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墨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听起来简单,实则霸道无比。
这等于是在向他,向他背后的整个体制,索要一张“免死金牌”。
一张可以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的特权通行证。
“这……”
周明犹豫了。
第一个条件好办,那是官场上的博弈,他有的是办法去运作。
可第二个条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
这等于是在挑战规则。
“怎么?做不到?”
林墨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周明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选择题。
要么,他拒绝林墨,然后空手而归,这次调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甚至得罪了秦家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要么,他答应下来,赌一把。
赌林墨脑子里那些东西的价值,足以让京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为他破例一次。
周明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想到了那台不用电不用油的水力锻锤。
想到了那个悬崖上的天梯。
想到了那株五百年的活参王。
最后,他的思绪定格在了亩产翻番这四个字上。
这个赌,值得!
“做得到!”
周明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抬起头,看着林墨,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算计。
“林先生,您放心!”
“我周明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只要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打扰您的清净!”
“如果有人不长眼,那我就是您的挡箭牌!”
“我用我自己的政治前途担保!”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旁边的李伟,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不敢相信,那个一向严谨刻板,把规矩看得比天大的周司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是疯了吗?
把自己的前途,跟一个乡下青年绑在一起?
林墨看着周明,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很好。”
“周司长,你是个聪明人。”
“跟你这样的人合作,很愉快。”
他转过身,从药铺后院的一个角落里,拎起了一个不起眼的麻袋。
麻袋看起来不大,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林墨随手把麻袋丢在周明脚下。
“这里面,就是我说的肥料。”
“用的时候,一亩地撒个一两斤就行。”
“具体的效果,你们可以自己拿回去试。”
周明低头看着脚下那个朴实无华的麻袋,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肥料,而是一座金山。
一座能让他一步登天的金山!
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把那个麻袋抱在了怀里。
“林先生,那……那参须……”
陈国栋眼巴巴地看着,小声提醒道。
林墨瞥了他一眼。
“陈老,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次的肥料,算是给周司长的见面礼。”
“至于你们卫生部想要的东西,那就得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诚意来交换了。”
陈国栋一愣,随即老脸一红。
他明白了。
林墨这是在告诉他们,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要他的东西,可以。
拿东西来换。
周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抱着麻袋,对着林墨深深鞠了一躬。
“林先生,我们明白了!”
“您放心,我们这次回去,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
送走了调查组一行人,王社长和张县长才敢凑上前来。
“林……林先生,就这么让他们把东西带走了?”
王社长还是有点不放心。
那可是能让亩产翻番的神物啊!
就这么轻易给了一个刚刚还想找茬的人?
“不然呢?”
林墨笑了笑,“留着自己当饭吃吗?”
他拍了拍王社长的肩膀。
“王社长,格局要大一点。”
“那袋肥料,不是给周明一个人的,是给整个京城看的。”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林墨手里,有他们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我给他们,是人情。不给他们,是道理。”
“以后,他们再想跟我打交道,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筹码,够不够分量。”
王社长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了一件事。
从今天起,杏花镇,真的要变天了。
林墨不再理会还在回味他话中深意的两人,转身走回苏清清身边。
“吓到你了吗?”
他柔声问道。
苏清清摇了摇头,她看着自己的男人,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她听不懂那些什么国家大局,什么政治博弈。
她只知道,刚才自己的男人,把一群从京城来的大官,训得跟孙子似的。
帅呆了!
“没有。”
苏清清的脸上,带着一丝骄傲的红晕。
“我就是觉得,我老公,好厉害。”
林墨被她这副小迷妹的样子逗笑了。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
“走,不管他们了。”
“咱们回家,继续研究菜地里是种白菜还是种萝卜。”
……
三天后。
京城,西郊的一处秘密试验田。
几个国内顶尖的农业专家,正围着一片刚刚冒出嫩芽的麦苗,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快看!长出来了!真的长出来了!”
“三天!仅仅三天时间!就长到了这个高度!这怎么可能!”
“太不可思议了!这长势,比我们用最好的化肥催出来的,还要快上三倍!”
周明站在田埂上,看着那片绿油油的麦苗,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旁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虽然没有军衔,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压力。
他就是秦振国的父亲,秦老爷子。
“小周啊。”
秦老爷子看着那片麦田,缓缓开口。
“你这次,可是给国家,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啊。”
周明赶紧躬身。
“首长过奖了!这都是林先生的功劳,我就是个跑腿的。”
秦老爷子笑了笑。
“能给那小子跑腿,也是你的福分。”
他转过头,看着周明。
“他提的两个条件,我都听说了。”
“你觉得,过分吗?”
周明心头一紧,赶紧回答:“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像林先生这样的人才,国家就应该给他最好的待遇,排除一切干扰!”
“说得好。”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看来你这趟杏花镇,没白去。”
“脑子,开窍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小子的脾气,我了解。吃软不吃硬。”
“他要的,不是特权,是安宁。”
“他想安安稳稳地,陪着他老婆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谁要是敢去烦他,就是跟我秦家过不去。”
秦老爷子说到这里,声音沉了下来。
“你回去告诉那些还在打小算盘的人。”
“林墨,是我的救命恩人。”
“谁动他,先问问我手里的枪,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