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是在落,是在砸。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枝碎石,在泰国-老挝边境隘口狭窄的谷底奔涌咆哮,声如闷雷。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与翻腾的雨雾连成一片混沌,将黄昏最后的光彻底吞没。视线所及,勉强能穿透前方二十米翻滚的水汽。车轮碾过泥浆,发出沉重黏腻的声响,两辆改装皮卡拱卫着中间钢铁巨兽般的m-AtV防雷车,在这条被暴雨蹂躏的咽喉要道上艰难爬行。冰冷的雨水疯狂敲打着m-AtV那五十毫米厚的复合装甲,汇成无数道浑浊的小溪奔流而下。
车厢内,引擎低沉的嘶吼和雨点密集的擂鼓是唯一的声响。林志豪——代号“酋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车载通讯面板,目光穿透布满水痕的防弹观察窗,投向那片混沌的雨幕深处。一种属于老兵的、近乎本能的危险直觉,像这雨季里无处不在的霉菌,悄然滋生弥漫。对面舱壁,龙云——代号“幽灵”——闭着眼,雨水顺着他湿透的丛林作战服衣角滴落。他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刃,在积蓄每一丝体力。他背上,那支修长的雷明顿mSR狙击步枪(.338 Lapua mag)被防水布仔细包裹。三角带上,是那支他惯用的hK417精确射手步枪,作为关键时刻的近身保障。
骤然间,一种尖锐到足以刺穿暴雨轰鸣的厉啸撕裂了湿重的空气!
“RpG!”酋长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身体几乎在声音发出的同时扑向重机枪操控位。
话音未落,一点橘红得刺眼的光芒,如同地狱睁开的独眼,猛地从车队右前方两点钟方向的雨幕中闪现!狠狠撞在m-AtV厚重的车体右前侧!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狂暴的冲击力让车身剧烈一晃。灯光熄灭,刺鼻的硝烟灌满鼻腔。
“两点钟方向!机枪!压制!压制!”酋长的吼叫带着钢铁摩擦般的沙哑。他死死抓住12.7毫米重机枪的握把,枪口咆哮着喷吐出尺长的恐怖火舌!咚咚咚!弹壳叮当滚落。车外,AK-47密集扫射声瞬间从四面八方炸响,子弹撞击装甲发出爆响和尖啸。
伏击圈!至少十五人!
幽灵在爆炸发生的刹那便已睁开双眼。冰封的瞳孔迸射出锐利寒光。他一把掀开脚边的战术箱,取出灰色四旋翼无人机。手指在防水面板上飞速划过。
“云雀!升空!”低喝声中,无人机窜出射击孔,扎进狂暴的雨幕。
幽灵目光锁定控制终端。画面剧烈晃动。切换模式——红外热成像开启!世界在屏幕上被重新勾勒:炽白引擎光团,刺目枪口焰,橘红人体轮廓在岩石、树木后隐现。
手指快速滑动、放大、标记。突然,动作凝住。屏幕一角,两块巨大深蓝岩石阴影后方,两个异常清晰的橘红人形:一人半蹲,肩上扛着细长的管状轮廓——RpG-7发射筒!另一人正快速递送新的高热信号火箭弹!
“酋长!岩石后!两点钟!二百五十米!两个RpG!装填!”幽灵的声音斩钉截铁,透过量子加密通讯,延迟微乎其微。
“收到!压制组,火力覆盖!”酋长的回应伴着机枪狂暴嘶吼。12.7毫米弹幕狠狠犁过岩石前方区域。
幽灵猛地拉开m-AtV后部重型舱门。狂暴风雨灌入。他弓身冲出!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脚下是陡峭湿滑的山坡。他手脚并用,利用岩石、灌木,以惊人速度向上攀爬!五十米高度,不到一分钟登顶。
坡顶洼地。幽灵扑倒,溅起泥水。迅速解下背上沉重的mSR狙击系统,展开脚架,稳稳架设。冰冷的雨水覆盖枪身和施密特-本德pm II高倍瞄准镜。他抹去脸上雨水,迅速连接好Leupold mark 4弹道解算仪。右眼没入目镜视野。
手指在解算仪键盘快速敲击。海拔、温度(33c)、湿度(95%)……目标距离:250米。狂风从左前方猛烈吹来。解算仪屏幕显示风偏修正量:2 moA(密位)。
屏息。十字分划稳稳套住岩石后肩扛发射筒的热源头部。智能瞄具光标微微晃动,精准补偿风力。
屏息。
击发!
砰——轰!!!
.338 Lapua magnum的怒吼压过暴雨!狂暴后坐力如重锤砸肩!幽灵身体后挫,强忍左肩旧伤撕裂感,目光死死锁定镜中!
250米外,巨岩阴影根部,代表射手头部的橘红光团,瞬间熄灭、溃散!
“一个清除!”幽灵声音冰冷。右手闪电般拉栓退壳上膛!枪口瞬间指向旁边惊愕的弹药手!
锁定,击发!
砰——!
第二个橘红光团熄灭。
“RpG威胁清除!”
“干得漂亮,幽灵!”酋长狂喜的吼声传来,“全火力!撕碎他们!”
失去RpG威胁,战场平衡倾斜。死亡火网下,伏击者尖叫溃退。枪声最终停歇,只剩暴雨冲刷血迹的哗哗声。
m-AtV车门打开,酋长跳下车,大步走向滑下山坡的幽灵。
幽灵沉默地将mSR背回肩上。雨水顺下颌滴落。
酋长走到面前,重重一拳捶在他肩上:“好小子!那两枪,神了!前任的枪在你手里,没埋没!”眼中激赏毫不掩饰,“‘灰烬’,需要你这样的眼睛和利爪!敢不敢跟老子趟到底?”
幽灵抬头,雨水冲刷着脸。他看着酋长坦荡炽热的眼睛。久违的信任微光在冰冷雨幕中点燃。他深吸硝烟血腥的空气。
“GSS,”声音低沉清晰,字字从胸腔挤出,“他们背叛了任务,背叛了所有人。我的队长,我的兄弟……都死了。”他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躺着一枚磨损的金属铭牌,雨水冲刷着模糊刻痕。“我要找到幕后的人。”
酋长笑容收敛,变得严肃郑重。“明白了。‘灰烬’,就是干这个的。装备、情报、资金,只要我有,随你用!”他掏出一副崭新的AR战术目镜,线条犀利,镜片边缘幽蓝。
“升级版,‘洞察者II型’,战场态势实时共享,戴上它,你就是团队的千里眼!”塞进幽灵手里,“瑞士银行,匿名账户,五千美刀。代号‘幽灵’,名副其实!欢迎入伙!”
幽灵低头看着新目镜,握紧铭牌。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却传来一丝微弱暖意。他沉默地将铭牌塞回心口内袋,沉稳坚定地戴上“洞察者II型”。视野亮起,战术界面与现实世界融为一体。
“走!”酋长大手一挥,指向雨幕深处据点轮廓,“到家,喝够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