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会议室的灯光惨白，林砚将装有Y-327抗体的恒温箱推到桌子中央，玻璃管里淡绿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五年前她手臂上注射过的药物。江澈坐在她对面，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眉头拧成一道深痕——凶手敢主动邀约，必然设好了陷阱，而老城区拆迁房的复杂地形，恰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明晚八点，我带抗体去赴约，你带着特警队员在周围布控，等我发出信号就行动。”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周已经分析了抗体成分，里面有深海藻类提取物，和之前查到的‘诺亚计划’逆转剂原料一致，凶手要的应该就是这个。”
江澈突然抬头，目光落在林砚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童年实验留下的印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拿出一张地图，在拆迁房3号楼的位置画了个圈：“3号楼有三个出口，我会在东、西两个方向安排狙击手，南门和北门部署突击队员，你一旦进入房间，我们就能在三分钟内完成包围。”
林砚注意到他回避的眼神，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从调查Y-327药物开始，江澈总是在提到瀚海重工时刻意模糊细节，之前问起他的卧底往事，也只是说“和案件无关”。现在凶手直指顾振雄，而瀚海重工作为顾振雄的“资金外壳”，江澈的隐瞒，会不会藏着什么隐患？
“江澈，你当年在瀚海重工卧底，到底查的是什么案子？”林砚放下恒温箱，目光紧紧盯着他，“现在的案子和瀚海重工脱不了关系，如果你有线索，不能再隐瞒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江澈的手指在地图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避开了她的视线：“当年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和现在的六芒星凶案没关系，别分心。”
“没关系？”林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顾振雄是瀚海重工资助的研究员，Y-327的研发资金来自瀚海重工，你却说你的卧底经历和案子没关系？”她抓起桌上的档案袋，将里面的卧底记录摔在江澈面前，“这里写着你五年前在瀚海重工的卧底任务，目标是‘调查非法军工贸易’，可你最后提交的报告里，却只字没提顾振雄的实验，为什么？”
江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合上档案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年的情况很复杂，我不能说。”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林砚步步紧逼，童年被隐瞒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是不是瀚海重工有你的把柄？还是你和顾振雄之间，有什么交易？”
“林砚！”江澈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里满是痛苦，“我没有交易！当年的事……我有苦衷，等案子结束，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不行！”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隔壁办公室的老周和小李，小李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dNA报告，看到气氛不对，犹豫着不敢上前：“林队，江队，王磊叔叔尸体上的头发dNA结果出来了，和……和瀚海重工前安保队长的dNA一致。”
这个消息让会议室里的紧张瞬间升级。瀚海重工的前安保队长，五年前突然辞职，和江澈的卧底时间几乎重合。林砚看向江澈，眼神里的怀疑更深：“你当年的卧底任务，是不是和这个安保队长有关？他现在在哪里？”
江澈沉默了很久，最终颓然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他叫陈虎，当年是我的接头人，也是我在瀚海重工的保护者。五年前我身份暴露，是他帮我逃出来的，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抬起头，眼眶泛红，“我没在报告里提他，是因为他有家人在瀚海重工手里，我不能连累他。”
林砚的心头一震，她没想到江澈隐瞒的是这样的苦衷。可陈虎的头发为什么会出现在王磊叔叔的尸体上？难道陈虎和凶手有关？
“陈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比如纹身或者疤痕？”林砚追问。
“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六芒星纹身。”江澈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当年他说是为了方便在黑市识别接头人，我没多想，现在看来……”
林砚的呼吸骤然停滞。凶手的左手手腕上，也有一个六芒星纹身！难道陈虎就是杀害赵梅、张宏和王磊叔叔的凶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天的赴约，我必须去。”林砚重新拿起恒温箱，“如果陈虎真的是凶手，我要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要帮顾振雄掩盖实验真相，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江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坚定：“我和你一起去。陈虎认识我，我或许能和他谈谈，而且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林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怀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陈虎当年帮你逃出来，说明他还有良知，也许他是被顾振雄威胁的。明天我们尽量不要刺激他，先拿到证据再说。”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老城区拆迁房的周围已经布好了警力。江澈穿着便衣，和林砚一起走到3号楼楼下，楼道里漆黑一片，只有三楼的一个窗口亮着微弱的灯光——那是赵梅生前住的房间。
“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后面，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江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微型手枪，塞进林砚手里，“如果情况不对，就开枪，别犹豫。”
林砚点点头，握紧手枪，跟着江澈走上楼梯。楼道里弥漫着血腥味，走到二楼时，突然听到三楼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澈，好久不见。”
陈虎站在三楼的门口，穿着黑色风衣，左手手腕上的六芒星纹身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枪口对准江澈，眼神里满是复杂：“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楼下有警察，但你别想抓我。”
“陈虎，为什么要杀赵梅和张宏？是不是顾振雄逼你的？”江澈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吸引陈虎的注意力，“当年你帮我逃出来，说明你不是坏人，别再错下去了。”
陈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坏人？在瀚海重工待久了，谁还分得清好坏？顾振雄用我女儿的命威胁我，让我杀了那些知道Y-327实验真相的人，我没有选择！”他的枪口转向林砚，“林警官，把抗体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否则我就引爆这里的炸弹，我们同归于尽。”
林砚的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果然看到几个黑色的炸药包，引线连接着一个计时器，上面显示还有十分钟。她握紧恒温箱，缓缓举起手：“陈虎，你女儿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以帮你救她，顾振雄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他迟早会被抓，你没必要为了他送死。”
“救她？”陈虎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枪口剧烈晃动，“顾振雄把她关在海外的实验室里，用她做Y-327的实验，我找了五年都没找到她！只有拿到抗体，我才能救她，你们别想骗我！”
江澈趁机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陈虎，我们已经查到海外实验室的位置了，国际刑警正在部署救援，只要你配合我们，交出顾振雄的犯罪证据，我们一定能救回你女儿。”他拿出手机，调出国际刑警发来的救援计划，“你看，这是真的，我们没有骗你。”
陈虎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眼神里的警惕渐渐松动。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是特警队员收到了林砚发出的信号，开始行动了。
“你们骗我！”陈虎的情绪瞬间失控，猛地按下计时器的按钮，“既然你们不让我救女儿，那我们就一起死！”
林砚见状，立刻举起手枪，对准陈虎的手腕开枪。子弹击中陈虎的手臂，冲锋枪掉在地上。江澈趁机冲上前，将陈虎按在墙上，戴上手铐。
“快拆炸弹！”林砚大喊着冲进房间，老周已经带着痕检科的人员跑了进来，手里拿着拆弹工具。计时器上的数字还在跳动，只剩下三分钟。
老周小心翼翼地剪断炸弹的引线，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当最后一根引线被剪断时，计时器停止了跳动，房间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虎被押走时，突然回头看向林砚，声音沙哑：“顾振雄在仁心医院的旧楼里藏了一份Y-327的完整实验记录，里面有所有实验对象的名单和海外实验室的地址，你们一定要找到它，救我女儿……”
林砚点点头，看着陈虎被押上警车，心里五味杂陈。陈虎虽然犯了罪，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救女儿，这份父爱，让她想起了自己失踪多年的母亲苏晴。
“我们现在就去仁心医院的旧楼，找到实验记录。”林砚拿起恒温箱，“顾振雄肯定还在盯着这份记录，我们必须尽快拿到它，救回陈虎的女儿，还有其他被当作实验对象的人。”
江澈看着她坚定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这次我不会再隐瞒任何事，我们一起查到底。”
仁心医院的旧楼里，漆黑一片，林砚和江澈拿着手电筒，在一楼的手术室里搜寻。突然，江澈的手电筒照到了墙角的一个暗门，暗门上有一个六芒星的印记——和陈虎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应该就是这里了。”江澈上前，推开暗门，里面是一个狭窄的地下室，堆满了实验器材和病历本。地下室的中央放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上面写着“Y-327实验完整记录”。
林砚走上前，打开文件夹，里面不仅有所有实验对象的名单，还有海外实验室的详细地址和顾振雄与陆氏家族的资金往来记录。更让她激动的是，名单的最后一页，写着苏晴的名字，旁边标注着“实验助理，现居挪威”。
“我妈妈还活着！”林砚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在挪威，我们终于有她的消息了！”
江澈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太好了，等案子结束，我们就去挪威找她。现在我们有了完整的证据，顾振雄和陆氏家族，跑不了了。”
林砚点点头，将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收进勘查包。她看着地下室里的实验器材，突然想起了五年前那个白色的实验室，想起了赵梅、张宏和王磊叔叔的死，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顾振雄和陆氏家族绳之以法，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林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周打来的：“林队，不好了！顾振雄带着一批武装人员，闯进了市局的物证室，想要抢夺Y-327的抗体和实验记录，我们现在根本拦不住他们！”
林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振雄竟然敢闯市局，看来他已经走投无路，想要孤注一掷了。
“江澈，我们立刻回去！”林砚抓起勘查包，快步冲出地下室，“一定要保住抗体和实验记录，不能让顾振雄得逞！”
夜色中，警车的警笛声划破长空，林砚和江澈坐在警车里，目光坚定地望向市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