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就在京城陷入一片安静之时。
距离京城外百里,煤窑厂出事了。
若只是煤窑厂出事,倒还好说.
位于西山,陈北收留的难民,拿着锄头刀具,袭击了三里外的皇庄,死伤百余人。
城中十数家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响起了悲切的哀嚎。
第二日晨曦微露,伯爵府朱漆大门前已是一片狼藉。
十几具草席裹覆的尸体一字排开,散发着淡淡的难以言喻的气味。
数十名披麻戴孝、涕泪横流的男女老少将府门围得水泄不通,哭嚎声、咒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陈北!你还我儿子命来!”
“黑心伯爵!你卖的毒煤害死我全家啊!”
“丧尽天良!为了几个臭钱,连人都不做了吗?!”
“天杀的!我苦命的爹娘啊…昨夜还好好的,烧了你家煤就…就…呜呜呜…我们不该贪便宜,害了我爹娘的命啊!”
人群最前方,一个须发皆张的老汉,双眼赤红,指着刚踏出府门的陈北嘶吼:
“陈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都是被你那‘蜂窝煤’活活熏死的冤魂!你西山煤窑出的煤,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陈北接到通报也没耽误,一身素色常服,面色沉静如水,但眼底却隐藏着满满的杀机。
他走出府门扫视地上十几具尸首,面色更冷。
府兵手持长棍,在他身前组成一道防线,紧张地抵挡着汹涌的人潮。
“都给我闭嘴!”
面对嘈杂的场面,陈北低声呵斥,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不可反驳的穿透力,压过了嘈杂的哭嚎,
“本爵理解尔等丧亲之痛。然,西山煤窑所产之煤,烧遍京城内外,何止千家万户?为何偏偏只有尔等十数家出事?且集中在昨夜?”
前世数亿家庭,在宽敞明亮的楼房里烧蜂窝煤都没有因为中毒而死,在大乾没有水泥,还是四处漏风的房子里,怎么可能会中毒死人。
那真相只有一个,人为....就是冲自己来的。
“你放屁!”
一个壮硕的中年妇人猛地扑上前,若非府兵阻拦,几乎要抓到陈北的衣襟,
“就是你家的煤有毒!我家那口子烧了你家的煤就喊头疼,接着就…就口吐白沫倒下了!街坊四邻都一样!你还想抵赖?!”
“对啊!就是!”
“就是烧煤中毒死的!”
“陈北!你休要狡辩!赔命!赔钱!”
人群再次被点燃群情激愤,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魏延和刘安民等人均低声劝陈北暂避,这里交由他们处理。
陈北抬手止住劝告,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爵再说一次!西山煤窑的煤,绝无问题!尔等聚集闹事,抬尸堵门,惊扰勋贵,已犯王法!
本爵体恤尔等哀伤,再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散去,抬尸往奉天府报官!官府自有公断!
若再胡搅蛮缠,莫怪本爵无情!”
他的警告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民怨瞬间沸腾。
“报官?官官相护!谁不知道你开远伯手眼通天!”
“就是!今日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就死在这里!”
“乡亲们!跟他拼了!砸了这吃人的伯爵府!”
“冲进去!讨还血债!”
一个情绪失控的年轻人猛地撞开了前排府兵的棍子,伸手就去抓陈北。
旁边的府兵下意识地格挡,推搡之间,场面彻底失控!
哭嚎变成了怒吼,哀悼化作了暴动,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冲击着伯爵府的防线,棍棒、拳头、牙齿都成了武器。
陈北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再无半分犹豫。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冥顽不灵!给我——拿下!敢冲击府门、攻击府兵者,格杀勿论!”
早已蓄势待发的府兵立刻从府门两侧涌出,手持木棍,铁棍行动迅捷而冷酷。
不再是之前的被动防御,而是主动的、带着压迫性的反冲。
“啊!”
“打人啦!伯爵府杀人啦!”
“跟他们拼了!”
惨叫声、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兵刃出鞘的寒光瞬间取代了哭嚎。
府兵下手极有分寸,以驱散和制服为主,长棍专扫腿脚关节,铁棍只作威慑格挡。
但对于那些冲在最前、试图攻击陈北,强行冲击府门的暴徒,则毫不留情。
瞬间便有七八个冲在最前面的壮汉被打翻在地,痛苦哀嚎,鲜血染红了门前的青石板。
血腥的镇压如同兜头冷水,浇灭大部分人的疯狂。
看着同伴倒地哀嚎,看着伯爵府兵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剩下的人惊恐地退缩,推搡着向后退去,只剩下几个哭得脱力的老弱妇孺还瘫坐在尸体旁抽噎。
陈北站在台阶之上,冷冷地扫视着狼藉的现场和地上呻吟的暴徒,声音冰冷:
“将伤者抬走医治。其余人等,再敢闹事,视同谋逆,杀无赦!”
这冰冷的杀意彻底震慑了人群。
在府兵刀锋的逼视下,抬尸的、闹事的人,再次平静下来。
陈北目光落在那十几具未来得及抬走的尸体上,眼神锐利如刀。
“来人!”
“爵爷!”
魏延急忙上前。
“去,”陈北指着那些尸体,声音低沉而果决,
“立刻去奉天府,请最好的仵作来!带上本爵的帖子,就说本爵府前有人闹事,抬来十几具尸体诬陷本爵售煤杀人,请仵作当场验明死因!记住,要最老练的!”
魏延心中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刘安民,你去报官!”
“是!”
“其他人,把这些死者家属,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一个也不许离开!”
“是!伯爷!”
陈北的话落,那些心虚之人,已经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想要逃走。
陈北怎么会给他们机会,伯爵府内可是有200多个日夜训练的小子,虽说功夫还没练到家,但要对付这些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死者家属全都被伯爵府的护卫全都给包围看管了起来。
陈北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如果你们现在告诉我,受谁指使,让你们陷害本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些安葬费。
若是等我查出来,你们是故意诬陷,你们应该知道诬告朝廷勋爵是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