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天和小分队成员的陪伴下,白玲(金珠)回到了那间她曾以“白狼”身份潜伏了数月的出租屋。小区依旧普通,楼道依然安静,但再次踏入这里,她的心境已截然不同。曾经,这里是阴谋的策源地,是伪装的面具屋;如今,它是她与过去彻底决裂的最后一个站点。
打开房门,屋内陈设依旧简单,甚至有些刻意的朴素,符合一个普通转学生的身份。但白玲知道,哪些角落曾藏匿过监听设备的设计图,哪本书里夹着密写药水的配方(已被警方取证)。她没有丝毫留恋,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
她的行李少得可怜。几件符合“白玲”年龄和身份的普通衣物,一些必要的洗漱用品,几本初一课本和作业本(上面工整的字迹是她伪装的一部分),以及那个至关重要的、伪装成电子词典的通讯设备(已失效并被登记)。她将这些物品快速而有序地收拾进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本崭新的、一个字也没写过的漂亮日记本,是之前林薇送给“白玲”的礼物。白玲拿起日记本,指尖轻轻拂过封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原本可能是她用来记录虚假少女心事的道具,如今,它或许可以承载真正的新生。
她没有带走任何与“雪狼”相关的东西,那些或危险或肮脏的记忆,就让它永远留在这间即将被退租的屋子里,被时间尘封。拉上行李箱拉链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承载了她无数算计和冰冷时刻的空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关门,将“白狼”的过去,彻底锁在了身后。
当白玲拎着简单的行李,略显局促地站在沈佳怡家宽敞明亮的别墅门前时,内心充满了忐忑不安。虽然傲天和其他同学都表示欢迎,沈佳怡更是热情地拉着她的手,但真正要融入一个正常的家庭,对她来说是比完成任何刺杀任务都更陌生的挑战。
开门的正是沈佳怡的父亲,这位在商海沉浮多年、经历过风波的企业家,此刻脸上没有商场上的锐利,只有一种长辈般的温和与包容。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惶恐的女孩,心中充满了怜惜。
“来了就好,快进来吧,孩子。”沈父侧身让开,语气自然亲切,仿佛迎接的不是一个身份复杂的缓刑人员,只是一位普通的、需要帮助的晚辈。
沈家的温暖和奢华让白玲有些无所适从。光洁的地板、柔软的沙发、空气中淡淡的香氛……这一切都与她熟悉的训练营的泥泞、佣兵据点的杂乱、或是那间简陋出租屋的冰冷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步伐拘谨,仿佛生怕自己身上的“晦气”玷污了这片净土。
沈佳怡的母亲也是一位和善的女士,她笑着迎上来,没有过多追问,只是体贴地说:“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佳怡隔壁。先把东西放一下,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这份不着痕迹的体贴,让白玲鼻尖一酸。她低声道谢,声音微不可闻。
沈佳怡大大咧咧地搂住她的肩膀:“哎呀,别客气啦!以后这就是你家!我爸妈人可好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沈佳怡的热情冲淡了白玲的拘束。她被拉着上了楼,房间布置得温馨可爱,充满了少女气息,崭新的被褥、书桌、衣柜一应俱全。窗明几净,阳光洒进来,暖洋洋的。这间房间,比她过去二十年来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
入住沈家初期,白玲(金珠)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
· 本能般的警觉: 她睡觉极其轻浅,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瞬间清醒。走路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像一只习惯潜行的猫。她会下意识地观察房间的布局,寻找最佳的视野点和撤退路线。这些曾是保命的技能,如今在和平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 刻板的自律: 她的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被子叠得像豆腐块,仿佛还在训练营。吃饭速度快而安静,从不挑食,对沈母精心准备的菜肴总是认真吃完,然后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勤快得让人心疼。
· 情感的疏离: 她很少主动说话,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待着。对于沈佳怡的嬉笑打闹、沈父母的关心问候,她总是礼貌回应,但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仿佛还不习惯这种毫无目的的善意。
然而,沈家温暖包容的氛围,像阳光融化冰雪般,一点点浸润着她冰封的心。
沈佳怡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太阳”,她不管白玲的沉默,总是叽叽喳喳地跟她分享她们班的趣事、吐槽功课的烦恼、拉着她一起看电视、打游戏(白玲起初完全不懂,但学得极快)。沈母会细心地注意到白玲衣服单薄,悄悄给她买来合身的新衣;会在她学习到深夜时,端来热牛奶和点心。沈父虽然工作忙碌,但回家吃饭时,总会温和地问问她的情况,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这些点点滴滴的日常温暖,逐渐消解着白玲的不安。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开始允许自己享受柔软的床铺,品尝美食的味道,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她叠的被子不再那么棱角分明,吃饭的速度也放缓了些,偶尔,在沈佳怡讲笑话时,她的嘴角会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极淡的、真实的微笑。
在白玲逐渐适应新生活的同时,一场关于她合法身份的“手术”也在沈父和其他几位热心家长(如李父、吕父等)的暗中协助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这并非易事。要让“白玲”这个原本虚构的身份变得合法合规,同时妥善处理“爱觉罗·金珠”的过去,需要动用一些特殊渠道和人情关系,并且必须在法律和政策允许的框架内操作。沈父利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李父和吕父则从行政和程序上提供支持,秦思思的母亲也从法律层面给予了专业建议。
最终,在多方努力下,一个合理的“背景故事”被构建出来:白玲,自幼父母双亡,在偏远地区的福利院长大,品学兼优,后被好心人资助(沈家出面),转学至本市读书。相关的户籍、学籍档案被一步步建立和完善。这个过程复杂而谨慎,旨在保护白玲,也避免给未来留下隐患。
当沈父将崭新的、印着“白玲”名字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复印件拿到她面前时,白玲的手颤抖了。这张薄薄的卡片,代表着她终于可以告别“金珠”的悲剧和“白狼”的阴影,以一个干净、合法的身份,真正站在阳光之下。
然而,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需要白玲自己决定:身份证上的年龄。
按照她的真实经历,她应该已经二十周岁。但如果登记真实年龄,她将无法再以同班学生的身份融入傲天他们的圈子,需要直接面对成年人的社会,这对她重新开始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沈父温和地征求她的意见:“白玲,关于年龄……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想恢复正常年龄,叔叔阿姨也会帮你安排合适的工作或成人教育。”
白玲几乎没有犹豫,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沈叔叔,谢谢您。但是……我想和傲天、佳怡他们一样,留在十三岁。”
这个决定让沈父有些意外,但随即了然。
白玲轻声解释,眼中流露出对正常童年的深深渴望:“我……我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学,没有经历过像他们那样的青春。我的童年……是空的。我想补回来,哪怕只是假装,哪怕比别人晚很多年。我想体验课堂,想和同学们一起学习、玩耍,想经历中考、高考……我想过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该有的生活。”
她选择停留在十三岁,并非为了欺骗,而是一种对缺失人生的补偿,一次重新生长的机会。她愿意以“同龄人”的身份,去弥补那些被剥夺的美好时光。
沈父看着女孩眼中那份近乎虔诚的期盼,心中触动,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那就十三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第二个女儿,佳怡的姐姐,初一(1)班的学生,白玲。”
泪水再次盈满了白玲的眼眶,但这次是喜悦和希望的泪水。她终于彻底告别了爱觉罗·金珠的过去,也放下了白狼的沉重枷锁。她是白玲,一个十三岁的初中生,有着不太寻常的过去,但更有着充满希望的未来。她将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在沈家父母的呵护下,在傲天小分队和十二钗的陪伴中,开始她迟到已久的、真正意义上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