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落叶在演武场打了个旋儿，陆祁挽着银发，束袖上的玄铁护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三局两胜？”叶昭扛着长刀咧嘴一笑，“输了的人给惜音当一个月跟班！”
惜音抱着蜜饯盒子坐在石凳上，闻言差点噎住：“不、不用……”
陆祁淡淡扫她一眼：“怕我输？”
“不是！”惜音慌忙摆手，耳尖却悄悄红了，“我是说……我不习惯有跟班……”
叶昭已经一个鹞子翻身跃到场中央，刀尖点地：“磨蹭什么？不敢比？”
银光乍破！陆祁的软剑如游龙出鞘，刹那间欺近叶昭面门：“话多。”
——
金铁交鸣声惊飞檐下麻雀。
叶昭的刀法大开大合，每次劈砍都带起猎猎风声。陆祁却像片银色落叶，总在刀锋触及前轻飘飘旋开，软剑时不时毒蛇般从刁钻角度刺出。
“阿昭表哥加油！”惜音攥紧裙摆喊完，立刻在心里补了句，（姐姐千万要赢啊……）
叶昭闻言刀势更猛，一个回身斩逼得陆祁连退三步。惜音“啊”地站起来，蜜饯撒了半盒——
（姐姐后背要撞到兵器架了！）
电光石火间，陆祁足尖勾住架腿借力，整个人凌空翻到叶昭身后。软剑“唰”地缠上刀背，叶昭只觉得虎口发麻，长刀差点脱手。
“这招漂亮！”叶昭大笑，突然变招横削，“看我的‘雁回沙’！”
刀光如雪浪拍岸，直取陆祁左肩。惜音手里的蜜饯盒“啪嗒”落地：“小心左边！”
陆祁似乎早有所料，软剑突然绷直成棍，“铛”地格住刀锋。两人内力相激，震得满地落叶呈环形炸开。
惜音被气浪掀得眯起眼，再睁眼时，场中央两人已分开三丈——陆祁鬓边断了几根银发，叶昭的袖口裂了道寸许长的口子。
“平手？”叶昭喘着气挑眉，“那惜音的跟班……”
“想都别想。”陆祁收剑入袖，转身时指尖拂过惜音方才惊呼时掉落的发簪，“伤着没？”
惜音摇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刚才那个后翻好厉害！像月亮掉进云彩里似的！”
叶昭立刻挤过来，伸个脖子眨着大眼期待求夸：“我呢我呢？我那招‘雁回沙’帅不帅？”
“帅！特别帅！”惜音手忙脚乱地给他拍灰，“阿昭表哥挥刀的时候像……像……”
“像什么？”
惜音偷瞄一眼正在喝水的陆祁，小声道：“像我家厨房剁骨头的王大叔……”
“噗——”陆祁一口茶全喷在叶昭刚换的新靴上。
叶昭气得跳脚：“小表妹你学坏了！是不是陆祁教你这么说的？”
惜音捂嘴笑着往陆祁身后躲。银发少女顺势用剑鞘拦住张牙舞爪的叶昭，眼里漾着罕见的笑意：“她实话实说。”
三人笑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叶昭忽然扒着惜音肩膀嘀咕：“喂，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那声‘小心左边’明明喊得比打更锣还响……”
惜音脸红轻声道：“没有…”
晚风拂过树梢，惜音低头捡拾散落的蜜饯，发现被陆祁顺走了几颗——就藏在她方才替自己簪发时，偷偷塞进袖袋里。
（原来姐姐也会偷糖吃呀。）
她抿着嘴笑，把剩下的蜜饯分成两包，一包塞给揉胳膊的叶昭，一包悄悄放进陆祁的剑穗暗袋里。
暮色四合时，演武场只剩下收拾兵器的小厮。他挠头看着青石砖上的痕迹——两道深深刻痕呈十字交错，正是最后那招对决时，两人同时震裂的。
“怪事，”小厮嘀咕，“明明都收着力，怎么还较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