动作并非简单的齐头并进,而是蕴含着精妙的配合。博尔术长枪直刺,取云澈中路,气势一往无前,如同猛虎下山,逼迫云澈正面应对;而蒙哥则身形稍缓,长刀蓄势,如同潜行的猎豹,封堵云澈可能的闪避路线,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外围,蒙哥带来的苍狼铁骑刚要上前助阵,四周的阴影中便再次如同鬼魅般涌出数十名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刃,沉默而高效地拦住了所有试图靠近战圈的骑兵,将中央的战场彻底隔离出来,形成了一片只属于三位北狄顶尖年轻高手的生死擂台!
面对两位默契无间的挚友、如今却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联手夹击,云澈的压力陡增!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手中长剑清鸣不止,眼神锐利如鹰。
“铛!”
云澈长剑疾点,精准地架住了博尔术含怒刺来的长枪。枪剑交击,巨力传来,云澈手腕微沉,卸去力道。然而,就在他格挡的瞬间,右侧恶风不善!蒙哥的长刀已然悄无声息地横扫而至,刀锋未至,那凌厉的刀气已刺激得云澈脖颈皮肤泛起寒意!
云澈不及回剑,脚下步伐连环变幻,身体如同风中摆柳,以一个极其惊险的侧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斩断铁甲的刀锋。刀尖擦着他胸前的银甲掠过,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
有了蒙哥从旁策应牵制,博尔术的打法变得更加狂暴激进,几乎放弃了部分防御,将金狼部枪法的刚猛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长枪在他手中如同活了过来,时而如毒龙出洞,疾刺咽喉、心窝;时而如巨蟒翻身,横扫腰腹、双腿;时而又如泰山压顶,以枪作棍,猛砸而下!每一击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力量,枪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血沫。
云澈顿时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他不能再像之前单独面对博尔术时那样,以精妙剑术从容化解,并寻隙反击。他必须分出至少三成的心神,时刻提防着蒙哥那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的长刀。蒙哥的刀法不像博尔术那般狂暴,却更加阴狠刁钻,往往在云澈应对博尔术猛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关键时刻,骤然出刀,直取要害!
一时间,只见战场中央,枪影如山,刀光如练,将中间那道银白色的身影紧紧包裹。云澈的身形灵动到了极致,剑光舞动如同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竭力抵挡着来自两个方向的疯狂攻击。金铁交鸣之声如同骤雨打芭蕉,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火星不断从枪、剑、刀的碰撞处迸射开来,在昏暗的巷战中显得格外刺眼。
云澈的剑法虽精妙,但在两人狂风暴雨般的联手压制下,也显得左支右绌。他几次试图以巧破力,引动博尔术长枪攻向蒙哥,或者借蒙哥刀势反击博尔术,但博尔术与蒙哥的默契远超常人,总能及时变招,相互掩护,让云澈的算计落空。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蒙哥的长刀终于抓住了云澈一个微小的破绽,刀锋掠过他的肩甲,虽然未能破开防御,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仍让云澈肩膀一沉,气血一阵翻涌。
博尔术见状,攻势更急,长枪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住云澈。云澈为了稳住阵脚,不得不连连后退,脚步在地面的血污和碎石间显得有些踉跄。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博尔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刺被云澈侧身避开,长枪“噗”地一声深深扎入云澈身旁的土墙之中。而几乎在同一瞬间,蒙哥的长刀已如影随形,横削向云澈因闪避而露出的脖颈空门!
云澈似乎已来不及回剑格挡,眼看就要被刀锋吻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并未强行扭身,而是顺着后退的势头,手腕猛地一抖,长剑并非格挡,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如同毒蛇反噬,贴着蒙哥的刀背,直刺蒙哥因挥刀而微微暴露的腰腹肋下!
这一剑,快得超出了蒙哥的预料!角度之刁,时机之狠,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不对劲!快退!”博尔术在长枪刺入土墙的瞬间就感觉不妙,云澈的后退看似狼狈,实则步伐并未完全散乱!他厉声大喝提醒!
蒙哥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听到警示,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强行扭腰收腹,将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止住,同时手腕发力,试图将长刀回拉格挡。
但,还是慢了半拍!
“噗嗤!”
云澈的长剑,如同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精准无比地刺中了蒙哥腰侧铠甲的连接处!剑尖与坚硬的甲片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最终,还是凭借着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气与巧劲,“锵”的一声,竟将那片甲叶贯穿了一个小洞!
万幸的是,蒙哥那电光火石间的扭腰,让他的身体在最后关头偏移了数寸!冰冷的剑尖没有刺入他的肾脏,而是紧贴着他的腰侧皮肤擦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血痕!
剧痛传来,蒙哥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只差毫厘,他此刻已是一个死人了!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博尔术所说的“实力在我之上”是何等概念!云澈的剑,不仅快,而且狠、准、诡!他再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十二分的精神都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战斗愈发惨烈。三人都已拼尽全力,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衣甲。激烈的搏杀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呼吸都变得粗重如牛。其中,云澈的消耗最为剧烈,他以一敌二,精神与体力的双重透支,让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剑光也不如最初那般绵密迅疾。
“铛!”又是一次硬碰,云澈格开博尔术的横扫,虎口已然崩裂,鲜血染红了剑柄。他借力后撤,脚步略显虚浮。
博尔术与蒙哥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两人眼神再次交汇,杀意沸腾!
博尔术看准云澈气息不稳的瞬间,猛地一记凶悍的挑枪,枪尖自下而上,直撩云澈下颌!云澈急忙仰头后撤,险险避开。
然而,就在他后撤身形将定未定、重心转换的微妙空隙——一直如同阴影般徘徊在侧的蒙哥,动了!
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暴起,长刀化作一道凄冷的黑色闪电,挟着全身的力量,以开山裂石之势,猛劈向云澈因后仰而暴露出的右肩!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云澈的肩甲之上!即便有精良铠甲保护,那恐怖的冲击力也如同重锤般狠狠砸下!云澈整条右臂瞬间麻木,剧痛钻心,肩胛骨仿佛要碎裂开来,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歪斜。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破绽大开!
博尔术眼中凶光爆射,岂会错过这绝佳时机?!他根本不给云澈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几乎在蒙哥刀落的同一时间,他手腕一抖,那杆如同他手臂延伸的长枪,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疾刺而出,目标直指云澈因身体歪斜而无法有效防护的大腿!
“噗嗤!”
这一次,再无侥幸!长枪锋利的枪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云澈大腿的甲叶缝隙,深深扎入肌肉之中!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银白色的腿甲!
云澈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一个趔趄,几乎跪倒在地。他强行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但右肩重伤,左腿被刺穿,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滚落。
博尔术和蒙哥并肩而立,剧烈地喘息着,紧紧盯着已是强弩之末的云澈。两人的眼神冰冷而决绝,没有丝毫的怜悯。背叛者,唯有以血清洗!
“趁现在,拿下他!”博尔术低吼一声。
蒙哥重重点头。
下一刻,两人再次动了!依旧是那无懈可击的左右夹击之势!博尔术的长枪如同锁定猎物的毒牙,直刺云澈的心口!蒙哥的长刀则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横斩向他的腰腹!
枪尖的寒芒,刀锋的冷冽,死亡的气息如同冰潮,瞬间将拄剑而立、血染白袍的云澈彻底淹没。
面对这几乎必杀的绝境,重伤力竭的云澈,又该如何应对?他手中那柄依旧清鸣不止的长剑,是否还能再次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