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谢元深瞬间愣在原地,但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笑得十分坦然。
“悦儿,这件事,咱们不是早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目前,朕的皇位坐的并不安稳,还需要太师的支持。”
“言浅之是他的嫡女,朕立她为后,也只是权宜之计。”
“待夺得太师手中的兵权,朕自然会遵守承诺,立你为后。”
言茹悦泪盈盈的摇摇头,“不是……”
“咱们从前达成的共识不是这样的。”
“深哥哥是说过,会给太师之女权位,好让她为你效力,但……”
“你从未说过,会娶她做皇后。”
这话,倒是让谢元深噎住了。
因为言茹悦说的是实话,他最初,也只是想给言浅之皇贵妃位而已。
但后来……
他控制不住的被言浅之吸引,加上那个充满愧疚感的梦……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言浅之的感情,早已不限于利用了。
可这些,他是万万不能在言茹悦面前提及的。
于是,谢元深沉默片刻,终究只能轻拍了下面前美人的手。
“悦儿,朕说了,这真的只是权宜之计。”
“言浅之并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非以皇后之位相诱,她决计不会为朕所用的。”
“所以,悦儿懂事些,别让朕为难好吗?”
这样敷衍又无奈的神情,从前言茹悦也见过,那是攻略的接近尾声,自己请求谢元深赐死言浅之的时候……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口口声声说,让自己多体谅他些,不要不懂事。
但言茹悦并不傻,她知道那时,谢元深心里还是有言浅之的。
那么现在呢?
明明言浅之进宫才不过月余,此前甚至跟谢元深没有半点的交集,更遑论情谊。
那么仅仅只是月余的时间,她就已经走进谢元深的心里了吗?
想到这些,言茹悦控制不住的失落,温热的泪珠也啪嗒啪嗒的滚落在了谢元深掌心。
她明明未发一言,却再度让谢元深心疼了。
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对不起言茹悦在先。
“好了悦儿,是朕不好,朕方才话说重了。”
“乖,别哭了,朕看着心疼……”
他伸手替言茹悦擦去泪水,转而将娇弱的人儿揽入怀中。
言茹悦则抓住了他这份怜悯,开始了自己的真正所求。
“方才,的确是悦儿无理取闹了……”
“但悦儿现在想好了,为了深哥哥的大业,悦儿愿意让深哥哥娶别的女人当皇后,但……”
“悦儿还有一事相求。”
谢元深眉头一皱,心中已然软得一塌糊涂,“咱们是至亲夫妻,何须用求字啊?”
“但凡悦儿想要,朕无有不应~”
言茹悦抹了把泪,一点点缩进谢元深的怀抱,带着抽泣娇声道:
“深哥哥可还记得,悦儿此前扮做卢瑶,去淮南王府窃取情报的事?”
谢元深点头,“记得,当时真是委屈悦儿了。”
“悦儿不委屈,之后甚至还被一好心的小姐救了,那小姐不是旁人,正是太师之女,言浅之。”
谢元深一惊,原来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两个女子,早在那么久之前便已相识了。
他轻抚言茹悦的眉宇,镇定道:“然后呢?”
“然后,言浅之误以为悦儿是别有目的的奸细,不仅将悦儿囚禁起来虐待一番,还拿走了悦儿的传家之宝。”
“为了深哥哥的大业,悦儿可以忍受被言浅之欺辱,甚至愿意眼睁睁看着她成为深哥哥的皇后,但……”
“那传家宝是悦儿最重要的东西,她……必须还给悦儿。”
听了这些话,谢元深渐渐皱起了眉,他心疼的捧着言茹悦冰清玉洁的脸,语气中尽是心疼和怜爱。
“悦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怎么不早告诉朕?”
“别说是言浅之,即便是太师言中乾,朕也断断不会放过!”
言茹悦无辜的摇摇头,“都过去了,悦儿不欲追究,只是那传家宝小木牌,悦儿一定要拿回来……”
瞧着她泪盈盈的双眼,谢元深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朕一定替悦儿拿回来。”
“不!”言茹悦赶忙补充道,“深哥哥,明日便是立后大典,您还需要言浅之为您办事,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因为悦儿与她起争执呢!”
“哦?”谢元深疑惑,“那悦儿想如何做?”
言茹悦直言不讳,“那就请深哥哥下一道让其归还的旨意吧~”
“然后悦儿带着旨意,亲自去拿回来。”
“那样即便有争执,也是臣妾与她的事,不会影响到深哥哥。”
见她已经计划得这么周全,谢元深果断答应。
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言浅之感受到威胁,进而往自己身边靠拢的契机。
这,也是他让言茹悦入宫的另一重要目的。
……
次日,封后大典浩浩荡荡的举行,帝后身着鲜红色的锦绣华服,一步步完成了封后祭天所有的仪式。
朝臣与众妃嫔连带祁国臣民一同观礼,就连重伤未愈的西域王夜照安也被强制要求出席。
在喧天的鼓乐中,夜照安只一瞥,就瞧见了重臣队伍中,宴茗秋的身影。
此刻的他依旧只穿着身简单大气的红色朝服,本就绝世的容颜只是轻施薄粉,就美得像是遗落凡间的仙人。
夜照安找到机会,一步步移动到了宴茗秋身边,而后略带嘲讽的轻笑道:
“明明是皇帝跟皇后的婚礼,国公爷为何瞧得如此出神啊?”
“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莫不是真如民间传闻——”
“国公爷,是陛下的入幕之宾?”
“啧啧啧,也难怪,夫主对别人明媒正娶,你却只能没名没分的看着,这心里,得难过死了吧?”
他正欲敲敲宴茗秋左心房的位置,没曾想手才一伸出,就被宴茗秋一把握住,那凶狠的力道,几欲折断夜照安的手臂。
“殿下若管不好自己的爪子,臣不介意,替你拆下来。”
夜照安吃痛的闷哼一声,又不想在朝臣面前出丑,只能愤懑道:
“宴茗秋,你别太过分!”
“来京路上的三次暗杀,还有天香楼那几百万两黄金的账单,本王都还没跟你算账呢!!!”
“别以为有那老东西替你撑腰,你就能在本王面前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