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体的细微变化，从最初的极致僵硬，到渐渐放松，甚至那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
这个细微的依赖动作，取悦了他。
他从未与女子有过这般亲近的时刻，以往只觉得麻烦无趣，此刻却觉得……似乎并不坏。
他略微放松了手臂的力道，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依旧低沉，却放缓了许多：“不必害怕。王府规矩虽严，但无人敢为难你。”
温暖在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脸颊蹭过他质料精良的衣袍，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她依旧没有说话，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这份“恩宠”来得太快太猛，她需要时间消化。
“汀兰水榭，可还住得惯？”他又问，语气像是寻常的关切，但出自他口，便带了几分不容忽视的分量。
“很好。”温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微从他怀中抬起头，却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上，“谢殿下费心安排。”
“嗯。”谢衍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抹红晕渐渐蔓延至白皙的脖颈，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丽。他眸色微深，指腹无意识地在她手臂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温暖被这细微的触碰激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揽着腰肢，无法动弹。
“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安生住着，缺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告诉周管事，或者……告诉本王。”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承诺，仿佛将这王府的富贵与权势，都捧到了她的面前，任她取用。
温暖抬眸，终于撞入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冷厉与审视，反而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专注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光芒。
她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是，小女……妾明白了。”她轻声应道，悄然改变了自称。
谢衍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转瞬即逝，却真实地缓和了他面部的冷硬线条。
他又静静抱了她片刻，似乎很享受此刻的温香软玉在怀的宁静。直到窗外传来更漏声，他才缓缓松开手。
“本王还有些公务需处理。”他替她理了理方才被他弄乱的鬓发，动作依旧有些生硬，却足够小心翼翼，“晚些再来看你。”
“恭送殿下。”温暖垂眸行礼。
谢衍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孤傲，但离去的脚步，似乎比来时放缓了些许。
温暖独自站在房中，看着微微晃动的门帘，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心跳依旧有些失序。
侧妃……
家……
他刚刚那算得上是……温柔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衣料的触感，鼻尖还萦绕着他清冽的气息。
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谢衍离去后，汀兰水榭内重归宁静，只余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鸟鸣。
温暖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方才被他触碰过的衣袖，心绪却有些难以平静。
侧妃……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她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再是可有可无的玩物、随时可能被替代的礼物，而是有了名分、有了依仗，真正在这座王府、在这个时代有了立足之地。
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轻易，反而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实感。那个男人，瑞王谢衍，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仅仅因为一面之缘，几分喜爱，就能给予如此重的名分？帝王家的恩宠，向来缥缈难测，今日能将她捧上云端，他日是否也会……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这是目前最好的局面。她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心神，一步步取得他更深的信任和……感情。
只是，想起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他略显笨拙却不容置疑的“温情”，她的脸颊又微微发热。那种全然被掌控、被纳入羽翼下的感觉，陌生而强烈，让她心慌，却又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全感？
夕阳西下，侍女们悄无声息地进来点亮灯烛，又摆上了精致的晚膳。温暖没什么胃口，只略动了几筷子便让人撤下了。
沐浴更衣后，她遣退了侍女，独自躺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帐顶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影影绰绰。身体因连日的舟车劳顿确实感到疲惫不堪，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和侍女低低的请安声。
门帘被掀开，带着一身淡淡水汽和清冽气息的谢衍走了进来。他已换上了一身玄色暗纹寝衣，墨发微湿，随意披散在肩后，褪去了白日的冷厉威严，多了几分随意，但那通身的压迫感却并未减少分毫。
温暖下意识地坐起身，拥着锦被，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他……他怎么来了？还要留下？
谢衍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却依旧清丽动人的脸上，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还没睡？”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就……就要睡了。”温暖低声回道。
谢衍没再说什么，很自然地掀开另一侧的锦被，躺了下来。
床榻因他的加入瞬间显得拥挤起来，温暖身体僵硬地躺回原处，尽量缩在床沿，与他保持着距离。男性的气息无比清晰地弥漫过来，充满了侵略性，让她心跳如鼓。
然而，预想中的进一步举动并未发生。
谢衍只是平躺着，似乎也只是准备入睡。过了片刻，他忽然侧过身，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连人带被地揽了过去。
温暖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温热坚实的怀抱。
“别动。”他的手臂环在她腰间，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倦意，“累了，睡吧。”
他的怀抱比之前更加亲密无间，温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稳健的心跳。她僵硬得像块木头，一动不敢动。
但很快，她发现他真的只是抱着她。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大型抱枕？
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或许是他此刻并无侵略性的姿态让她放松，或许是他的体温太过温暖……强烈的困意终于袭来。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不自觉地在他怀中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最终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
感受到怀中人彻底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清浅均匀，谢衍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借着透过床帐的微弱月光，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她微微蜷缩着，依赖地靠在他胸前。
奇异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心间。
他收紧了手臂，将下颌轻轻贴着她的额发，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