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液晶屏下方,连接着数根不同颜色的导线,缠绕在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模块上。模块上有两个微小的传感器窗口——一个闪烁着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红光(850nm红外),另一个是微型震动感应器!典型的双保险触发机制!除了倒计时归零,任何剧烈的震动或红外信号的突然变化(比如有人靠近遮挡),都会瞬间引爆!
冷汗顺着龙云的额角滑落。时间:01:05… 01:04…
“‘渡鸦’!我需要结构图!快!”龙云的声音在频道里绷紧。
“扫描中!微型处理器结构…触发逻辑…正在建模!”娜塔莉娅的语速快如爆豆,“目标:剪断主电源回路!蓝线!重复,剪断蓝色导线!但必须同时用强光覆盖红外传感器,并保持绝对静止!任何震动或红外变化都会触发!”
蓝线!强光!绝对静止!
龙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根混杂在其他导线中的蓝色细线。他左手闪电般从胸前战术挂板上抽出一支微型强光手电(SureFire Stiletto pro,最高2000流明),拇指用力一推,将亮度旋钮推至极限!刺眼如微型太阳的白光瞬间在手电头部凝聚!
时间:00:35… 00:34…
“剃刀!稳住我!”龙云低喝。
詹姆斯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瞬间跨步上前,单膝跪在龙云身侧,雷明顿870横在身前指向可能来袭的方向。他伸出粗壮的左臂,如同钢铁支架般,死死抵住龙云的肩膀和后背,将自己变成了最稳固的人体支撑平台!
“稳了!幽灵!”詹姆斯的声音低沉如磐石。
龙云深吸一口气,将肺部最后一丝躁动的空气排空。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缩小,只剩下那跳动的猩红数字、那根致命的蓝色导线、还有那闪烁着微光的红外感应窗口。心跳声、远处燃烧的噼啪声、队友的呼吸声…所有杂音都消失了。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滞。
00:15… 00:14…
左手紧握的强光手电,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炽烈的光柱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光束,死死笼罩住那个红外感应窗口!右手,那柄刚刚饮血的“龙牙”直刀,锋锐的刀尖带着一种冻结时空的稳定,缓缓地、无比精准地,抵在了那根决定生死的蓝色导线之上。
汗水滑入眼角,带来一阵刺痛。倒计时鲜红的数字在视网膜上灼烧:00:07… 00:06…
冰冷的刀锋,轻轻压了下去。
爆炸的余威仍在沙漠深处闷响,仿佛大地痛苦的痉挛。改装m-AtV防雷车像一头负伤的钢铁巨兽,在沙地上剧烈颠簸,每一次颠簸都让车体装甲上那道被RpG高温气流灼烧出的丑陋凹痕发出呻吟。浓烈的硝烟、焦糊味和血腥气混杂在车厢里,令人窒息。汉斯“墓碑”跪在车舱地板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正借着战术手电的光,小心地为一名队员手臂上被弹片犁开的豁口做二次清创缝合,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声响在引擎的嘶吼中几不可闻。
龙云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隔着战术手套,指腹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胸前那枚铭牌粗糙的边缘。方才军火库那跳跃的猩红倒计时和“豺狼”濒死的疯狂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疲惫的神经上反复灼烫。每一次任务的成功,都像是在复仇的迷宫里前进一步,但“幽影”和“暗矛”的阴影却愈发庞大狰狞。
“幽灵,”驾驶位传来林志豪“酋长”低沉的声音,在内部通讯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瞬间穿透了车内的压抑,“那堆炸药差点把我们全送上天。‘暗矛’的网越织越大,下次再撞进这种火药桶,光靠运气和你的‘龙牙’不够了。我们需要专业的‘铁锤’。”
“铁锤?”龙云抬起头,战术目镜后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伊万·彼得罗夫。前俄罗斯SSo(特种作战部队)的拆弹和爆破专家。”林志豪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颠簸的后视镜,仿佛能穿透镜面看到龙云的表情,“技术顶尖,但受不了莫斯科那些官僚老爷们的倾轧游戏,自己出来单干了。我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了他,有个活儿正好在我们回约旦的路上,算是…面试。”
他话音刚落,娜塔莉娅“渡鸦”清冷的声音在频道里无缝切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冷静质感:“‘酋长’,目标区域扫描完毕。前方三点七公里,疑似‘暗矛’补给站。热源信号显示,外围巡逻哨两人,仓库主体热源约十个,分布集中。建筑结构分析显示,地下有加固空间,符合小型军火库特征。电磁频谱监测到微弱加密信号,疑似遥控引爆装置待机信号。”她面前展开的便携式终端屏幕上,红外成像图、建筑结构透视图和跳动的频谱瀑布流清晰呈现。
“收到。”林志豪猛地一打方向盘,沉重的m-AtV碾过一道沙丘,前方地平线上,一座孤零零矗立在广袤沙海边缘的破旧货运仓库露出了轮廓。它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铁皮外墙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幽光。“皮埃尔‘扳手’,停车点。陈云峰‘火种’,高地就位,清除外围眼睛。其他人,准备接敌。”
引擎熄火,沉重的防雷车滑入一片巨大沙丘的阴影中,如同融入夜色。陈云峰“火种”如同沙漠中的蜥蜴,无声无息地滑下车,背着那支沉重的Axmc .338拉普马格南狙击步枪,迅速消失在起伏的沙丘之后,寻找最佳的猎杀位置。
仓库大门紧闭,锈蚀的铁皮在夜风中偶尔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个穿着肮脏迷彩服的武装分子叼着烟,懒洋洋地倚靠在门边沙袋掩体上,AK-103随意地搭在沙袋边缘。另一个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手电筒的光柱漫无目的地扫着前方空旷的沙地。
沙丘顶端,Axmc冰冷的枪管在微光瞄准镜后纹丝不动。陈云峰“火种”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十字分划稳稳套住了踱步哨兵的额头。夜风掠过沙丘的细微呜咽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咻!
轻微的破空声被风声完美掩盖。
踱步的哨兵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整个人软软栽倒,手中的电筒滚落沙地,光柱熄灭。
门边的哨兵一愣,下意识地丢掉烟头去抓枪。
咻!
第二颗子弹精准地从他太阳穴贯入,带出一蓬血雾。他身体一歪,瘫倒在掩体上,再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