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别怕,我来了”》
(起)
废弃工厂内部弥漫着铁锈和尘土混合的腐朽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绑匪架设的强光灯,将中央一片区域照得如同审判台。林晚被反绑在椅子上,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带来一阵阵刺痛的麻木感。但她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清亮,像寒夜里的星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那三个看守她的绑匪。
为首的刀疤脸刚结束一通电话,脸上挂着淫邪而残忍的笑意,一步步朝林晚走来。“小美人,算你倒霉。金主改主意了,不光要钱,还想让傅总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他粗糙的手指猛地捏住林晚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啧,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林晚胃里一阵翻涌,但目光冷静得可怕。她没有挣扎,只是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说:“动了我,你们,包括你们背后的‘老板’,一个都活不了。”
“吓唬谁呢?”刀疤脸嗤笑,扬手就欲给她一耳光,让她学会恐惧。
就在那手掌即将落下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工厂那扇沉重的生锈铁门,竟如同被炮弹击中般,从外部轰然向内倒塌,瞬间激扬起漫天灰尘!刺骨的夜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倒灌而入,吹得强光灯剧烈摇晃,光影乱颤,如同鬼魅起舞。
两道刺目的车灯如同巨兽的瞳孔,穿透烟尘,死死钉在仓库内每一个人的身上。
所有绑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僵在原地,下意识地眯起眼,伸手挡在眼前。
烟尘稍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立于门口。傅璟深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衣角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几乎凝成实质,比外面的风雨更加冰冷刺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毁天灭地的风暴,精准地锁定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林晚。
(承)
“什么人?!”刀疤脸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下意识地掏出了别在腰后的匕首。
傅璟深没有回答。
回答他们的是行动。
他甚至没有给绑匪们反应和谈判的时间,身形一动,便如同鬼魅般疾冲而来。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精准、高效,且狠戾无比,每一招都直击要害,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第一个冲上来的绑匪手腕被干脆利落地折断,匕首“当啷”落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另一个绑匪从侧后方偷袭,傅璟深仿佛脑后长眼,侧身避开挥来的钢管,手肘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对方肋下。那人闷哼一声,眼球暴突,软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顾言澈带着几名精锐保镖紧随其后涌入,迅速控制了外围,并切断了绑匪的所有退路。但他们并没有插手傅璟深这边的战斗,因为他们清楚,此刻的boSS需要亲自发泄那滔天的怒火。
刀疤脸见势不妙,眼中凶光一闪,竟狗急跳墙,持刀猛地扑向似乎毫无防备的林晚,想将她挟为人质!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傅璟深的速度更快!
在刀疤脸动身的同一刹那,他猛地一脚踹飞身前碍事的绑匪,借力前冲,如同捕猎的猛兽,瞬息间便横亘在林晚与刀疤脸之间。他竟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徒手抓住了迎面刺来的刀刃!
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他掌心的皮肉,温热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刀身滴滴答答地落下,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刀疤脸震惊地看着他空手接白刃,看着他血流如注却毫不动摇的冰冷眼神,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傅璟深右手已如铁钳般死死扼住了刀疤脸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刀疤脸的脸因缺氧而迅速变成猪肝色,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踹,发出“嗬嗬”的濒死之声。
“谁,让你们动她的?”傅璟深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来自地狱的寒意。
“是……是王……王总……”刀疤脸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傅璟深眼神一厉,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要捏碎他的喉骨。“还有呢?”
“不……不知道……真不知道……”刀疤脸眼球翻白,已然濒临极限。
傅璟深像是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般,猛地将他掼在地上。刀疤脸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剧烈地咳嗽喘息,再也爬不起来。立刻有保镖上前,将其牢牢制住。
整个战斗过程,从破门到解决所有威胁,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仓库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
(转)
傅璟深这才猛地转身,看向椅子上的林晚。
所有的暴戾和杀气在触及她身影的瞬间,如同潮水般褪去,转化为一种深切的、几乎无法承受的恐慌与心疼。他几步跨到她面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林晚!”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无视了自己仍在淌血的左手,蹲下身,急切地、近乎笨拙地检查着她的情况。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迅速扫过,看到她被捏出红痕的下巴,看到她被麻绳磨破渗血的手腕,看到她苍白脸上残留的惊悸……
“受伤没有?他们有没有伤到你哪里?”他一连声地问,那双惯常冷静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慌乱,与他刚才大杀四方的冷酷模样判若两人。
林晚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在他这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慌面前,土崩瓦解。
从被绑架到现在,她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冷静地思考对策,留下线索。可当他带着一身风雨和血腥味冲到她面前,用那双流血的手小心翼翼触碰她,用那样慌乱的眼神看着她时,所有的委屈、恐惧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又热又涨,视线迅速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傅璟深正在为她解绳子的手背上。
那泪珠,温热而滚烫,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傅璟深的心狠狠一缩。
他解绳子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样子,那眼泪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某个紧锁的阀门。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洪流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让他措手不及,只想做点什么来止住她的泪水。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伸出双臂,将她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他的拥抱起初有些僵硬,他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密接触。但当他感受到怀里的人那细微的、无法自控的颤抖时,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
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尘土与一丝极淡的血腥味,构成了一种奇异而令人心安的气息。
他低下头,唇贴近她的耳畔,用一种他自己都从未听过的、极致温柔且带着安抚意味的沙哑声音,低语道:
“别怕。”
“我来了。”
(合)
“别怕,我来了。”
这简单的五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瞬间穿透了林晚所有的防备。她先是一僵,随即,一直紧绷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她没有抗拒,反而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安全港湾,将脸深深埋进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压抑许久的呜咽声终于低低地传了出来。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昂贵的风衣和衬衫前襟,那灼热的湿意仿佛直接烫在了他的心脏上。
傅璟深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一只手环着她的背,另一只受伤的手悬在半空,怕血弄脏她的衣服。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的颤抖和脆弱,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在他那颗被理性冰封了二十多年的心脏里疯狂滋长。
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闷地疼。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看到她流泪,不想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种强烈的念头,超越了他所有的逻辑分析和利益权衡。
顾言澈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跟了傅璟深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富有“人”的气息。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而方寸大乱,甚至露出了近乎“无措”的神情。
这,真的是那个患有情感认知障碍的傅璟深吗?
良久,林晚的哭声渐渐止息,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感席卷而来,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只想在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傅璟深察觉到她身体的绵软,微微松开她,低头查看。见她双眼紧闭,长睫上还挂着泪珠,脸色苍白,显然是精力透支。他不再犹豫,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林晚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脸靠在他坚实的肩窝,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彻底陷入了半昏迷的睡眠状态。
傅璟深抱着她,如同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步步向仓库外走去。他的步伐稳健,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经过顾言澈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刺骨,不容置疑的命令,与此刻怀抱的温柔形成了极致反差:
“查清幕后所有人。”
“一个不留。”
顾言澈心神一凛,肃然应道:“是,boSS。”
傅璟深抱着林晚,走入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幕中。保镖早已撑开黑伞,恭敬地等候在车旁。
就在上车前,傅璟深似乎无意间回头,最后瞥了一眼那混乱的仓库内部。摇曳的光影下,那个被他一招制服的刀疤脸瘫在地上,手臂垂落,袖口被蹭得卷起,露出手腕上方一个模糊的、暗红色的……
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的目光仅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收回,仿佛只是随意一扫。他小心地护着林晚的头,俯身坐进车内。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风雨与喧嚣。
然而,那个转瞬即逝的、诡异的蝴蝶图案,却如同一个无声的烙印,悄无声息地刻入了记忆的角落。
蝴蝶……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