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李元通所有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的呼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断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 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漏气声。
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猛然瞪大,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里倒映着近在咫尺的门槛光芒,却充满了极致惊骇的绝望。
下一秒,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冰冷到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猛地攫住了他!不是拉住,而是拖拽!
“呃啊——!”
一声短促到几乎不存在的惨叫被扯碎。
在其余人眼角的余光里,只看到落在最后的李元通,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力量恐怖的冰冷锁链套住,嗖地一下被猛地拖离了地面,闪电般射向那片黑暗的池塘!
甚至没有多少挣扎,只有他的身体刮过地面碎石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以及那被急速拉远、瞬间被黑暗吞没的、充满极致恐惧的眼神。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邵杰、夏雨出了门后惊骇地回头时,身后的小径上空空如也。
只有远处那口墨黑的池塘水面,剧烈地荡漾开一圈巨大的、不自然的涟漪,仿佛刚刚有什么重物被狠狠拖入其中。
几滴冰冷的水珠溅落到了最后面的常申脸上,冻得他一个激灵。
随即,涟漪迅速平复。
池塘再次恢复了那绝对死寂、平滑如镜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李元通,确确实实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几道被拖拽的凌乱痕迹,延伸向那口墨黑的池塘,最终消失在水边。
常申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指向那空荡荡的位置:“李、李元通他……他……”
苏红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补充了一个他们都忽略的细节:“他…他最后说话了……”
众人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范管家和小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跑了,谁也没想到只是几分钟他们就少了个队友。
最终还是王晓瑞深吸一口气,转向邵杰,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丝探究:
“邵杰,谢谢你。刚才那种情况……你是怎么想到那个……破解之法的?”
邵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回答:
“没想太多。就是突然联想到人陷入流沙或沼泽时,越是挣扎下陷得越快,而分散体重、趴下身体可以减少压强。
我当时觉得我们不能向后仰,唯一的生路就是果断向前扑倒,扩大接触面。”
苏红闻言,脸上露出敬佩又后怕的神情:“……你真是艺高人胆大,那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个。”
邵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蒙对了就行。”
……
回到安排的客房后,宁辰关上门,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邵杰,我感觉你刚才跟他们说的理由……是在忽悠他们吧?”
邵杰抬眼看他:“何以见得?”
宁辰挠了挠头:“商人的第六感吧,就……感觉有点牵强。”
邵杰沉默了一下,随即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语气依旧平稳:
“好吧。其实我只是碰巧了解过一点心理学。
在极端恐惧下,人类大脑容易陷入‘战或逃’的僵直循环,当‘逃’被证明无效时,神经系统就会卡死。
‘向前扑倒’这个动作,是一个强烈的、打破常规的身体信号,能强行将大脑的注意力从‘听觉诱惑’和‘回头’的冲动,切换到身体的触觉和眼前的有限视野。
这相当于用一种更原始的动作‘重置’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系统,为我们争取到了关键的反应时间。”
宁辰听完,惊讶地张了张嘴:“没想到……你还研究过这个?”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夏雨抱着胳膊走了进来,显然听到了后面的对话,她嗤笑一声:“你就听他继续忽悠你吧。”
宁辰:“???”
邵杰看向夏雨,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什么也忽悠不过你。”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最直接的观察,“其实最主要的是,我注意到,当我强迫自己停止挣扎时,虽然束缚感还在,但脚踝被拉扯的感觉反而减轻了。
而一旦我开始用力试图奔跑,那冰冷的力量就骤然增强,仿佛我们的‘挣扎’本身就是它的养料。
所以我判断,想要挣脱,首先必须彻底‘停止对抗’它设定的逃跑模式,用一种它无法立刻理解的方式打破节奏。”
夏雨挑眉,带着一丝玩味的语气:“观察力不错嘛,老狐狸。”
邵杰坦然接受:“谢谢,不过,我想你当时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我一起向前扑倒吧?
否则,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并模仿一个临时想出来的、看似荒谬的动作。”
夏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宁辰趁机插话,转移了话题,同时也给夏雨递了一杯水:
“夏会长,你这么晚特意过来找我们,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夏雨顺势在桌边坐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嗯。今天晚上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甚至连女鬼的身影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女鬼的是不是树儿还是吴家溺忘的小姐,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个队友。
这说明我们做的准备还是不够,明天绝不能再打这种无准备的仗,必须主动出击。”
她放下水杯,目光在邵杰和宁辰之间扫过,清晰地分配任务:
“宁辰,你和邵杰明天想办法去拜见一下吴家的老太君。
她是吴老爷的母亲,在这府里生活的时间最长,经历过的风雨也最多,对于十年前树儿那件事的真相,以及这府里之前之后发生的一些隐秘,她肯定知道得比吴老爷和范管家更多、更细。
从她那里,我们或许能挖出关键的信息。”
接着,她转向自己的计划:“而我,会想办法从府里的小厮、丫鬟那边旁敲侧击,打听一下最近去世的那几位少爷小姐生前具体发生过什么异常,他们常去什么地方,说过什么奇怪的话。这些细节可能串联起树儿报复的规律。”
宁辰立刻点头,神色郑重:“明白!没问题,夏会长,打听消息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