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界之心,那由无数轮回画面构成的彩色旋涡,因白芷的觉醒与逼近而彻底狂暴。亿万画面碎片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不再是零散的攻击,而是汇聚成一道道粗壮的、蕴含着不同轮回法则的光束——有象征“爱别离”的灰色哀伤之光,能引动心底最深的眷恋与不舍;有代表“求不得”的黑色绝望之光,足以侵蚀意志,滋生心魔;有具现“怨憎会”的血色纠缠之光,让人沉溺于仇恨与愤怒的幻境;更有直接显化“五阴炽盛”的斑斓迷乱之光,意图彻底混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这些光束,交织成一张毁灭性的巨网,伴随着镜界守护意识那冰冷无情的意志,朝着通道入口处的白芷与楚狂虚影覆盖而下。与此同时,缠绕在白芷神魂本体光晕上的轮回锁链发出刺目的光芒,勒紧时发出的“嘎吱”声令人牙酸,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纯净的光晕彻底绞碎、吞噬。
面对这足以让真神陨落的绝杀之局,白芷的眼神却如同古井深潭,波澜不惊。
她双手握紧了那柄赤金短剑。不再是新生灵时的生涩,而是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返璞归真的沉稳。体内,完整归一的净魂莲本源与苏醒的白芷神魂完美融合,化作磅礴无尽的纯净神力,如同浩瀚星河流转,源源不断地注入短剑之中。
短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嗡鸣!剑身不再是单纯的赤金色,而是开始流淌出一种奇异的光泽——核心是净世莲华那皎洁如月的纯白,外层却缠绕着斩因果剑意那凌厉无匹、仿佛能切开世间一切联系的金红锋芒!
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属性相悖的力量,在白芷那强大神魂的精妙掌控下,竟开始了匪夷所思的融合。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以“斩断”为意,以“净化”为基,衍生出一种超越两者之上的的全新力量!
楚狂的虚影在她身后凝实到了极致,他不再发出指令,而是将自身残存的所有战意、所有属于前世的修罗剑道感悟,毫无保留地通过魂念连接,灌注到这一剑的“势”之中。他的虚影仿佛在燃烧,变得透明,却散发出如同烈日般灼热的光芒,与漩涡中心那道属于他前世的战魂烙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遥相呼应。
这一刻,无需言语。
心意相通,神魂相融。
白芷缓缓举剑,动作看似缓慢,却牵引着整个镜界之心的能量流向。她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节节攀升,净世光华与修罗剑意交织,在她身后隐约形成了一株扎根虚空、摇曳生姿的净魂莲虚影,而莲心之中,却蕴含着一柄欲要斩破苍穹的绝世剑影!
“这一剑,为你我。”
“这一剑,为超脱。”
她轻声呢喃,声音空灵而坚定,仿佛是对楚狂说,也仿佛是对自己那被禁锢的神魂本体说,更是对这不公的轮回规则宣告!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光与暗、因与果都分割开来的剑光,自短剑尖端悄然吐出。
剑光初时细如发丝,旋即暴涨,化为一道横亘天地的光之裂缝!
它不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概念”的显化。它所过之处,那由无数轮回法则光束构成的毁灭巨网,如同遇到了克星,无声无息地从中断裂、消融。那些引动七情六欲的法则之力,在触及剑光的刹那,便被直接“斩断”了与目标的因果联系,随后被附着的净世之力净化成最本源的虚无。
剑光势如破竹,径直斩向旋涡核心,目标直指那缠绕在白芷神魂光晕上的轮回锁链!
“铿——!!!”
一声仿佛金铁交鸣,又仿佛规则崩断的巨响,震撼了整个镜界!
剑光精准地斩击在锁链最密集的核心节点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在镜界守护意识传来的、如同镜面破碎般的尖锐悲鸣中,那些坚韧无比、由轮回规则显化的锁链,从被斩中的节点开始,寸寸碎裂!无数闪烁着符文的碎片迸溅开来,又在净世剑光的余波中化为点点流光,彻底湮灭!
禁锢,破了!
那团纯净的白色光晕猛然一颤,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仿佛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散发出一种无比轻松、无比欢悦的灵性波动。光晕瞬间膨胀,与挥出这一剑的白芷(新生灵身体)产生了更紧密、更无间的联系,两者之间的最后一丝隔阂也烟消云散。
白芷(融合体)的气息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真正做到了灵与肉的完美统一,神魂与躯壳的彻底融合。
轮回锁链的崩碎,如同抽掉了镜界之心的最后一道支柱。
整个彩色旋涡陷入了彻底的失控与狂乱。不再是有序的攻击,而是毁灭性的能量风暴。空间成片成片地塌陷,那些流动的轮回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四散飞射,发出刺耳的尖啸。混乱的时空乱流从裂缝中涌出,如同贪婪的巨兽,吞噬着范围内的一切。
镜界,正在从核心开始,加速崩裂!
“走!”
白芷没有丝毫犹豫,在那白色光晕(神魂本体)脱困的瞬间,她便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圆满与贯通。她清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就要冲向那被赤霄剑灵以魔剑碎片撑起的幽暗通道。
然而,镜界的最后反扑来得猛烈而绝望。
那镜界守护意识,似乎意识到无法阻止白芷脱困,竟将所有的残存力量与怨念,集中起来,化作一道横亘在通道前方的、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绝望壁垒!壁垒之上,映照出无数个白芷和楚狂在不同轮回中失败、陨落、沉沦的悲惨结局,散发出浓郁的“宿命不可违”的终结气息,试图从精神层面进行最后的阻截。
同时,整个通道在镜界崩裂的波及下,也开始剧烈摇晃,边缘处不断被能量风暴侵蚀、瓦解,变得岌岌可危。赤霄剑灵以一块残破碎片支撑如此之久,已然到了极限,那幽暗的光芒明灭不定,通道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哼!垂死挣扎!”
魔剑碎片中,传来赤霄剑灵一声带着不屑与决绝的冷哼。
“修罗!记住你欠本灵一战!”
话音未落,那残破的魔剑碎片猛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幽暗光芒!这光芒不再仅仅是稳固通道,而是带着一股焚烧本源、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弑神·破界!”
赤霄的意念如同惊雷炸响。
幽暗光芒凝聚成一道凝实的魔剑虚影,并非斩向那镜面壁垒,而是狠狠地刺入了通道本身与外界现实空间的薄弱节点!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世界屏障被强行捅破的声音响起!
那幽暗通道在这一剑之下,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定力,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强行稳定下来。通道的尽头,原本模糊的景象骤然清晰——那是一片荒凉、古老、弥漫着淡淡神魔煞气的灰败大地景象!神陨之地!
赤霄剑灵以燃烧自身部分本源为代价,不仅稳固了通道,更是强行打通了镜界与外界的最后隔阂,为白芷和楚狂开辟了一条明确的生路!
而代价是,那柄魔剑碎片上的幽光彻底黯淡了下去,变得如同凡铁,静静悬浮在崩塌的虚空中,再无丝毫声息传出,不知是陷入了更深沉的沉睡,还是……
白芷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黯淡的魔剑碎片,将“赤霄”之名与这份人情记在心中。随即,她目光锐利地转向那道阻路的镜面壁垒。
此刻,已无需再施展耗费巨大的融合剑技。
她只是抬起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纯净无瑕的净世光华,对着那映照无数悲惨宿命的壁垒轻轻一点。
“净。”
言出法随。
纯净的光华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拂过那绝望的镜面壁垒。壁垒上那些悲惨的幻象,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迅速消融、褪色。那浓郁的宿命终结气息,在绝对的净化之力下,如同遇到克星,冰消瓦解。
壁垒,无声无息地消散。
前路,再无阻碍!
通道畅通,生路就在眼前。
但身后的毁灭风暴已席卷而至。镜界之心的彻底崩坏,引发了一场席卷整个镜界空间的能量海啸。破碎的规则、混乱的时空、失控的轮回之力……混合成一片五彩斑斓却充满绝对死亡气息的潮汐,以湮灭一切的速度,向着通道口奔涌而来!
所过之处,万物归虚。
无论是残存的神魔战场幻象,还是迷廊的镜面碎片,亦或是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轮回镜像,都在接触到这能量潮汐的瞬间,被彻底同化、吞噬,成为毁灭的一部分。
白芷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已踏入通道之中。楚狂的虚影紧随其后,因为消耗过大而变得比之前淡薄了许多,但依旧坚定地守护在她身侧。
通道之内也并不平静。虽然被赤霄强行稳定,但外界的崩坏依旧带来了剧烈的震荡。通道壁障上布满了裂纹,不时有细小的空间碎片剥落,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射向内部。更有混乱的精神杂音,如同魔音灌耳,试图侵蚀闯入者的神智。
白芷周身自然散发着净世光华,形成一个稳固的光罩,将自身与楚狂虚影护在其中。那些空间碎片和精神杂音撞击在光罩上,只能激起淡淡的涟漪,无法撼动分毫。她步伐稳定,速度极快,向着通道尽头那片灰败的大地景象疾驰。
在她身后,毁灭的能量潮汐穷追不舍,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不断吞噬着通道的末端。通道在一节节地崩塌、消失。
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逃亡。
白芷的眼神依旧平静,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那平静之下,隐藏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新生灵”时期的好奇与审视,正透过她的眼睛,观察着这条由魔剑之力与轮回壁垒构成的奇异通道,观察着通道外那光怪陆离的崩塌景象。融合之后,这种冷静的旁观视角并未消失,反而成为了她感知世界的一部分。
楚狂的虚影则更加专注于后方那不断逼近的毁灭潮汐,以及感应前方出口处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的战斗本能让他绝不会因为即将脱困而有丝毫松懈。
距离在飞速缩短。
通道尽头的景象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片广袤而死寂的荒原,大地是暗红色的,仿佛被无数神魔之血浸染过。随处可见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森白骨骸,如同山岭般绵延。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苍凉而又压抑的气息,正是典型的“神陨之地”特征。
出口,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白芷即将一步踏出通道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一道无形无质,却冰冷彻骨到极点的意志,如同早已张开的罗网,骤然从通道之外降临,牢牢锁定了即将脱困的两人!
这股意志,带着绝对的秩序、冰冷的规则,以及对“异数”毫不掩饰的抹杀之意!
是墨无痕!
他果然就在外面!而且早已蓄势待发!
就在那股冰冷意志锁定白芷与楚狂的同一时刻,一道淡漠得不含丝毫情感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穿透了通道内最后的混乱:
“轮回异数,窃取神魂,扰乱秩序。”
“当诛。”
话音未落,通道出口处的景象骤然扭曲!并非镜界崩塌那种混乱的扭曲,而是一种被更高层级力量强行干涉、改写的规则性扭曲。
原本清晰的神陨之地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石子般荡漾起来,迅速变得模糊、虚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细密如蛛网、闪烁着幽暗符文的黑色光线凭空浮现,它们交织、缠绕,瞬间在出口处构筑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巨大法网!
这张法网,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轮回法则凝聚而成!网上每一个节点,都仿佛是一个微缩的轮回旋涡,散发出吞噬、禁锢、磨灭一切生灵魂魄的恐怖气息。它堵死了唯一的生路,并且正在向内收缩,要将整个通道连同里面的存在一起,彻底封印、碾碎!
“轮回天网!”楚狂虚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震惊。他认出了这东西,这是轮回殿用来缉拿、处置那些最棘手、最罪大恶极的“轮回重犯”的终极手段之一!墨无痕为了对付他们,竟不惜动用此等权限!
前有轮回天网封路,后有镜界崩灭潮汐追击。
真正的绝杀之局!
白芷在感受到墨无痕意志和看到轮回天网的瞬间,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止住。她悬浮在通道末端,看着那不断收缩、散发出令人窒息压力的黑色法网,秀眉微蹙。
她能从这张网上,感受到一种近乎“天道”般的无情与绝对。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镇压,远比镜界守护意识的攻击更加难以对付。强行冲击,即便以她如今融合后的力量,也极可能被天网上的轮回法则侵蚀、同化,最终神魂俱灭。
楚狂虚影爆发出炽烈的怒意与战意,赤金短剑发出不甘的铮鸣,欲要再次燃烧残魂,做拼死一搏。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他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她并没有选择硬闯,也没有慌乱。
融合后的记忆与智慧,让她在电光石石间分析出了唯一的生机。
墨无痕能如此精准地布下杀局,必然是通过轮回笔对镜界规则的干涉,捕捉到了他们脱困的准确坐标和时机。但此刻,镜界正在彻底崩裂,其本身蕴含的庞大轮回之力失控暴走,形成了一股混乱而强大的能量乱流。这股乱流,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并扭曲了墨无痕通过轮回笔建立的“秩序”连接。
机会就在这“混乱”与“秩序”的短暂冲突之中!
“跟我走!”
白芷清喝一声,非但没有向前冲击天网,反而猛地调动起体内刚刚圆满的净魂莲本源之力,结合一丝方才领悟的、融合了斩因果特性的全新力量,包裹住自身与楚狂虚影(短剑),然后……向着侧前方那因为镜界崩塌而与通道接壤、最为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边缘,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这个举动,堪称疯狂!
那能量风暴是镜界崩灭的体现,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正常情况下闯入其中,与自杀无异。
但白芷赌的就是,这片混乱的风暴,能够暂时屏蔽、扭曲墨无痕的锁定,而她对净魂莲之力的绝对掌控,或许能在风暴中找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因崩坏而产生的空间缝隙!
“想借崩灭遁走?痴心妄想!”
通道外,传来墨无痕一声冰冷的嗤笑。他显然察觉到了白芷的意图,轮回天网收缩的速度骤然加快,同时,他抬起了那只握着轮回笔的手,笔尖幽光闪烁,就要再次刻画秩序烙印,强行平复这片区域的混乱,彻底封死所有可能。
然而,镜界彻底崩裂的最后一波能量爆发,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
“轰隆隆——!!!”
仿佛宇宙初开的大爆炸响起!
整个通道,连同其周围的大片虚空,在这一刻被身后追上的能量潮汐彻底吞没!五彩斑斓的毁灭之光淹没了了一切视觉,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一切物质与规则!
在这极致的混乱与光芒中,白芷所化的那道纯净流光,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险之又险地擦着轮回天网的边缘,一头扎进了最为狂暴的能量风暴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轮回天网猛地合拢,却只捕捉到了一片虚无和肆虐的能量乱流。
墨无痕那一直古井无波、隐藏在虚空深处的面容上,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那双仿佛能洞穿轮回的眼眸,穿透混乱的能量,死死锁定着白芷消失的那片风暴区域,手中的轮回笔微微一顿。
他感应到,那“异数”的气息,在闯入风暴后,并未立刻被磨灭,而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变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最终……彻底脱离了他在此地布下的秩序领域的感知范围。
他们,竟然真的在轮回天网和镜界崩灭的双重绝杀下,找到了一线生机,遁走了!
毁灭性的能量潮汐缓缓平息。
镜界,曾经独立于轮回之外的奇异副本,此刻已不复存在。原地只留下一片虚无的混沌,以及一些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等剧烈的崩坏。
轮回天网缓缓消散于空中。
墨无痕的身影,自虚空中一步步踏出,最终凝实,立足于神陨之地那暗红色的大地上。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着一层永恒的迷雾,只有那双眼睛,冰冷、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他手中那支看似普通的轮回笔,笔尖残留的幽光渐渐隐去。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白芷和楚狂消失的那片逐渐平复的混乱空域,久久不语。
失败了。
自他执掌轮回殿部分权柄以来,极少有失手的时候。尤其是对付这种被标记为“异数”的存在,通常都是一笔勾销,打入无间轮回。然而,这一次,目标却在他的亲自布局下,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
“净魂莲……完整神魂……”
“还有那柄……蕴含超脱之意的短剑……”
墨无痕低声自语,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变数,超出了预估。”
他抬起手,轮回笔在虚空中轻轻划动,一道道幽光线条浮现,构成一幅复杂无比的因果脉络图。在图谱的中心,代表着楚狂和白芷的光点虽然黯淡模糊,却并未熄灭,而且其上的因果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甚至隐隐指向了一些连他都感到有些晦涩的区域。
“轮回之钥的波动……也出现了。”
他目光微凝,看向了神陨之地的某个方向。在那里,他感应到了一丝微弱却纯净的神族血脉气息,正在悄然苏醒。
“云清瑶……”
墨无痕收起了因果图谱。
他知道,事情远未结束。楚狂和白芷的脱困,不仅意味着两个“异数”的成长超出了控制,更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尤其是涉及到“轮回之钥”和神魔之门的古老预言。
“秩序,不容挑衅。”
“轮回,终将修正一切。”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空域,身影如同融入水墨画中一般,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这片荒凉死寂的神陨之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冰冷彻骨的轮回法则气息,却昭示着,一位执掌秩序、视他们为必须清除的“错误”的可怕敌人,已经真正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接下来的路,必将伴随着来自轮回殿的、更加严密和不择手段的追缉。
与此同时,距离镜界崩灭处数百里外。
神陨之地,一处由巨大神骨形成的山谷深处。
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纯净的流光如同流星般坠落,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土。
光芒散去,露出白芷的身影。
她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强行穿越镜界崩灭风暴与轮回天网封锁的边缘,即便找到了那一丝空间缝隙,对她而言也是巨大的负担,神魂和身体都受到了不轻的震荡和损伤。
她手中的赤金短剑光芒黯淡,楚狂的虚影已然消失,重新归于短剑之内沉寂,显然最后的逃亡消耗了他残魂太多的力量。
白芷喘息片刻,缓缓站起身。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环顾四周这陌生而危险的环境,感应着空气中弥漫的神魔煞气与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墨无痕的冰冷意志残留。
危险,并未远离。
但,他们终究是出来了。
从轮回镜界的囚笼中,杀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赤金短剑,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剑身,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有脱困的轻松,有对未来的凝重,有对楚狂状态的担忧,也有一丝……属于“白芷”的、看到熟悉神陨之地景象的恍如隔世之感。
然而,在那深邃的眼眸最底层,那一点属于“新生灵”的、绝对冷静的观察视角,依旧存在,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流动的暗流。
人性的剥离,在寂静无声处,悄然持续。
新的征程,也在这一刻,于劫后余生的荒谷中,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