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响彻回廊,猛地惊醒了睡梦中的四人。
常申最先不耐烦地冲出去开门,门一拉开,范勤那张因愤怒和焦虑而扭曲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一看到常申,范勤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嘶哑地哭嚎着:“我儿子呢!我儿子还有表……范管家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常申敏捷地侧身躲开,立刻装出一副十足莫名其妙又委屈的样子:“你儿子?范管家?我怎么会知道!老夫人您这大清早的是做什么?”
范勤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情绪彻底失控,开始发癫般叫喊,挥手召来廊下候着的几个下人,尖声命令:“把他们!把这五个外人统统给我绑起来扔到后院池塘里面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地上前。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冷静的声音打破了混乱:
“祖母,您这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吴淞步履沉稳地走来,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随即对下人下令,“来人,把老夫人扶回房休息。”
“谁敢!” 范勤震惊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吴淞,声音惊骇,“你……你居然还活着?!”
吴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让祖母失望了。不仅我还活着,吴溟也好端端地活着。”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垮了范勤最后的理智,她瞬间面目狰狞,指着吴淞尖声咒骂:“是你们!是你们两个孽种联合这些外人害死了你爹!跟你们娘一样吃里扒外!” 说着,她如同疯妇般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要厮打吴淞。
吴淞眼神一厉,毫不留情地一把将范勤推开。老太太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上,被旁边的丫鬟慌忙扶住。
“祖母真是病得不轻,开始胡言乱语了。” 吴淞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难道我这个吴家大少爷的话,现在已经没人听了吗?来人!把老夫人‘请’回房去!”
几个强壮的丫鬟婆子再不敢迟疑,上前架住了仍在拼命挣扎、嘶吼不休的范勤。她被半拖半拽地带离现场,凄厉而不甘的尖叫声久久回荡在廊间:“死的应该是你!是你啊!——”
吴淞抱了抱拳,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与疲惫:“实在不好意思,家祖母近年得了疯病,时常这般失控,惊扰了各位贵人休息,还望海涵。”
常申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应道:“无妨。”
吴淞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常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这才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一直沉默站在门口的邵杰,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只要今夜范勤一死,凑够了五个人,我们就能回去了?”
邵杰眉头微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应该吧。”
常申如释重负的回去了。
一旁的夏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走近一步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觉得有哪里不对?”
邵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别人后,才沉声说出自己的疑虑:“‘五夜死五人’,这个规则我一直以为是精准地对应着吴家的三小姐、四少爷、李淑姨娘、吴逸晁,以及最后这个范勤老太君。但昨夜你也看到了,那女鬼对范管家的恨意滔天,那种撕碎他的疯狂,明显是积怨已久的核心目标。这说明女鬼最想杀的人名单里,很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范勤,而是范管家。”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可如今,范管家已死,吴逸晁也死了,按理说女鬼的复仇对象应该都清除了才对。但为什么……‘门’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夏雨静静地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她缓缓摇了摇头,提示道:“你忘记了一个人。”
邵杰猛地一怔:“谁?”
夏雨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王潇潇。”
邵杰闻言,眉头立刻锁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困惑与惊疑:“王潇潇?”
夏雨目光沉静:“你不会真以为,这偌大宅院里闹腾的,只有被沉塘的那个丫鬟一个女鬼吧?”
邵杰下意识地反问:“难道不是吗?所有的线索和复仇不都指向她吗?”
“一开始,我和你想得一样,所有怨气与杀戮都源自那丫鬟的冤魂。”夏雨缓缓道。
“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并非如此。那女鬼的屠戮遵循着两个非常明显的条件:其一,目标是吴家的人;其二,是那些踏入后院禁地的人。
从之前小鬼撕咬你和和常申,再到昨天在院内的八个家丁无一幸免,全都死了就不难看出。女鬼没有理由单独放过同样在场的吴淞和你——除非,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在暗中保护他。”
邵杰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你的意思是……王潇潇的魂魄也还滞留在这里,保护吴淞和吴溟未曾离去?”
夏雨肯定地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对。她在,一直都在。”
邵杰的瞳孔微微收缩,思路瞬间清晰起来:“那王潇潇的复仇对象,也就显而易见了。”
夏雨沉吟片刻,低声道:“如果王潇潇的魂魄真的还在这里,那她现在究竟会在哪儿呢?”
邵杰目光微凝,努力回忆着:“具体位置难以确定,但我记得府中有一位伺候过老太君多年的老嬷嬷,似乎姓李,下人们都称她李嬷嬷。她在这宅子里待得最久,知道的内情也最多。或许她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