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折腾,太阳已经落山。东屋里点上了蜡烛,一家子围着小方桌吃饭。
屋子里除了咀嚼声,没人敢说话。“那两个呢?”田庆才放下筷子问了一句。
“让他们在灶房吃,吃过了炎雷睡院角,炎树跟阿泽睡一个屋。”田媛给他盛汤。
“哎!”田庆才叹了口气,喝起了汤。
田媛知道田庆才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明儿个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池塘前那座倒塌了的屋子旁的大槐树下,许辰嘉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刚刚他送田媛他们回来,故意说他有急事要先走。
等出了村口,他又从另一条小路绕了回来,那个炎雷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才躲在隔壁听音。
天晓得此时他应该出现在县城大酒楼里谈买卖,怎么就那么不放心个小丫头了。
许辰嘉打了个喷嚏,天真的冷了,他跳进马车里挡挡风。
一夜寂静,田媛一家子除了田庆才,其他人睡得深沉。当然,还有另两个人没睡好,一个是炎雷,一个是许辰嘉。
到了清晨,许辰嘉见一夜无事,这才驾着马车走了。院角的炎雷听到马车车轮声,他挑挑眉心里叹:总算是走了!
天色大亮田媛才起床,打着哈欠去了灶房。“天呐!水缸里的水咋装满了?”田媛一拍脑袋,一准是炎雷挑好了水。
等她走进院子,才发现院外好像有人在说话,打开院门一看。“叔叔,婶子,你们干嘛呢?”好家伙,院外围了一群人正探着头往里看呢!
“阿媛,听说你买了两个奴仆回来,还是两个男的,一大一小?”玲花凑近了神秘兮兮的问她。
“嗯,我爹没人照顾这才买了他们。”田媛直接承认了。
“哇,买奴仆要不少银子吧,你家发财了?”玲花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买他们的银钱是跟县城一位熟识的人借的,那人我二叔认识。”田媛确实跟许辰嘉借了银钱啊,她可没说谎。至于二伯,早认识许辰嘉,对他可是赞不绝口。
“借银子买奴仆,你脑子没出毛病吧?”玲花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在她眼里,这一家子都快饿死了,居然借银子买奴仆,不买粮食,真是病得不轻。
“玲花姐,你咋知道我家买奴仆了?”田媛没想到消息会这么快传开。
“那汉子一大早去河边挑水,刘巧爹,噢,不,刘巧已经被卖了咱村没这个人了。是刘锁爹碰到你家那个奴仆,问他,他自己说是你买的奴。咱们都不信,这才来你家问问,没想到还真是你家的奴仆啊!”
玲花心里既嫉妒又同情田媛,欠了一屁股债,又多了两张嘴,这一家子的日子可咋过。可人家有奴仆使唤呢,她家可没有。家里公公婆婆可都是使唤她。
“噢!”原来是炎雷自己说出去的,这样也好,总归要说的。
“那你瞧见他去哪儿了吗?我刚起,还没瞧见人。”田媛四处看看,没瞧见炎雷。
“还在河边呢,在那洗衣裳啥的,人看着挺壮实,倒是不懒。”玲花撇撇嘴,心里更不痛快了。奴仆,哪怕就算是男奴仆也不用洗衣裳吧,田媛往后可就轻松了,啥活都丢给奴仆干就得了。
“噢!”田媛应了一声,“各位大伯婶婶,若没旁的事就散了吧!”田媛没啥话好说的,回身就要关上院门,一道熟悉的声儿传来,田媛浑身打了个激灵。
“阿媛,阿媛呐!”奶奶管氏扒拉开人群,“那个男人是咋回事啊?啥奴仆,你给奶奶好好说说。”
“奶奶,进爹屋里,让爹跟你说。”田媛冲管氏使了使眼色,管氏自然懂。家里的事家里说就成,没必要让外人听了胡乱说嘴去。
“这都入冬了,你们没啥活回家去,赖在人家门口瞧啥呢!”管氏冲着人群不客气的嚷嚷,“咣”的一声,将院门给关上了。
她拉着田媛进了东屋,田庆才也是听见声了才起。“娘,您来啦,坐下说。”田庆才揉了揉眼睛,困倦得很,这事闹腾了他一夜没睡好。
“快说说,这是咋回事?”管氏那一颗八卦的心想知道全部。
田庆才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自己瘫了后孩子们如何不容易,田媛如何不容易。说来说去,孩子心善一时冲动买了这对父子。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这个爹,若不是他瘫了,家里咋会要大丫头抛头露面的挣银子。
这话说得管氏也惭愧,可这年头若不是活不下去,别说闺女抛头露面的上县城卖菜,就是卖儿卖女的也大有人在。
只不过如今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感谢田媛,若不是田媛,他们家今年这个冬天能不能过得去都不知道。
“买了就买了吧,就说买奴仆的银子是借的,可不能漏了咱们挣着银子的事。要不这么点银钱,不晓得多少家盯着,今儿个不是你家来借,就是明儿个他家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说说咋弄。”管氏最终叹息一声。
“阿媛说得对,你瘫在床上了,这事怪不得谁。但不能拖着我孙子陪着你,他还小总要长大,也不能一辈子把他困在你屋里。让买来的父子俩照顾你,也让我孙子歇歇。”管氏这是想开了,老三家没个劳力,田泽毕竟还小,这个家能撑到现在全靠田媛。
有了奴仆,孩子们也轻松些,她也放心些。
田媛没想到她奶奶这么快就想通了,还是她爹有一套。
“那个炎雷太年轻,才二十四岁,阿媛明年就十三了。就是怕村里人嚼舌头根,怪了闺女的名声。”田庆才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事不怕,那人再年轻也就是个奴!谁要是敢嚼阿媛的舌根,我叫他好看。这事你别担心,有我在,村里人休想欺负到阿媛头上。”管氏这事上还是很有把握的。村里谁家没点事啊,那些事她门清,敢说她孙女的坏话,她让那人悔死。
“有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对父子我昨个气得都没看看,娘来了帮我看看人咋样!”
“嗯,我出去瞅瞅。”
田媛想说炎雷在河边洗衣裳,可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管氏一阵惊呼。
“乖乖,这是哪家的娃娃啊,长得可真漂亮。”
田媛一看,原来是田泽和田喜带着炎树在院子里喂鸡!
炎树害怕的躲到田泽的身后,撇着嘴,“爹,爹!”嘴里无力的喊着爹。显然,她奶奶那架势吓着炎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