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一千万。
对于有的人来说，也许只是一分钟的讲法，也许只是随意地一次露脸。
而对于他来讲。
一千万不多，但很肉疼，但眼睁睁的看着四处幻梦引大阵接连被捣毁，四千万灵石不提，还有启动灵力的消耗，都让他很肉疼！
从城主府出来，一路往城南一处破庙走。
寺庙有块破匾——
如意庙。
这小小的破庙从外看过去，门缺窗漏，屋顶还有破洞，庙里更是残垣碎瓦，大柱斑驳，连佛像都少了一半。
旁人路过此庙大抵不会多看一眼。
可若身执腰牌，所见匾额为“万全”。
此庙唤做万全寺！
踏入庙中，更是别有洞天，自成一方小世界，见晴天朗日，听晨钟暮鼓，内里是一整座落在山巅的寺院！
前有山门殿，后有天王殿，大雄宝殿，左右分有观音殿，地藏殿。最后又有藏经阁。
有如此排场，如此芥子须弥的手段。
自然也能让他放心大胆的，往里砸一亿灵石！
毕竟谁也说不准四处幻梦引要开多久，才能得到自己突破所需的七情丹，若是效益好，还要再去多布几处……
这一亿灵石他自己是拿不出来的。
有一半，他是从师父那里借来的。
师父是好师父。
有钱真借！
就是利息有些高，年化5%，10年期，连本带利总共要还6300万……
小数目！
毕竟，若是若是他能一朝突破乘霄，得师门资源倾斜，这笔钱很快就能还上。这还不算凭借师门身份，自己对外经营的额外收入。
只是眼下，四处大阵同时出了问题，还弥漫大雾，已经让整个蓬莱城北的执勤弟子发现了。
自己一亿灵石打了水漂不说，后续再想设幻梦引得七情丹，难度也是暴增！
他资质并不好。
筑基到蜕尘，他就用了三十年。
上了蜕尘，举步维艰，不得师门栽培，如此循环下来，蜕尘九个境界，他又在第一个境界困了二十年。
若非机缘巧合认识了万全寺，得了七情丹，助他一步登天，他可能也不会得到师父的青睐。
七情丹哪里都好，就是会重塑自己的体内气海，日后只能用七情修炼，再也不能引动天地灵力。
不过人生一世，只要上了乘霄，又有谁会在乎你选择的哪条路呢！
不会真有乘霄穷的到处借钱，也不会真有乘霄天天被欺负的哭鼻子吧！
不会吧！
至少，这在他们山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了乘霄，就有机会当长老，二十八个长老位，还有五个虚位以待。
人总要有个念想。
万一呢！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幻梦引全都炸了，而他进入破庙时，里面既没有洞天，也没有寺庙，更没有和尚。
只有一个女子。
一身烟水朦胧，一袭胜雪白衣。
他瞧不见她的脸，但莫名其妙的，却已经在脑海里补上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慵懒的斜倚在一张园椅里，翘着腿，拄着脑袋，看着手里的书。
他想走。
却走不了。
身子竟是不能动了！
他想求饶，嘴也张不开，就听她徐徐道。
“不许盯着我看。”
她的声音很平静，很柔和，却因没有丝毫情感而显得格外清冷。
他想看，但看不破那蒙蒙烟水。
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终归是来者不善。
从他身后，先后走进来四个人。
三个清丽出尘的女子，以及一个满脸青春痘的书生——这四个人的修为，他都看不透。
四人没有一个人看他。
仿若无物一般，其中一个女子开口道。
“主编，其余几处幻梦引都已破坏，只是阵法残留的迷雾当真不需要处理么？”
“不必。让玄枵山的仙门处理吧。一来有个警示，二来——也要他们知道，是谁让蓬莱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允许这些不法分子大行其道！身上都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凭白教坏了人！”
三个女子低着头。
书生更不敢抬头——
他，李如康，现在可不敢再揣摩上意！
四人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大抵和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就像前天主编突然让他们把八荒所有天仙剑的消息线索给她发过来，昨天刚有眉目主编就亲临八荒极北，归墟古战场……
就像昨夜主编突然叫他们调查几个和尚，再调查六如剑派……
总之，这种突然指向性极强，目的性极强的命令，那就一定和那个人有关。
主编本人什么性子，他们大抵都清楚，如果是她自己，那多半是一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花边八卦——
“听说剑圣和烟雨阁的圣女在一起了！是真的么？！”
“听说玉虚宫长老去过萝莉岛，是真的么？！”
“听说有人花八十万想要见一个戴面具的女修士，女修士没给他看脸，还反手告他性骚扰，真的假的？！”
“听说上清派掌教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真的假的！？”
诸如此类……
无比上心！
说起来他们这一批人，能入主编法眼，引为心腹，还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
一个关于“麒麟俊杰傍”的意外。
记得当初主编想要效仿百晓生，推出各种娱乐性质的排行榜。
当时就选了一个女子榜与一个男子榜。
毕竟，食色性也！
肯定火爆！
不说销量，单单灰色收入都够瞧的！
当时发行女子榜没什么问题。
但，男子榜就很难推进。
一个很普通的娱乐排行，改了数十版，主编都不满意，又不说为什么不满意。甚至起了撤销男子榜的念头。
直到时任组长李如康，发动了扇底风的看家本领，亲冒矢石，亲临一线，亲自开展调查活动后，兴冲冲的把最新版排行交给主编……
他们小组被解散了。
同时组内十二个人，里里外外被折腾了好久……
薪资福利上一天三变，往往早上说罚一年，中午又撤销，晚上说加薪，次日莫名其妙又说要给发红包，再过一日又说要罚俸。
许他们放假，又要让他们加班。
总之那一阵主编阴晴不定，不知道在和谁闹别扭。
“麒麟俊杰榜”被主编没收了初版，胎死腹中，李如康更是被流放了。
直到主编气儿顺后，似乎是怕他们瞎传，薪资待遇翻了数番。也因为大家被折腾的久了，倒是和主编熟络了起来，他们也就成了主编的心腹。
“查一下，这个万全寺的总部在哪，若是在中州，就近报给仙门，若是在蓬莱……”
李如康立刻道：“主编放心！小的我自己就把他们铲了！”
主编没说话。
没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眼看就要结算上半年奖金了，绩效不回来，奖金可就真没了！
这时一个身穿水绿色襦裙的女子，柔声道：“这里失踪的人，有大半没了七情，但三魂尚在，您看是否交给修明的心想事成庙……”
“嗯，好。”
又有一个女子道：“主编，您昨夜让我查的六如剑派的事，已有了眉目。”
“说说看。”
四个人和主编相处的久，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大抵能听出主编似乎对六如剑派并不如何感兴趣。
“六如剑派鬼宿一脉因明廷私杀慕容全族，被五华长老，青峰长老等十二个长老弹劾；其中又因六如掌门公子与慕容家有利益往来，所以才身陷囹圄。”
“至于鬼宿弟子失踪一事，似乎是五华长老的弟子，也就是您面前站着的这位修士，想要炼化质量好的七情丹，勾结慕容城主得了鬼宿执勤弟子的位置，将他们故意坑来诱杀。”
她说完，主编依旧没说话，她试探性的问道：“需要我们报道出来么？”
查了这么大一个瓜，为了勒索……不对，为了正义，公之于众，那不是理所当然的？
不然盯着人家黑料做什么！？
“爆五华长老的黑料，还有掌门公子的。既然鬼宿一脉的危险，仅仅是他们内部纷争，没了这外因，暂时就不会有大事。不要乱爆料。”
“好。”
李如康见主编起身要走，忽然道：“主编！您小师弟还在雾里，修明虽然堪比乘霄，但毕竟不是乘霄，万一有个闪失……小的我自告奋勇，愿意做您师弟的护道人！”
主编明明脸上烟水蒙蒙，但偏偏他能瞧见自己好像被狠狠的嫌弃了……
“如康，我不想打击你。但我认为，师弟能砍死十个你。别没事儿给自己找不自在。还有，他小心眼儿！你最好躲着点儿！他还没忘了你告密的事儿呢。若是被他抓到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李如康：“……”
等主编离开破庙。
原本畏畏缩缩，满脸青春痘的书生，腰杆瞬间直了。
李如康沉声道：“清怡，许萌，季翎。”
三女：“组长？”
“把其余三处雾里的和尚都清理了。再看看还有多少修士身陷幻梦引，彻底搜查一遍，把能救的都救出来。”
“是。”
名叫清怡的女子，忽然看向仍站在原地的罪魁祸首。
“这个人怎么处理？”
“杀了吧。”
清怡抬手抓住那人的头颅，五指用力，轻而易举的将其捏爆了。蹦出来的血水只往外飞了寸许，便似乎收到无形的力量阻拦，又倒流了回去。
李如康扫了一眼三女：“还有其它问题么？”
三女刚要开口，忽然面色一变，只见门口那一抹云白又绕了回来。
李如康秒变狗腿子。
“主编，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去看看说唱大赛是否还有广告位。”
李如康与三女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的好处，就是许多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譬如眼下。
广告位……
这整个风华赏都是他们扇底风承办的。
所以，真实原因，就是主编怕是对自己的说唱实力没底儿……
开始走盘外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