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主夫人。
最后一句几乎是贴着耳垂说的,温热的气息惹得温暖轻轻一颤。她抬眸瞪他,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的满足与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像是终于将稀世珍宝牢牢锁进了自己的宝库。
温暖侧眸看向身侧的男人——他唇角噙着笑,连往日凌厉的眉眼都舒展开来,活像只餍足的狼。
奇怪,她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掌心,过去三年,教中上下不也都称我?怎么今日一场婚礼,倒让你这般得意?
夜无尘脚步一顿,忽然将她拉进回廊转角。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以前他们叫你夫人,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指腹抚过她发间金钗,如今全天下都知道——
你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
温暖怔住。
她忽然想起那些年穿梭小世界时,曾见过无数婚礼——豪门联姻的奢华、江湖结盟的潦草,甚至帝王封后的隆重。却从未想过,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竟会在意一纸婚书的重量。
怎么?夜无尘眯眼,以为本座不在乎这些虚礼?
温暖诚实地点头。
他忽然低笑,从袖中掏出一卷金册展开——竟是官府加盖玉玺的婚书,末尾还附着地契、商脉等密密麻麻的产业名录。
江湖人叫我魔头,朝廷视我为隐患,他指尖点着那些朱红印鉴,可我要让所有人记住——
你温暖,是我夜无尘堂堂正正的妻。
生同衾,死同穴。
廊外传来弟子们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还有左使假模假样的咳嗽:教主,粥要凉了——
夜无尘不耐烦地了一声,却见温暖忽然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知道了,她笑着拽他往前走,我的教主大人。
温暖这一吻,让夜无尘愣在了原地。
他抬手轻触自己的唇,仿佛要确认方才的温软不是幻觉。待回过神来,眼前人已经走出几步远,素白的裙角在晨风中轻轻摆动,发间的金钗晃出一道细碎的光。
夫人。他忽然唤她。
温暖回眸,却见夜无尘仍站在原地,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眉梢都染上了温柔。
过来。他张开双臂。
温暖挑眉:不是要用早膳?
先抱一会儿。
这语气竟带着几分罕见的任性,像是讨糖吃的孩子。温暖失笑,却还是转身走回他面前。
夜无尘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深深吸了口气。
怎么?温暖拍了拍他的后背,堂堂魔教教主,还怕我跑了不成?
他答得干脆,手臂又收紧几分,所以得抱紧些。
温暖心头微动,忽然明白——
这场婚礼对他而言,从来不只是形式。
是宣告,是烙印,是他向全天下宣示的占有。
更是他给自己的一颗定心丸。
夜无尘。她轻声唤他。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温暖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我很喜欢雪月城?
更喜欢这座城里,有他的模样。
夜无尘眸色骤深,正要低头吻她,远处突然传来左使的哀嚎:教主!粥真的要凉了!
温暖笑出声,趁机从他怀里溜出来,提着裙角往饭厅跑去。
夜无尘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
余生漫漫,有她相伴,似乎连等待粥凉的过程,都变得有趣起来。
雪月城内,各派弟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望着这座奇迹般的城池,眼中满是惊叹。
听说整座城的砖瓦都是从江南运来的?
何止!那摘星楼的地基,用的全是昆仑玉!
几个年轻弟子趴在酒楼栏杆上,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城主府,忍不住咂舌:这要是我们青城派建的该多好......
做梦吧!同伴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建这座城要多少银子吗?把咱们掌门卖了都凑不出零头!
众人哄笑,却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那个曾经人人喊打的魔教,如今竟成了江湖上最令人艳羡的存在。
你们说......有人压低声音,那位城主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众人面面相觑。关于温暖的传闻太多——有说是隐世家族的千金,有说是海外仙岛的传人,甚至还有传言称她是天上谪仙。可任凭各派如何打探,都查不出半点端倪。
管她什么身份,年长的师兄灌了口酒,酸溜溜道,反正便宜了夜无尘那个魔头......
而此时城主府内,夜无尘正抱着温暖在书房看账本。
又有人在查你的底细。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密报,指尖在某门派名字上点了点,要处理吗?
温暖头也不抬,继续拨弄算盘:随他们猜去。
夜无尘低笑,忽然抽走她手中的笔:夫人,今日是我们新婚第三日。
所以?
所以......他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向内室,该办正事了。
窗外,几个偷听的弟子红着脸跑开。而更远处,江湖客们仍在津津乐道着雪月城的传奇,却不知他们议论的主角,早已不在乎这些虚名。
雪月城的故事如春风般传遍大江南北,引得更多游人慕名而来。
起初,人们只是好奇这座由魔教蜕变的奇迹之城。可当他们踏进城门的那一刻——
客官尝尝新酿的桃花醉!
雪月绣庄今日出新花样啦!
长街两侧商铺林立,却不见寻常江湖城池的刀光剑影。最引人注目的是沿河而建的花市,四季不败的奇花异草在暖房中绽放,连冬日都能买到带着露水的牡丹。
这是......一位江南来的老儒生颤抖着抚摸花瓣,反季栽种之术?
夫人从海外寻来的法子。卖花少女笑着递上一束蓝玫瑰,咱们雪月城的花匠,连绿牡丹都能培育呢!
城主府后院,温暖正带着弟子们培育新到的西域花种。夜无尘倚在廊柱下看她忙碌,忽然道:江湖人都在传,雪月城要改行卖花了。
不好吗?温暖头也不抬地松土,总比卖刀剑强。
夜无尘低笑,上前替她拂去鬓角的泥土:夫人可知,现在各派掌门最怕收到什么?
雪月城的请帖。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叠烫金帖子,千山派收到赏菊宴请柬那日,掌门当场摔了茶杯——据说他们库房连像样的回礼都凑不出。
温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阳光透过暖房窗户,在她沾着花粉的睫毛上跳跃。夜无尘忽然俯身,吻去她鼻尖的一点朱砂色花泥。
夜无尘!她慌忙环顾四周,弟子们都看着呢......
看就看。他理直气壮地揽住她的腰,本座宠夫人,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