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过苍茫的草原。
一支由数十人组成的商队,正艰难地,在没过膝盖的积雪中前行。
他们衣衫破旧,神情疲惫,赶着几辆破破烂烂的马车,看起来,就像是草原上最常见的那种,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行脚商人。
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
这支商队的每一个人,眼神都异常的锐利,行走之间,气息沉稳,步伐坚定。
他们看似疲惫,实则,每个人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领头之人,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他正是贾诩麾下,督查司的一名千户,此次伪装成商队首领,负责执行一项绝密的任务。
——寻找黑山部,送上陛下的“第二次神迹”。
“头儿,我们还要走多久?”一名年轻的密探,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低声问道,“这鬼地方,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中年千户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用羊皮绘制的简易地图。
“快了。”他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飘忽,“根据情报,黑山部的冬季牧场,就在前面那座雪山的背风山坳里。”
“真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对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部落,如此上心。”年轻密探忍不住嘀咕道。
“住口!”中年千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陛下的深意,岂是你能揣测的?”
他冷冷地扫了年轻密探一眼:“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我们的任务。我们是陛下的刀,刀,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行命令!”
“是,属下知罪!”年轻密探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低下了头。
商队,继续在风雪中,沉默前行。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绕过了那座雪山。
一个不大的山坳,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山坳里,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几十顶破旧的帐篷。
几个穿着破烂皮袄的牧民,正有气无力地,将一些枯黄的草料,喂给一群同样瘦骨嶙峋的牛羊。
整个部落,都笼罩在一种死气沉沉的,绝望的氛围之中。
这里,就是黑山部。
商队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部落的警觉。
十几名手持弯刀和弓箭的黑山部战士,从帐篷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汉子。
他正是黑山部的首领,巴图。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巴图的眼中,充满了警惕。
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草原上,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中年千户脸上立刻堆起了商人特有的,谦卑而又热情的笑容。
他翻身下马,远远地,便对着巴图拱手行礼。
“这位首领,莫要惊慌。我们是来自南方的商队,因为风雪迷了路,想在此借宿一晚,讨口热水喝。”
“南方的商队?”巴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上下打量着这支奇怪的商队。
南方的商人,他见过。个个细皮嫩肉,油头粉面。哪有像眼前这些人一样,一个个精悍得,像是草原上的饿狼?
“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去别处吧。”巴图冷冷地拒绝了。
中年千户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他只是,对着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手。
一名手下会意,走到一辆马车旁,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厚厚的油布。
刹那间。
一股金色的,耀眼的光芒,从马车上,迸发而出!
那光芒,在灰白色的风雪映衬下,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动人心魄!
巴图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他看到,那辆马车上,装载的,竟然是……一袋袋,堆积如山的,金黄色的,小米!
是粮食!
是能让他的族人,安然度过这个冬天的,救命的粮食!
不仅是巴图,他身后所有的黑山部战士,都看呆了。
他们的喉咙,在不自觉地滚动,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
“这……这是……”巴图的声音,有些干涩。
中年千户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缓缓走到巴图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巴图首领,还记得,不久前,那场救了你整个部落的‘雪崩’吗?”
巴图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件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他一直以为,那是长生天的恩赐!
“你……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中年千户神秘一笑,“那不是雪崩,也不是长生天的恩赐。”
“那,是南方的帝王,赐予你的……第一次‘神迹’。”
“而这些,”他指了指那满车的粮食,又指了指身后的其他几辆马车,“是南方的帝王,赐予你的……第二次‘神迹’!”
说着,他再次拍了拍手。
他身后的手下,将其他几辆马车的油布,也一一掀开。
如果说,第一辆马车上的粮食,带给黑山部的是震撼。
那么,后面这几辆马车上的东西,带给他们的,就是……疯狂!
那是一套套,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通体由黑色精钢打造的,完美贴合草原人身形的……铠甲!
那是一柄柄,锋刃上流淌着死亡气息的,吹毛断发的……百炼战刀!
甚至,还有一个打开的木箱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万两,黄澄澄的……黄金!
巴图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一套铠-甲。
那冰冷的,坚硬的,带着一丝杀伐之气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大夏钢!
是传说中,只有大夏最精锐的禁军,才有资格装备的,无敌铠甲!
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亲手触摸到这种神兵利器!
“南方的……帝王……”巴图喃喃自语,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他……他为什么要……”
“因为,帝王,很欣赏你。”中年千户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帝王说,像巴图首领这样的草原雄鹰,不应该,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山坳里,啃食腐肉。”
“草原,应该由真正的强者,来主宰。”
中年千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贾诩的阴冷。
他“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起来,我们北上的路上,听说了一件怪事。据说,元蒙金帐王庭的那些萨满,不知道触怒了哪路神灵,引来了百万兽潮,正在攻打大夏的长城。金帐王庭的主力,都被拖在了那里,损失惨重呢。”
“听说,草原上许多部落,都在嘲笑他们,说他们已经失去了长生天的眷顾。”
巴图的心,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
所有的信息,都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南方的帝王,拥有神鬼莫测的力量,他能制造“神迹”,也能引来“天灾”!
金帐王庭,已经失了“天命”!
而自己,这个被帝王选中的人,将获得新的“天命”!
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野心”的火焰,在他的胸中,轰然点燃!
他看着眼前的神兵利器,看着身后那些眼神狂热的族人,又想起了,过去那些欺压过他们,凌辱过他们的,所谓的“大部落”。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滋生了出来。
他缓缓地,从车上,拿起了一套大夏钢甲,披在了自己身上。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又抽出了一柄百炼战刀。
刀锋,在风雪中,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那些已经装备上了新武器,气势截然不同的族人。
他们的眼中,不再是麻木和绝望。
而是,对鲜血和荣耀的……渴望!
巴图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战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东方,那个曾欺压过他的“红狼部”的牧场方向,狠狠一指!
“儿郎们!”
“长生天,已经抛弃了那些懦夫!”
“新的时代,到来了!”
“随我,去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