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终于抬起眼。他的眼神很淡,像初冬的晨雾,扫过面前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
第一个刀客扑上来时,他剑未出鞘。
直到三把刀同时劈向他的头顶,伴随一声短促的龙吟声,剑光才倏然亮起。
那不是一道阳光,而是一片月光——清冷、细密,如月华洒落寒江。
金铁交鸣声短促得来不及形成回响,三把刀便齐柄而断。三名刀客踉跄后退,咽喉处一点红痕缓缓渗出。
众人没看清他是何时拔剑,只看见一道洁白的月光。
“一起上!”黑衣首领嘶声命令。
刀影如山,从四面八方压来。
萧然动了,却不是后退,而是向前踏出一步。就这一步,让他恰好站在所有刀势最薄弱的那一点上。
剑随身走,人随剑转。
他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每一剑都简单到极致——直刺、横削、斜挑。
可每一剑都快得超越视觉的极限,准得违背常理。
总在刀锋及体前的刹那,他的剑尖已等在那里,像是早已预知了所有轨迹。
一个刀客悄悄绕到背后,刀尖直指后心。
萧然,
侧身、回剑。
剑锋贴着刀脊滑下,削断了对方四根手指。惨叫声中,他左袖轻拂,那人便如离弦的箭般倒飞出去,撞倒了两个刀客。
剑光越来越快,如今是白天,但是周万里可以想象的到黑夜的剑光就是紧随着雷声的闪电!
惨叫声、怒骂声、刀刃落地声不绝于耳,他却始终沉默,只有青衫在激荡的真气中猎猎作响。
最凌厉的一刀来自侧面——刀未至,杀气已刺得肌肤生疼。
萧然第一次格挡,剑刃相交,火花四溅。那使刀的高手只觉得一股绵长如山洪的力量涌来,虎口迸裂,长刀脱手。
他还想变招,剑尖已点在他眉心,一缕鲜血顺着鼻梁滑落。萧然看着他眼中的惊骇,收剑,转身,留他僵立原地。
当最后一名刀客捂着手手跪倒在地。满脸骇然的望着他。
官道上还能站着的,只剩下萧然一人。
“知道为什么留你一命?”
“不知道。”
“收尸。”
青衫依旧,纤尘不染,连发丝都不曾凌乱。
若不是满地哀嚎的伤者和逐渐冰冷的尸体,如同刚才那场厮杀从未发生。
直到此刻,他的呼吸依然平稳如初。
远处观战的白衣少年张大嘴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父……他、他到底出了多少剑?”
身旁的老者轻抚长须,眼中尽是敬畏:“为师也只数清了七十三剑。可倒下的,是三十九人。”
“这怎么可能……”
一条笔直的线消失在晨光中。
……
萧然并不急,只是任由辕马踏着从容的步子。
手里的缰绳松松拢着,仿佛不是在赶车,倒像是牵着遛弯的家犬。
车轴转动的“吱呀”声里,
风徐徐,光暖暖。
他抬手捏着飘飞的槐树叶,卷成哨子吹两声不成调的曲儿,惊得路边田埂里的蛙虫一阵乱跳。
在晨光漫过的官道上悠悠荡开。
日头渐渐爬高,晒得车篷顶泛起暖光。
萧然从车板下摸出个酒壶,仰头灌了两口,酒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他也不在意,只随手用袖子一抹,继续眯着眼看前方。
一个人一壶酒,20匹马20辆车。
一道光一阵风。
一个人如果自己做一件事,那他一定很孤单。
走哇走。
走到了正午,走到了黄昏。
一路平安。
人生总是有烦恼的,因为一个人万事顺遂也会烦恼没有烦恼。
明珠高中。
楼道里。
黄凯面无表情的走哇走。
“嘿,黄凯下午的信息课来快点,我们一起坐。”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不甜不美,却很清醒。
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带着淡淡的微笑。
黄凯抬头望向她“好。”
黄凯知道这无关于如何情愫,就是同学之间的对话。
但是对他样子的人来说是心里是温暖的。
……
马车颠簸,使得萧然一些不舒服。
前面若有荫凉的地方,歇一歇再走也不迟。
萧然颠了下缰绳。
眼角瞥见道旁半里开外有片槐树林,浓绿的树冠在黄土地上投下泼墨般的荫凉,风过处,叶影婆娑,倒像是在招手。
忽而发现发现有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道路中央。
风卷起尘土,掠过那人脚边,他却纹丝不动。
这人是谁?
周万里不知道,萧然也不知道。
萧然停下马车,静静望着他。
这时萧然才发现这个人,是一个大胡子。
他目光平静,五辆马车已因他而停下,他竟似完全不知道。
萧然道“你好,这不是一个打坐的好地方。”
萧然的嗓门不大,声音却很清晰。
谁知道这大胡子却连头都没有抬,眼都没有眨。
周万里疑惑道“是个聋子?”
萧然走下马车。
萧然站在男人面前道“好人不挡道。”
大胡子还是没有抬头,淡淡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萧然道“我知道。”
大胡子这时才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你真的知道?”
萧然勾出淡淡微笑“我真的知道。”
大胡子点点头道“但你还是不该来。”
萧然认真道“但我还是来了。”
大胡子忍不住道“真的有值得你这么做的人?”
萧然道“有。”
大胡子动容,沉默良久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
萧然道“你现在看到了。”
大胡子眼里流露出伤感,这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可惜,可惜。”
萧然只是微笑。
大胡子看着他,看了好久道“我想和你喝杯酒。”
萧然道“此件事了,定与阁下痛饮三天三夜。”
大胡子凝视着他,看着半天忽然大笑“哈哈哈,如果我们还能见到的话,我一定把你灌醉!”
“有缘自会相见。”
大胡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江湖见。”
“江湖见。”
俩人相视一笑,就此拜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