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湿透的裤裆紧贴在地砖上，那股子腥臊味儿混着他身上那死贵的古龙水，搅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离得近的
大妈，白眼翻得快看见后脑勺了，捏着鼻子连连倒退。
“哎哟我的老天爷！腌臜死了！”
“呸！什么东西！人渣！”
“曝光他！让他上热搜头条！畜生玩意儿！”
人群的吼声像烧开了的滚水，咕嘟咕嘟翻腾着，砸在赵德柱身上。
他抱着脑袋，蜷缩着，恨不得把整个人钻进地缝里。
那三个悬在他头顶的猩红大字——“孝子贤”——亮得刺眼，热度仿佛能灼穿头皮。
每一个笔画都像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哆嗦。
秦无忌就站在风暴眼中心。
他面无表情，目光扫过赵德柱那副怂样，心里一丝波澜都没起。
对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怜悯是最廉价的毒药。
他刚收回点向赵德柱额头的手指，指尖残留着一丝灼热的感觉，那是审判之力凝聚后的余温。
就在这时！
脑子里“叮咚”一声脆响，跟微波炉热好饭的提示音似的。
随即，那个自带混响的冰冷机械音响了起来，但这次，调子完全不对了：
【滴！检测到群体愤怒值峰值突破阈值！能量严重溢出！系统超载！强制升级程序启动中…1%…25%…50%…99%…滋滋…升级完毕！Loading…】
秦无忌：“？”
什么鬼？系统也会卡壳？
念头刚落，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突兀地灌入脑海，涨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无数细小的光点在他意识深处重组、拼接，最终凝结成一个全新的印记轮廓。
【升级完毕！恭喜宿主！解锁全新审判分支技能——】
那系统音猛地拔高，透着一股子…兴奋？还夹杂着点幸灾乐祸？
【【畜生往事回溯投影仪】（体验版）！功能说明：精准捕捉审判目标人生重大污点片段，进行沉浸式、360度无死角、超高清（无码！）现场直播！
社死效果mAx！宿主声望加成Up！能量消耗适中，量大管饱！
亲，免费体验装了解一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亲～（附带贱兮兮的眨眼emoji表情）】
秦无忌：“……”
他嘴角抽了抽。
这破系统，升级完怎么染上这毛病了？一股子拼多多客服加带货主播的混合味儿？还是个重度网络冲浪选手？
【系灵（新昵称，酷不酷？）：亲亲宿主！别怀疑！就是本宝宝升级啦！
吸收了那么多愤怒值，能量饱和，智能核心也进化了嘛！
咱现在可是紧跟潮流的00后系灵！主打一个陪伴感！
对了宿主，面前这滩‘孝子贤’牌烂泥，他那点破事够拍八十集狗血伦理剧了，
要不要现在试试新功能？保证效果拔群！社死全家桶，一键送达！买一送一哦！】
秦无忌额角青筋跳了一下。“闭嘴。安静点。”他在心里低喝。
【系灵：(委屈对手指emoji)……好嘛好嘛，宿主凶凶。
系灵宝宝只是贴心服务嘛……】
精神污染！这绝对是精神污染！
秦无忌深吸一口气，强行忽略脑子里那个突然戏精上身的家伙。
他目光再次投向地上的赵德柱。周围群众的怒火还在燃烧，但缺少一个爆发点。
试试？
行吧。秦无忌意念微动，锁定了赵德柱头顶那三个耻辱的大字。
一股无形的审判之力再次被抽出，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奇异的“挖掘”感。
“让他自己说！让他自己把干过的脏事儿吐出来！”有人高声喊道。
赵德柱猛地一哆嗦，惊恐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不…我什么都没干！是诬陷！是妖术！爸！爸你信我！我真没拿你的救命钱去赌啊！我那是…那是…”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
秦无忌眼神一冷。
“没拿？”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所有嘈杂。
“那就让大家看看，你那晚在‘皇冠娱乐城’VIp888包房里，是怎么‘孝顺’你爹的。”
话音刚落！
嗡——
一声奇异的震动。
赵德柱头顶上方，那三个猩红大字“孝子贤”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光芒扭曲、拉伸，瞬间在半空中展开一幅巨大、清晰得纤毫毕现的光影画面！
像是最高清的露天影院巨幕！角度正是皇冠娱乐城那间奢华浮夸、金光闪闪的包房！
画面里：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咚咚咚敲打心脏。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水和酒精的甜腻。
赵德柱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正中央，满面红光，
左手搂着一个穿着清凉、妆容妖艳的女人，右手捏着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正狂笑着往半空抛洒！
钞票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
旁边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谄媚地凑过来：“柱哥！大气！今晚赢了这么多？老爷子那手术费有着落了？”
赵德柱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抓起桌上半瓶名贵洋酒，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油亮的嘴角流下来，
他眼神狂热又迷离，舌头都大了：“嗝！手…手术费？操！老头子那点破棺材本儿，够干嘛？”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瓶乱颤。
“老子一把牌赢的零头！够他躺IcU一个月！”
他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唾沫横飞，
“看见没？这才叫钱！老头子那点钱……嘿嘿，早他妈梭哈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懂不懂？老子这把要是再翻一番，明天就给他升级到总统套房！请洋大夫！”
“柱哥牛逼！” “柱哥威武！” 马屁声不绝于耳。
画面外，围观人群死寂一片。
落针可闻。
只有画面里那疯狂的喧嚣在街道上空回荡。
赵德柱那张因贪婪和酒精扭曲的脸，他那句“老头子那点钱早他妈梭哈了！”
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紧接着，画面一转：
是一间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破旧病房。
阳光惨白地照在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身上，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浑浊凹陷，充满了绝望和死气。
床头柜上可怜兮兮地放着一个干瘪的水果篮，还有几张催缴医疗费的白色单据，触目惊心。
画面定格在老人那双濒临死亡、充满哀求的眼睛上。
残酷的对比。
天堂与地狱。
轰——！
人群的怒火被彻底点燃，炸了！
“打死这个畜生！！！”
“人渣！败类！连亲爹的救命钱都拿去赌啊！”
“他还是人吗？！畜生都不如！猪狗不如！”
愤怒的声浪比刚才高出十倍！
烂菜叶子、空矿泉水瓶、
甚至一只臭鞋，
雨点般朝着地上筛糠般发抖的赵德柱砸了过去！
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满头大汗，几乎要被汹涌的人潮冲垮。
赵德柱抱着头，发出非人的哀嚎：“别打了！别打了！啊——！关了它！求求你关了它啊！！”
秦无忌冷漠地看着。
新技能效果拔群，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审判之力”正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滋养着刚刚升级的系统核心。
他甚至能“看”到赵德柱身上那层代表“恶业”的浓郁黑气，正在群众的唾骂和审判之力下剧烈翻腾、丝丝缕缕地被剥离、净化。
【系灵：(欢呼雀跃emoji)哇哦哦哦！
宿主666！能量+999！愤怒值收集+999！社死值mAx！完美首秀！撒花！
(烟花特效emoji)宿主，这个试用装爽不爽？下次正式使用，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哟亲！】
秦无忌：“……”
他懒得理这个戏精附体的系统。
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正准备悄然离开。这地方太扎眼，闹大了不好收场。
而且，他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窥伺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后颈，让他浑身不舒服。
黑有常？还是她那狗腿子白问天？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秦！无！忌！”
一声清脆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喊声穿透人群噪音，直接钉在他耳朵里。
秦无忌脚步一顿。
没等他回头，一杯冰凉的、还挂着水珠的珍珠奶茶，带着一股甜甜的香芋味，
“嗖”地一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啪唧”！
精准无比地糊在了刚被人架起来、正要被愤怒群众围攻的赵德柱脸上！
黏糊糊的奶茶和黑色的珍珠，糊了他满头满脸，狼狈得像掉进了糖浆陷阱的苍蝇。
“哇呀！”赵德柱发出惨叫。这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珍珠了。
秦无忌：“……” 他默默转头。
人群外围，一个穿着简单白色t恤、牛仔短裤的女生正站在那里，气喘吁吁。
阳光洒在她微卷的栗色长发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
一双杏眼此刻瞪得溜圆，冒着火光，小脸因为跑得太急而红扑扑的，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
那双漫画里才有的笔直长腿，此刻正微微叉开，摆着一个随时能冲上来补刀的架势。
正是周汐颜。他前世的青梅，今生的…欢喜冤家加战友？
“姓秦的！你个王八蛋！”
周汐颜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个空了的奶茶杯，指着秦无忌开火，
“搞这么大动静不叫我？！你还当不当我是队友了？害我追了三条街！腿都快跑断了！
刚买的奶茶都贡献给这头畜生了！赔我奶茶钱！”
她声音又脆又亮，像个小钢炮，瞬间把周围一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看到这么个又美又飒还暴躁的姑娘，不少人脸上愤怒的表情都僵了一下。
秦无忌看着那双因为生气而显得格外明亮的杏眼，
心底那片冰封之地，似乎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烫了一下，一丝极细微的暖意悄然化开。
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哦。下次一定。”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周汐颜气呼呼地几步冲到他面前，仰着小脸，
“这次差点就让这畜生跑了！要不是我眼尖看见这边乌泱泱围了一群人，猜到你又在搞事……”
她离得很近，身上带着奔跑后的热气和少女特有的清新气息，混杂着一点点残留的奶茶甜香，强势地冲散了赵德柱带来的恶臭。
秦无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这丫头，总是这么有侵略性。
【系灵：(尖叫鸡音效)啊啊啊！是汐颜小姐姐！
宿主宿主！快看！小姐姐眼神在骂你！但是……她好可爱！（疯狂打call emoji）
宿主你心跳加速了哦！体温上升0.5度！需不需要系灵宝宝帮你拟定恋爱攻略？
包教包会！情话大全已下载！(爱心发射biubiubiu)】
闭嘴！秦无忌在脑内低吼，强行压下那点不自然的燥热。
他转开视线，看向被奶茶糊脸后被愤怒群众和姗姗来迟的警察带走的赵德柱方向。“结束了。走吧。”
“走？哪有那么容易！”周汐颜一把拽住他胳膊，力道不小，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一路跑过来，看到好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附近晃！
肯定是黑有常那个疯婆子的人！特别是她那个小跟班小白……”
她话音未落。
秦无忌眼神陡然一凝！
那股先前一闪而过的冰冷窥伺感，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粘稠！
带着实质性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了他和周汐颜！
不是错觉！
他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瞬间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射向街对面一栋老旧写字楼的顶层天台边缘！
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正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夕阳的血红色余晖勾勒出她过分单薄的轮廓，宽大的兜帽帽檐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上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尖俏下巴，和抿得死紧、几乎成了一条锋利直线的薄唇。
她像一抹被强行钉在背景板上的阴影。
冰冷。
死寂。
充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秦无忌的心猛地一沉。
黑有常！她竟然亲自来了？还是派出了更棘手的？
周汐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抓紧秦无忌胳膊的手指猛地收紧：
“糟了！是那个疯婆子本人？！她怎么…”
然而，秦无忌的视线却越过那道极具压迫感的黑影，落在了她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
天台角落的阴影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米白色休闲服，与环境格格不入。
她似乎在极力隐藏自己，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墙，身体微微蜷缩着，像个做错事怕被大人发现的孩子。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但秦无忌那经过系统强化的视力，还是捕捉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双死死攥着衣角、指节用力到发白的手。
白问天。
秦无忌认出了她。黑有常那个心思纠结、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心腹侍女。
此刻的黑有常动了。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隐藏在宽大的黑色袖袍里，苍白得如同玉雕，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气息。指尖遥遥指向秦无忌和周汐颜的方向。
无声的命令。
冰冷刺骨的杀意，隔着一整条喧嚣的街道，如同冰锥般狠狠刺来！
周汐颜浑身汗毛瞬间炸起！
秦无忌眼神冰冷到极致，体内的审判之力轰然运转，身体微微绷紧，将周汐颜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半个身位。
就在这时！
天台角落阴影里的白问天，似乎被黑有常抬手的动作惊到了。
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了大半张脸。那是一张清秀但此刻写满惊惶和挣扎的脸，尤其那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盈满了水光。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对秦无忌这边飞快地说着什么口型。眼神焦急得快要哭出来。
下一秒，她做了一个让秦无忌和周汐颜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没有冲向秦无忌，也没有执行黑有常那无声的杀伐指令。
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惧和内心的矛盾撕扯到了极限，猛地转过身，双手捂住耳朵，狠狠地、像要把所有杂音都甩出去一样，用力地跺了跺脚！
不是进攻，是抗拒！
是孩子气的、绝望的逃避！
那动作幅度不小，用力之猛，甚至让她宽大的米白色外套领口被自己胡乱扯动的手肘蹭开了一大片，
露出了里面一截同样雪白、但似乎缠绕着什么细小暗金色纹路的颈项皮肤。
仅仅一刹那，她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失态，手忙脚乱地把领口死死拉了回去，动作慌乱得像偷东西被抓了现行。
然后，她把自己更深地缩回了角落的阴影里，只留下一个剧烈颤抖着的、几乎要崩溃的背影。
黑有常那只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兜帽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整个天台边缘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温度骤降了十度！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失望如同实质的寒潮，汹涌扩散！
秦无忌和周汐颜都看得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
【系灵：(突然严肃)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恶意锁定！来源：黑有常！状态：极端愤怒！目标：宿主及队友汐颜！危险等级：SS！警告！宿主快撤！】
刺耳的警报在秦无忌脑中炸响！
几乎同一时间，黑有常僵在半空的手动了！不再是遥遥一指，而是五指猛地向内一握！
轰！
一股无形的、凝练到极致的阴冷冲击波，如同出膛的炮弹，撕裂空气，
带着刺耳的尖啸，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轰到了秦无忌和周汐颜面前！
速度快到无法闪避！空气都被压缩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秦无忌瞳孔骤缩！全身的审判之力在千钧一发之际轰然爆发，在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金红色光盾！
嘭——！！！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炸开！
光盾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光盾狠狠撞在秦无忌身上！
“噗！”他喉头一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砖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被他护在身后的周汐颜也被余波带得惊呼一声，向后跌倒。
光盾，碎了。
黑有常这一击，隔着百米距离，竟恐怖如斯！
残余的阴冷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钻入秦无忌四肢百骸，让他半个身子都麻痹了，血液都好像要冻僵。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死死盯着对面天台。
黑有常的身影依旧模糊在血色残阳里，但那股锁定他的冰冷杀意，浓烈得如同实质。
一击不中，她会亲自下场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嘎吱——砰！”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骤然传来！紧接着是人群惊慌失措的尖叫！
“啊！撞人了！”
“老头！老头飞出去了！”
“天哪！这车开的…人行道上逆行啊！”
秦无忌和周汐颜心头同时一凛，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路口人行横道前，一片混乱！
一辆崭新的、亮得晃眼的电动自行车歪倒在地，车轮还在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