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尖锐的汽笛声撕裂了干燥灼热的西亚天际。黑烟如一条条狰狞的墨龙,从数十台庞大的蒸汽运输车粗短的烟囱里喷涌而出,在土黄色的广袤平原上空汇聚成一幅流动的乌云画卷。大地在沉重履带的碾压下呻吟、震动。车队如同一条钢铁巨蟒,蜿蜒在古老的商路上,碾过历史浮尘,直扑天际线下那座巍峨的巨影——萨珊波斯的骄傲,底格里斯河畔的明珠,泰西封。
“仲达,你看这‘铁蜈蚣’的胃口。”曹操(林风)站在其中一辆指挥车前端的铁制平台上,扶着冰凉的护栏,声音被风擦得有些碎,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感,“装兵运粮,昼夜不息,若在从前,光是这样一支大军深入此等绝域,粮道便是催命符。”他戴着墨晶打磨的风镜,遮挡着风沙和刺目的阳光,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后勤效率提升带来的战略优势。
司马懿侍立一旁,袍袖被风鼓荡,他微微欠身,鹰隼般的目光同样投向远方那座轮廓日渐清晰的宏伟城廓:“丞相神机,此物确为千古未有之神器。波斯人引以为傲的千里远征之能,在我等此等‘铁足’之下,恐如稚子行路。”他的恭维滴水不漏,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探究,一丝对这位越来越像冰冷战争机器的“丞相”驾驭这些奇技淫巧背后逻辑的沉思。
刘备(陈默)在他左侧稍后的位置,手搭凉棚远眺,脸上带着风霜刻画的疲惫,更多的是忧色:“孟德兄,将士们连日驱驰,疲态已显,更兼此地酷热干燥,水土不服者日增。那泰西封城高池深,名不虚传,波斯主力以逸待劳,此战……须得慎之又慎。”他更关心那些跟他从平原一路走过来的兄弟,那些有血有肉的人命,而非单纯冰冷的“战略单位”。
曹操(林风)轻轻颔首,没有回头:“玄德所虑甚是。然‘铁蜈蚣’已为我们省下七七四十九日脚程,此间节省的体力、士气、粮秣,足以抵消部分疲敝。至于泰西封……”他嘴角扯起一个细微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时代洪流的冲刷。传令下去,依托河岸高地,布设大营!工兵营立刻构筑炮垒,目标——正东门及两侧敌台!李典!”
“末将在!”一身精悍短打、已无多少儒将痕迹的李典大声应诺。他身后的工兵队伍推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钢铁器械,轰隆隆地开向预设阵地。
巨大的营盘如同钢铁和帆布组成的怪兽,迅速在底格里斯河西岸蔓延开来。烟尘滚滚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处处高高垒起的土木炮垒。沉重的“镇岳式”后膛青铜炮(更轻便,射速更快)被蒸汽绞盘和滑轮组艰难地拖上基座。穿着深蓝作训服的炮兵们喊着号子,调整着巨大炮身的角度,黝黑的炮口森然指向东方,如同一只只蛰伏的钢铁巨兽,沉默地张开了獠牙。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机油味和一种大战将至的、铁锈般的紧张气息。
泰西封那由巨大烧砖砌成的雄伟城墙上,萨珊皇帝沙普尔二世(Shapur II)头戴镶嵌明珠宝石的黄金王冠,身披猩红绣金的华丽战袍,如一座愤怒的神只雕像屹立在城楼最高处。他金色的瞳孔燃烧着屈辱的火焰,死死盯着西岸那片喧闹不休、烟尘蔽日的营地。那是亵渎!是对万王之王的蔑视!对波斯千年荣耀的践踏!
“他们以为靠着那些喷吐黑烟的丑陋铁车,靠着几根粗笨的铁管子,就能踏碎‘永不陷落之城’的荣耀?”沙普尔的声音低沉而饱含雷霆之怒,在城墙垛口间回荡,震得身旁侍从和将军们心头发颤,“让这些来自东方的傲慢者,用他们的血,染红底格里斯河!让他们的尸骨,成为泰西封城墙下新的基石!”
“遵命,万王之王!”身披闪亮锁环甲、头戴尖顶铁盔的“萨瓦兰”重骑兵统帅霍姆兹德单膝跪地,他身后的具装骑兵阵列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这些骑兵人马皆披重铠,只露出头盔缝隙中闪烁着狂热光芒的眼睛。“‘不死军’的荣耀,必将再次让敌人颤抖!请陛下恩准,末将亲率第一、第四重骑团出城迎战!碾碎他们的营地!”
“准!”沙普尔猛地一挥手,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让这些东方人,见识见识波斯铁蹄的力量!让他们的灵魂,在恐惧中哀嚎!”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放下宽阔的吊桥。刹那间,铁蹄敲打大地的轰鸣声浪如同闷雷般滚过平原!
“萨瓦兰!万胜!”震天的呼吼声浪中,数千名萨珊帝国最精锐的重甲骑兵,在霍姆兹德旗帜的引领下,如同从泰西封巨兽口中喷涌而出的钢铁洪流,冲出城门!阳光在他们厚重的鳞甲、锁环甲和锃亮的马铠上跳跃、闪烁,汇聚成一片令人目眩的死亡之海。巨大沉重的骑枪如钢铁森林般平举,指向西岸,带着摧毁一切的毁灭气势,开始加速!
大地在颤抖,烟尘冲天而起!这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曾让罗马军团胆寒,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此刻带着波斯最后的骄傲与决绝,扑向那片喷吐着黑烟的陌生营地。
“报——!敌重骑出城!数千之众!正向我前营方向急袭!”斥候几乎是嘶吼着冲进曹操所在的前沿指挥所。那是一辆经过加固、顶部设有观察哨的蒸汽指挥车,巨大的车体成为临时指挥中心。
曹操(林风)站在观察哨内,举着双筒望远镜,镜片清晰地捕捉到那片在平原上卷起滔天烟尘的钢铁浪潮。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近乎程序化的冷静,对着传声筒下达指令:“各炮位注意,目标:敌重骑冲击梯队,距离二里半,霰弹装填。雷神铳阵地,预热锅炉,准备覆盖射击区域。李典,计算前置量,确保首轮齐射覆盖敌锋!”
“得令!”传声筒里传来李典同样冰冷的回应。
“步兵!所有步兵!依托固定寨墙及预设散兵壕沟!无命令不得擅自出壕!”命令简洁、高效,不容置疑。前沿阵地上,新军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进入各自的射击位置。他们穿着便于辨识的蓝色军服,将“定海三型”后膛步枪稳稳架上寨墙的射击孔或壕沟胸墙,枪口对准了东方。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风掠过帆布帐篷的呼啦声。
夏侯霸穿着簇新的少校军服,手指紧紧扣在冰冷的扳机护圈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身旁是同样年轻的关兴。关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妈的,这阵势,够劲!比当年在河北撞袁绍那会儿带劲多了!”
“别废话!稳住!看旗号!”夏侯霸低喝一声,眼睛死死盯着后方高地上的信号兵。那片钢铁的死亡之墙越来越近,沉重的蹄声如同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他甚至能看清冲在最前面骑士头盔下那狰狞的表情和疯狂的眼神。
两里!一里半!一里!霍姆兹德挥动着巨大的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碾碎他们!为了沙汗沙(Shahanshah)!为了荣耀!”波斯重骑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开炮!!!”李典高举的令旗猛然挥下,同时,尖锐的铜哨声凄厉地划破长空!
轰!轰!轰!轰隆——!!!
西岸炮垒猛地喷吐出数十条狂暴的火舌!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要撕裂耳膜!紧随而出的,是无数细密破空声组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风暴!特制的霰弹在波斯重骑兵集群前方和上空猛烈炸开,瞬间泼洒下数以万计高速旋转的致命铁珠!
噗噗噗噗——!
如同烧红的铁签刺入牛油!
冲在最前方的重骑兵连人带马,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布满钢针的巨墙!厚重的铠甲在高速霰弹面前如同纸糊!耀眼的血花成片爆开!战马凄厉的悲鸣混合着骑兵临死的惨嚎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呐喊!前排的重骑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成片扫过,人仰马翻,在高速冲锋的惯性下变成一堆堆扭曲喷溅的血肉路障!
后面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减速或躲避,一头撞进前方人马的残骸之中!高速的碰撞带来恐怖的骨裂筋断之声!整个冲击锋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人仰马翻,自相践踏!
霍姆兹德目眦欲裂!他身下的神骏坐骑也未能幸免,被几颗铁珠穿透了马颈,哀鸣着轰然倒地!他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沉重的头盔摔落,露出染血的金发和狰狞扭曲的面孔。他刚挣扎着站起,还未来得及重新组织冲锋——
“呜——呜——呜——!!!”一种低沉、怪异、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在前沿阵地上响起,如同地狱的蜂群倾巢而出!十数架被士兵们敬畏地称为“雷神铳”的原始加特林机枪(手摇式,多管,外部锅炉蒸汽驱动旋转)同时开始了咆哮!
嗤嗤嗤嗤嗤嗤——!!!
那不是点射,不是齐发,而是连绵不绝、持续不断的金属洪流!粗大的弹链疯狂地跳动、消失!枪口喷吐出炽烈的、几乎连成一片的火焰!冰冷的钢铁枪管在高速旋转中变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暴雨!真正的钢铁暴雨!
比方才的霰弹炮击更加密集,更加恐怖,更加持续!
混乱的波斯重骑兵集群,如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而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无论是混乱中的骑兵,还是挣扎爬起的士兵;
无论是挂在马上的尸体,还是试图调转马头逃跑的幸存者;
无论是厚重的胸甲,还是战马坚韧的皮革;
在这狂暴、持续、无坚不摧的金属风暴面前,都脆弱得像一层薄纸!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窒息的血肉撕裂声在战场上奏响!肢体在瞬间被撕碎、抛飞!战马连同身上的骑士被密集的弹雨直接打得爆裂开来!整个战场中央,如同被泼上了一层滚烫而粘稠的红色油漆!烟尘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形成一片猩红的死亡雾霭,笼罩了那片区域!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波斯帝国最精锐的“萨瓦兰”重骑兵,数千名耗费无数资源打造的具装铁骑,连同他们那位倒在血泊中、被后续弹雨撕成碎片的统帅霍姆兹德,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彻底消融!只剩下零星的、浑身浴血的战马在遍布尸骸和内脏的血泥地上茫然地逡巡、悲鸣。
战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唯有“雷神铳”枪管缓慢停止旋转后残留的蒸汽嘶嘶声,以及个别火炮炮膛冷却收缩的金属呻吟,在风中飘荡。西岸阵地的新军士兵们,即便是亲手扣动扳机的那些,也大多脸色苍白,握着步枪的手指关节发白,被眼前这纯粹的、高效的、超出想象的屠戮景象所深深震撼。这不是战斗,这是工业时代对冷兵器时代最赤裸的屠杀宣告。
“这……便是……雷神之威?”关兴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刚才亲眼看到一名试图举弓射击的波斯勇士被几十发机枪子弹瞬间打成了两截。
夏侯霸猛地咽了口唾沫,压下喉咙里的翻腾,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闭嘴!准备下一轮!步兵还在后面!”
果然!泰西封城墙上,沙普尔二世目睹了他引以为傲的“萨瓦兰”如同烛火般熄灭的全过程,那张威严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一种信仰崩塌般的茫然。但他不愧是铁血的帝王,短暂的失神后,是更加疯狂的愤怒!他拔出象征王权的金鞘弯刀,声嘶力竭地怒吼:“进攻!全军进攻!步兵方阵!压上去!用我们的血肉!淹没他们!为了波斯!为了阿胡拉·马兹达!”
呜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牛角号响彻泰西封城头!
巨大的城门再次洞开!这一次,涌出的是无边无际、如同移动森林般的重装步兵方阵!数万之众!他们手持一人高的巨大长盾(“斯帕拉盾”),组成密不透风的盾墙!长矛(“萨里沙长矛”)如林般从前排盾牌缝隙中探出,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弓箭手紧随其后!整个大军踏着沉重而整齐的鼓点,如移动的钢铁堡垒,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向着那片刚刚吞噬了重骑的地狱阵地碾来!他们要用最传统的、也是最可靠的步兵方阵,用数量和人命,去填平那道钢铁与火焰的死亡鸿沟!
“步兵方阵!盾墙推进!”前沿观察哨再次示警!
曹操(林风)的眼神冰冷如初,没有丝毫意外:“炮阵换装实心弹与开花弹!目标:敌步兵方阵集群!雷神铳阵地冷却枪管,准备压制后续梯队!步兵!准备——轮射!”
命令再次清晰地下达。炮兵阵地一片忙碌,沉重的炮弹被快速更换。“雷神铳”的操作兵们趁着间隙,飞速清理着滚烫的枪管,向锅炉添加燃料保持蒸汽压力。
当波斯步兵方阵踏过那片尸山血海,进入一里距离时,西岸炮垒再次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轰!轰!轰!
这一次,是实心铁球和装有延时引信的开花弹!
沉重的实心弹丸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死神的铁拳,狠狠砸进密集的盾墙阵中!所过之处,断肢横飞!坚固的巨大长盾连同后面血肉之躯的士兵,直接被砸成一滩模糊的血肉!一条条血肉胡同在方阵中瞬间犁出!
紧接着落下的是开花弹!它们在半空或人群上方爆开,迸射出致命的破片和铁珠!如同无数把无形的死亡剃刀席卷而下!成片的士兵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秸,哀嚎着倒下!原本坚如磐石的巨大盾墙方阵,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大奶酪!
波斯士兵们展现出惊人的勇气和纪律,他们高呼着神名,不顾伤亡,在军官的嘶吼下努力弥合缺口,继续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距离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
“标尺三百!第一排!放!”前沿阵地上,军官们冷峻的命令声此起彼伏。
砰!砰!砰!砰——!!!
不是零星的射击,而是整齐划一、如同滚雷掠地般的齐射!数千支“定海三型”后膛步枪同时喷出火焰!密集的子弹如同致命的蜂群,高速扑向已经伤痕累累、努力维持阵型的波斯方阵!
噗噗噗噗——!
这一次,是更加精准、更加密集的血肉穿透声!盾牌缝隙后的士兵、前排持盾的士兵、甚至是后排的弓箭手,在高速旋转的金属弹丸面前,如同纸糊的靶子!子弹轻易穿透盾牌(虽能挡,但动能巨大)、锁甲、血肉!中弹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猛地一顿,随即失去所有力量向后栽倒!方阵前排如同被无形的镰刀再次狠狠刮过一层!冲锋的浪潮仿佛撞上了礁石!
“第二排!放!”
砰——!!!
又一波整齐的死亡齐射!硝烟在前沿阵地上连成一片白色的薄雾!子弹再次无情地泼洒出去!
“第三排!放!”
砰——!!!
如同演奏着一曲冷酷无情的死亡乐章!三排轮射的间隙被压缩到极致!连绵不绝的弹雨没有丝毫停歇!每一次齐射,都在波斯方阵的前沿掀起一片血肉的浪花!士兵如同成熟的麦子般成排倒下!巨大的盾墙在持续不断的打击下,终于开始崩溃!失去了盾牌的掩护,后面的士兵更加脆弱!他们徒劳地在军官的驱赶下冲锋、倒下,再冲锋、再倒下!战场前方的土地,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层粘稠的血浆和残肢断臂覆盖!血腥味浓郁到令人作呕!
惨烈的画面让指挥车内的刘备(陈默)不忍卒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曹操(林风)却依旧举着望远镜,声音平稳得可怕:“命令炮兵,延伸射击,压制敌后续梯队。命令前沿步兵,维持轮射节奏,不必急于推进。敌心已乱,崩溃只在顷刻。”
他的判断精准的如同冰冷的公式。
士气崩溃的临界点终于到来!当看到无论多么勇武的战士,无论多么坚固的盾墙,在对方那连绵不断、如同神罚般永不停止的金属风暴面前都如同螳臂当车时,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击垮了大部分波斯士兵!
“魔鬼!他们是阿赫里曼的魔鬼军团!”不知是谁先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哗——!
庞大的、曾经让罗马军团都无比头疼的萨珊重步兵方阵,彻底崩溃了!幸存的士兵们丢掉了沉重的盾牌和长矛,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发出恐惧到极点的哭嚎,不顾一切地掉头向泰西封城门逃去!人挤人,人踩人!许多人甚至被自己人推倒在地,瞬间被无数只脚淹没!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骑兵!出击!分割溃兵!”曹操(林风)的命令冰冷地响起。
早已在侧翼待命的夏侯霸和关兴精神大振!“得令!”两人翻身上马,拔出马刀!尖锐的冲锋号响彻云霄!数千名早已按捺不住的新军轻骑兵,如同蓝色的潮水,从两翼冲出!他们装备着新式的卡宾枪(骑兵专用短步枪)和马刀,轻松地追上了溃逃的步兵,如同驱赶牛羊!枪声零碎地响起,更多的是马刀挥砍的寒光和波斯士兵绝望的惨叫。溃败演变成了彻底的屠杀和俘虏驱赶!
泰西封高达十几丈的厚重城墙,此刻不再是庇护,而更像是一座巨型墓碑,目睹着城下惨绝人寰的炼狱。沙普尔二世僵立在城头,金色的瞳孔中映着城下无边无际的血色,映着那些如同被驱赶的蝼蚁般涌向城门的溃兵,映着远方那如同恶魔巢穴般不断喷吐着钢铁与火焰的敌营。他手中的金鞘弯刀无力地垂下,当啷一声掉在冰冷的城砖上。这位曾让罗马帝国闻风丧胆的“万王之王”,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脊梁,脸色灰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脏。
“陛下!陛下!快关城门!他们冲过来了!”身边的贵族和将军们惊恐地叫喊着,声音尖锐变形。城下,新军的骑兵已经开始在弓箭射程外耀武扬威地游弋,射击那些跑得太慢的溃兵。而更远处,那些恐怖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再次缓缓调整了方向,森然指向了泰西封那宏伟无比、此刻却显得脆弱不堪的城墙!
“关……城门……”沙普尔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沉重的城门在溃兵绝望的哭喊拍打声中,轰然关闭!无数没能及时逃回的士兵被彻底隔绝在外,成为了蓝色骑兵的猎物和炮火覆盖下的亡魂。巨大的耻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每一个泰西封守军的心。
“目标!东门主墙!炮位调整!换装重型破城弹!李典,计算弹道!半刻钟后,开始炮火准备!工兵!架设云梯车!准备爆破!”曹操(林风)的命令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下一步的推进程序。巨大的炮口缓缓抬起狰狞的角度,瞄准了那道象征着萨珊不屈意志的城墙。真正的攻坚,才刚刚开始。
轰!轰!轰!
沉闷而震撼天地的炮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霰弹的密集嘶吼,而是更加沉重、更加缓慢、更加令人绝望的轰鸣!
沉重无比的实心铁球,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狠狠砸在泰西封东门那由巨石和巨大烧砖砌成的城墙上!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巨大的砖石如同遭受重锤敲击的酥脆饼干,崩裂!粉碎!城墙表面出现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凹坑和放射状的巨大裂缝!烟尘碎石如同瀑布般哗啦啦落下!整个城墙都在这种持续的、不可阻挡的物理轰击下剧烈颤抖!
偶尔夹杂其间的开花弹在城墙上方或墙垛后炸开,将敢于露头观察的守军士兵、守城器械连同砖石一起撕碎抛飞!
“稳住!阿胡拉·马兹达庇佑!”城墙上的波斯守将声嘶力竭,试图维持摇摇欲坠的士气。但回应他的,是士兵们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和脚下每一次炮击带来的剧烈震动。他们引以为傲的坚固城墙,在对方那似乎永不停止的“雷神之锤”轰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皮、拆骨!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炮火掩护下,被蒸汽绞盘缓缓推向前线的怪诞器械——高大的、覆盖着湿泥牛皮的云梯车(为防火),以及一些装着巨大轮子、前方带着沉重铁锥的钢铁怪物(原始的攻城槌\/喷火器雏形)!这些东西靠近城墙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放箭!放火油!烧掉那些梯子!”守将疯狂下令。稀稀拉拉的箭矢从裂缝后面射出,落在云梯车的湿泥防火层上,效果甚微。几罐燃烧的火油被抛下,火焰燃起,但很快就被云梯车上专门配备的水龙(依靠蒸汽压力泵)喷出的水柱浇灭!看着这些在炮火中依然坚定推进的攻城器械,绝望感扼住了每个守城士兵的喉咙。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地开裂的巨响传来!一枚特别沉重的破城弹,或许是巧合,或许是被李典精准地计算过弹道,狠狠地砸在东门主城楼附近一处先前已被多次命中的位置!
哗啦啦——!!!
一大片坚硬的烧砖连同内部夯土结构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内崩塌!露出了一个数丈宽的巨大豁口!烟尘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缺口!城墙被轰塌了!”西岸阵地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如同压抑已久的熔岩找到了突破口!
“爆破组!上!”工兵军官厉声嘶吼!早已蓄势待发的工兵爆破手,在己方火力的掩护下,如同敏捷的猎豹,扛着沉重的炸药包(黑火药填装,带延时引信),借着弥漫的硝烟和混乱,飞速冲向那处巨大的豁口!他们的目标,是炸开豁口后方可能存在的第二道障碍或瓮城内门!
“挡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堵住缺口!”城楼上的沙普尔二世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了最后绝望的咆哮!幸存的“不死军”预备队和城卫军如同疯了一般,顶着不断落下造成伤亡的炮火和城下射来的子弹,踏着满地碎石和同伴的残骸,呐喊着扑向那个致命的豁口!石块、滚木、火油罐,一切能扔的东西都向下砸去!他们要用血肉之躯堵住这决堤的口子!一场更加血腥、更加短兵相接的惨烈争夺战,在弥漫的硝烟和崩塌的砖石间瞬间爆发!
战士的嘶吼、垂死的哀嚎、兵刃的撞击、爆炸的轰鸣、子弹的尖啸……所有声音汇聚成一片混沌而狂乱的声浪,在泰西封东门巨大的缺口处疯狂地搅动、升腾!
曹操(林风)的目光依旧冷冽,穿透弥漫战场的硝烟,紧紧锁定着泰西封东门内那片混乱到极点的争夺漩涡。他身边的参谋们正紧张地根据传回的零星信息在沙盘上插旗、标注,试图理清瞬息万变的豁口战况。
“丞相,豁口处敌抵抗极为疯狂!我爆破组伤亡过半,炸药包已放置完毕,但引信手被困在乱石后,无法靠近点燃!”一名传令兵浑身浴血,嘶哑着嗓子冲上指挥车平台汇报。
“令‘雷神铳’阵地,集中火力,覆盖豁口后方二十丈区域!压制敌后续增援!令已占领豁口外侧的夏侯霸部,组织敢死队,强攻!务必为爆破组清出通道!”曹操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传令兵领命狂奔而去。
“孟德兄!强攻缺口,伤亡必巨!”刘备(陈默)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写满不忍,“城破已在早晚,是否……”他试图寻找一个减少人命消耗的办法。
“玄德!”曹操猛地转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针,瞬间刺穿了刘备的犹豫,“泰西封非一城!此乃萨珊国魂所系!拖沓一日,便是给其举国动员、坚壁清野之机!今日流在此处的血,是为了明日能少流十倍、百倍的血!慈不掌兵!”冰冷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逻辑,将刘备所有劝谏堵了回去。
就在此时!东门战场异变再生!
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并非来自城外炮垒,而是从泰西封城内深处传来!沉闷、压抑,带着一种结构崩塌的深层震动!紧接着,更加浓密的黑烟从城市中心数个方向滚滚腾起,直冲云霄!隐约可见火光闪烁!
城墙上和豁口处原本还在疯狂抵抗、甚至一度将夏侯霸的敢死队压出豁口的波斯守军,动作猛地一滞!无数张染满血污和尘土的脸上,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覆盖!仿佛支撑他们战斗的最后一丝信念,随着这城内的爆炸和火焰,轰然崩塌!
“是……是王宫方向?!还有粮仓!”沙普尔二世身边,一个贵族发出凄厉的尖叫,整个人瘫软在地。万王之王的脸色此刻灰败如死人,他死死抓住城垛,指甲在坚硬的石料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金色的瞳孔中最后一丝神采也熄灭了。完了……彻底完了……不仅城破,连王庭核心都……
城内的爆炸如同压垮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泰西封外城守军的抵抗意志,在内外交困、主心骨崩塌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薄冰,彻底瓦解!城墙上还能站立的士兵开始不顾军官的咆哮砍杀,丢下武器,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城内逃窜!豁口处的争夺戛然而止!幸存的波斯士兵要么投降,要么转身消失在城市错综复杂的巷道中!
“城内得手了!!”指挥车内,即使是曹操(林风)这样冷静的思维核心,此刻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策反者或绝望者(可能是被渗透已久的高级官员或守备将领)在最后关头引爆了关键设施,给予了守军精神上的致命一击!比任何炮火都要有效!
“传令!全军!压上!占领东门!控制城墙!工兵清理豁口!步兵逐屋清剿!炮兵延伸火力,压制城内敌可能集结区域!快!”一连串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机不可失!
激昂的冲锋号声再次响彻云霄!如同决堤的洪水,蓄势已久的新军主力——步兵、工兵、甚至部分骑兵,从各个方向涌向那已经失去有效抵抗的东门!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呐喊,踩着破碎的砖石和粘稠的血泥,潮水般涌入那道巨大的豁口,涌入泰西封这座千年古都!代表着华夏新盟的铁血战旗,终于插上了泰西封东门摇摇欲坠的敌楼!
残阳如血,将泰西封巨大的城墙和城内升腾的浓烟染成一片凄艳的暗红。城墙上、街道上,到处是散落的兵器、破烂的旗帜和来不及收敛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和一种物质焚烧后的焦糊味。零星的枪声还在城市深处某个角落响起,伴随着士兵搜索的呼喝声,昭示着战斗尚未彻底结束,但大局已定。
曹操(林风)和刘备(陈默)在精锐卫队的护卫下,穿过被炮火蹂躏得一片狼藉的东门豁口,踏入了泰西封。脚下的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混杂着碎石、木屑和暗红色血痂的尘土。街道两侧,是沉默而惊恐的波斯平民,他们蜷缩在残破的门洞或窗棂后,用充满恐惧和仇恨的眼神,注视着这些踏破他们家园的征服者。
“尽快恢复秩序,建立临时军管。”曹操的声音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冰冷,“张贴安民告示。甄别俘虏,尤其是军官和贵族。找出城内爆炸的知情人。另外……”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带有浓厚波斯风格的宏伟建筑,“重点保护所有典籍、图册、工坊遗址。任何刻有特殊符号或文字的器物,第一时间上报。”
“是!”身边的参谋官飞快记录。
刘备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平民,尤其是惊恐的孩子和哭泣的妇女,心中沉甸甸的,忍不住道:“孟德兄,能否尽快开仓放一点粮食?再派些医官……这满城伤亡……”
曹操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被前方一处景象吸引了。在一段相对保存完好的高大城墙内侧壁面上,工兵们正打着火把,清理着一片被炮火熏黑、但尚未完全坍塌的墙面。那似乎是一幅巨大的壁画。画工古朴粗犷,色彩在烟熏火燎下依然能辨认出几分昔日的鲜艳。
壁画描绘的是一幅史诗般的场景:头戴金冠的王者,驾驭着神异的双头战车,战车仿佛由雷电驱动,喷吐着火焰与浓烟,碾过无数敌军的尸骸。背景是燃烧的城市和臣服的异族。典型的萨珊帝王功勋图。然而,吸引曹操目光的,是壁画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个小小的、却异常清晰的符号被刻在一位侍奉神只的祭司长袍下摆上。
那符号……
赫然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
鹰的羽翼线条刚硬,带着强烈的几何美感,并非波斯传统柔和的曲线图案。更令人心悸的是,鹰爪之下,缠绕着一条扭曲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机械锁链!链环的构造精密而冰冷,充满了某种非自然的、超越这个时代的工业感。
一只雄鹰……被冰冷的机械之链束缚!
这个符号……与之前情报中,那些在罗马境内流传的“神启者”标记碎片——鹰首人身、齿轮环绕——的风格,竟有某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共性!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秩序感扑面而来!
曹操(林风)的脚步停在了壁画前,墨晶风镜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抬起手,制止了身边所有人的动作和话语。指尖缓缓拂过壁画上那个怪异符号的边缘,触感冰凉粗糙。身后,工兵清理墙壁的敲击声、远处士兵的呼喝声、伤者的呻吟……仿佛都在这一刻退去。
锐利如手术刀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与尘埃,死死钉在壁画上那个突兀的符号上——振翅的雄鹰,被冰冷的机械锁链牢牢缠绕!
“神启者……”曹操(林风)的嘴唇微动,无声地吐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棱般的寒意。这个符号所透出的那股冰冷的、非自然的秩序感,如同一条剧毒的响尾蛇,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它不仅证实了情报,更暗示着这股神秘力量的触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早、更诡异地渗透进了这片古老的土地!萨珊波斯的覆灭,或许并非“寰宇盟约”西征的终点,而仅仅是打开了一扇通向更庞大、更黑暗迷宫的……第一道缝隙。
冰冷的机械锁链在昏黄的火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那锁链的尽头,究竟缠绕着何等可怖的存在?而雄鹰挣扎的羽翼之下,又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西征的胜利荣光在这一刻褪色,唯有无言的沉重与深不见底的疑云,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头。泰西封的陷落,并非终结,而是一个更宏大、更凶险谜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