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亢奋热度，随着鲁班的离去，并未立刻消散。
周仓还站在原地，脸上的傻笑就没停过，那张黑脸膛泛着红光，像是刚从酒缸里捞出来。
“主公，俺……俺这心里头，跟有几百只猴儿在挠似的。”他搓着一双蒲扇大的手，来回踱步，把地板踩得咚咚响，“您就说吧，等那什么……能飞的铁罐头造出来，咱们先砸平南王那老小子的哪个山头？俺第一个上！”
苏毅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现在就披甲上阵的模样，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却摇了摇头。
“仗，不是这么打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仓的脚步猛地一顿，兴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啊？”
“陷阵营，是我大夏的利剑。”苏毅的手指，在平南王府那片广袤的疆域图上，轻轻划过一条线，“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击毙命。而不是拿来当锤子，一锤子一锤子地去砸核桃。”
周仓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他听不明白什么利剑锤子，但他听懂了主公的意思。
现在还不能打。
“那……那俺们就干等着？”他有点憋闷。
“不。”苏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被晨曦染上金边的天空，“我们在等一把更好的剑，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同时，也要磨一磨我们自己的刀。”
周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连绵的宫殿屋顶，但他知道，主公看到的，是整个天下。
他不再多问，只是用力一抱拳，瓮声瓮气地说道：“俺都听主公的！您让俺啥时候上，俺就啥时候上！”
“去吧，告诉高顺，让他从全军中，挑选体魄最强健、意志最坚韧的三千人。单独成营，加倍操练。”
“是！”
周仓领了命，高高兴兴地去了。能提前准备新兵，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美事。
书房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苏毅坐回案后，并未立刻处理公务，而是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唤出了那许久未曾仔细检视的系统界面。
【人皇系统】
【人主】：苏毅
【国号】：夏
【疆域】：云州（部分）
【人皇气运】：1350点
鬼市一行，收获颇丰。
不仅拿到了鲁班急需的虚空雷晶，气运点数也暴涨了一大截。真刚毁掉血池根基，西门吹雪净化血魔元胎，这些行为在系统的判定中，都属于“破除邪祟，匡正天地”的范畴，转化为了实打实的气运。
他的目光掠过【随机召唤】和那几个价格不菲的大项，最终停留在了几个基础选项上。
【人杰单项能力强化（小）】：可指定已召唤出的人杰，对其某一项基础能力进行一次小幅度强化。消耗人皇气运50点。
【低级练兵手册】：……消耗人皇气运30点。
【疗伤丹药（凡品）】：……消耗人皇气运10点。
目光在【人杰单项能力强化】上停顿了片刻。
如今麾下人杰济济，但真正的尖端战力，面对那些修行宗门的老怪物，还是有所欠缺。西门吹雪的出现，暂时弥补了最高战力的空缺，但他独来独往，更像是一柄悬于暗处的核武，不能轻易动用。
常规军团的战力提升，才是立国之本。
“系统，对高顺使用‘人杰单项能力强化’，指定强化其‘练兵’能力。”
【指令确认。消耗人皇气运50点……强化完成。】
【高顺（统帅型）】
【天赋——陷阵：麾下部队在冲锋时，获得全属性微量增幅，士气锁定，悍不畏死。】
【能力——练兵（强化）：训练士卒效率提升，能更快地将新兵转化为精锐。对特殊兵种的训练，有额外心得。】
……
很好。
苏毅微微颔首，这50点气运，花得物有所值。高顺的练兵能力得到强化，再配合周仓去执行，一个月内打造出一支全新的、能熟练操控玄武甲的陷阵营百人队，把握就更大了。
做完这一切，他的思绪又转回到了鬼市。
血夫人……门……
这的确是个麻烦，但换个角度看，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得以一窥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秘密的机会。
那个女人现在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经营千年的“牢笼”出了一个大窟窿，靠她自己是补不上的。放眼整个南疆黑域，能一剑斩掉她血魔元胎，能硬生生逼退她的，只有自己这边的人。
她会来的。
苏毅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他需要一个能和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打交道的人。不能是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将，也不能是太过正直的纯臣。
要懂人心，要会算计，更要能揣摩自己的意图。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来人。”
一名侍立在门外的内侍迅速走入，躬身候命。
“去天工坊，请徐光启先生过来一趟。”
“遵旨。”
徐光启来得很快，他身上没有鲁班那样的油污，但眼中的血丝，却不比鲁班少半分。作为整个大夏后勤与工程的总负责人，他的工作量，超乎想象的庞大。
“微臣徐光启，参见主公。”
“先生免礼。”苏毅抬手虚扶，“坐。”
他将一份刚刚草拟的条陈，推到了徐光启面前。
徐光启有些疑惑地拿起，只看了一眼，瞳孔便微微一缩。
那上面罗列的，是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资源调动指令。
抽调云州府库三成玄铁矿，送往天工坊。
征调州内所有上品炼器师，听候鲁班先生差遣。
将工部预算，在一个月内，向天工坊倾斜五成。
……
每一条，都足以让整个云州的官场震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资源倾斜，这几乎是把半个云州的家底，都砸进了天工坊这一个地方。
“主公，这……”徐光启抬头，眼中带着询问。他知道鲁班在研究某个至关重要的项目，却没想到，主公的决心会如此之大。
“天工坊正在进行一项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研究。”苏毅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需要在一个月内，看到成果。这些资源，是基础。”
徐光启深吸一口气，将条陈放下，没有再问。
他拱手道：“微臣明白了。一个月内，所有资源，必会分毫不差地送达天工坊。”
“嗯。”苏毅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还有一件事。从今天起，你留意一下云州境内，所有关于‘鬼市’和‘血夫人’的情报。若有自称血夫人使者的人求见，不必阻拦，直接带她来见我。”
徐光启一怔。
鬼市的骚乱，他已通过罗网的渠道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主公非但不打算清剿这个邪恶之地，反而要主动接触对方。
他没有多问，只是将这个命令，牢牢记在心里。
“微臣遵命。”
看着徐光启退下，苏毅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那张巨大的南疆地图上。
手指，重新点在了平南王府的位置。
利剑正在铸造，时机正在酝酿。
而猎物，对此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