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议已定,便一同前去查看王晓瑞的情况。
推开房门,只见王晓瑞依旧被绑着蜷缩在角落,但很明显她刚刚又痛哭过一场,脸上未干的泪痕交错,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绝望颓丧的气息。
夏雨走上前,沉默地替她解开了身上的束缚,语气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硬邦邦的,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劝慰:“人死不能复生。苏红若是泉下有知,看你这样折磨自己,她也不会安心。你这又是何必?”
一旁的邵杰和宁辰看着这一幕,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
然而,王晓瑞一听“人死不能复生”这几个字,情绪瞬间变得更加激动。
她猛地抬起头,用充满怨恨和痛苦的目光死死盯着夏雨,声音嘶哑地吼道:“死的不是你的爱人!你当然可以站在这里轻松地说风凉话!要是换成你最重要的人在你面前被那样……被那样……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
邵杰看着她这副彻底被悲痛吞噬的模样,也劝解道:“那你不想替苏红报仇吗?”
王晓瑞的哭喊戛然而止,愣愣地看向他。
邵杰见有用又继续道:“如果我们能解决掉树儿,彻底终结这场诅咒,到时候你想怎么死,没人拦着你。但是你现在死了,除了多添一具无辜的尸体,什么也改变不了。苏红的仇报不了,你自己也死得毫无价值,难道不冤吗?”
王晓瑞眼中的激动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声音沙哑地喃喃道:“可是……可是在这个鬼地方,我连自保都勉强,最多只能顾得上自己……我拿什么去给她报仇?我根本做不到……”
邵杰立刻抓住她话语中的缝隙:“未必需要你亲自去搏杀。仪式一旦顺利完成,树儿的怨灵很可能就会魂飞魄散,彻底消散。你参与了出力了,难道不是报仇吗?”
王晓瑞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真的吗?仪式完成……她真的会魂飞魄散?”
邵杰点了点头,继续用语言描绘那幅她能理解的复仇图景,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引导性:“你想想看仪式最后一步的要求——‘尸身上岸,即刻以符水净之’。想象一下,将那至阳至刚、专克邪祟的符水,浇灌在树儿那怨气凝聚的尸身之上……那对于它来说,无异于经受敲骨吸髓、焚魂炼魄般的极致痛苦!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证这一刻吗?不想亲眼看着它为你所爱之人付出最终的代价吗?”
旁边的宁辰立刻心领神会,赶紧附和道:“对啊对啊!只有这样,才算真正告慰了苏红的在天之灵!想想那个场面,才叫痛快!”
夏雨也抱着手臂,跟着后面凑:“要是我,我肯定要亲眼看着。否则,死都不甘心。”
三个人你一唱我一和,仿佛已经预见了那复仇的快意场面。
王晓瑞听着听着,原本死灰般的眼神逐渐重新聚焦,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她狠狠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你们说得对!我就这样死了,就是亲者痛、仇者快!太便宜那个鬼东西了!我要活下去!我要亲眼看着它魂飞魄散!我要给苏红报仇!”
邵杰见她重新振作,便沉声道:“好,既然决定要报仇,那就先打起精神来。去洗把脸,喝口水,缓一缓。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接下来几天的仪式。”
王晓瑞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已然坚定了许多:“好。”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阴冷的气息再次笼罩吴府,范管家领着两个手里拿着朱砂和毛笔的家仆,准时出现在了四间客房外的回廊上。
用那特有的、恭敬却不容置疑的嗓音高声喊道:“各位贵客,时辰已到,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房门陆续打开,邵杰、宁辰、夏雨和王晓瑞走了出来。范管家那双精明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四人,立刻精准地捕捉到了异常——邵杰和宁辰身上穿的,赫然是他们自己的便服,而非吴府准备的那套锦衣!
范管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随即又强行挤出更加“和蔼”的表情,柔声细语地询问道:“邵贵客、李贵客,您二位……怎么没穿老奴特意为您们备下的衣裳啊?可是那衣裳有什么不合心意之处?”
邵杰面无表情,语气随意:“太小了,勒得慌,穿着不舒服。不想穿。”
范管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但依旧耐着性子劝道:“贵客您就将就一下吧?府上还有其他下人看着呢,您二位特立独行,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老奴我招待不周,苛待了贵客,老爷怪罪下来,老奴实在担待不起啊。还是请穿上吧?”
邵杰的态度依旧强硬:“说了,不想穿。”
刹那间,范管家脸上那副伪装的恭敬和耐心如同假面具般彻底剥落,神色一下子变得冰冷而恶毒。
眼神阴鸷地盯着邵杰,声音也从之前的柔和变得嘶哑而充满威胁:“邵贵客……老奴好言相劝,您却执意如此。我劝您,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邵杰眼神一凝,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范管家不再废话,抬起手轻轻拍了三下。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回廊中格外清楚。
下一刻,从两侧的黑暗阴影里,猛地又走出六个身材魁梧、面色凶悍的家丁,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瞬间将四人隐隐包围了起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邵杰的目光扫过那六把砍刀和壮汉,立马能屈能伸道:“好吧。我们马上回去换。”
夏雨适时地上前一步,巧妙地打了个圆场,转移了话题,她环顾四周,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范管家,这第三夜仪式所需的纸人呢?我怎么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