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在董卓寿宴上的一曲《霓裳羽衣舞》,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下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洛阳城!消息像长了腿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王司徒家的义女,在董太师寿宴上跳了一支舞,把太师迷得神魂颠倒!”
“何止是迷住!听说董太师当场就要纳她为妾呢!”
“我的天!那可是个老色鬼!这姑娘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听说王司徒已经答应了!”
“啧啧,这王司徒,为了巴结董卓,连义女都舍得送出去啊……”
各种议论、猜测、同情、鄙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洛阳城,更添了几分诡异和紧张的气氛。谁都看得出来,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处于风暴边缘的“云琰纸坊”,也因为这层关系(蔡琰受邀参加了寿宴,并与貂蝉相识),迎来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寿宴后的第二天上午,纸坊刚开门不久,一位戴着帷帽、身着普通布衣的女子,在一位老嬷嬷的陪同下,悄然来到了店中。虽然衣着朴素,但那窈窕的身段和举手投足间的风姿,却难以掩饰。
正在柜台算账的蔡琰抬头一看,微微一愣,随即认出了来人,连忙迎上前去,低声道:“任姑娘?您怎么来了?快请内室叙话。”
来人正是貂蝉。她轻轻掀起帷帽一角,露出略显苍白却依然绝美的脸庞,对蔡琰勉强笑了笑:“蔡姐姐,打扰了。心中烦闷,想出来走走,买些纸笔。”
蔡琰会意,将她主仆二人请入后院安静的内室,吩咐伙计看茶,不得打扰。
内室中,只剩下蔡琰和貂蝉二人。貂蝉摘下帷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轻愁,与那日寿宴上光彩照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蔡姐姐,”貂蝉未语先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那日寿宴之后,想必……姐姐也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吧?”
蔡琰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轻声道:“任姑娘,坊间传言,不可尽信。你……若有难处,不妨与我说说。”她虽猜到王允的计谋,但面对貂蝉本人,还是心生怜悯。
貂蝉眼中泛起泪光,低声道:“不瞒姐姐,义父他……确有此意。那董卓……他……”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难以继续。
蔡琰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姑娘天人之姿,命运却……唉。”她不知该如何劝解,毕竟这是王允的谋划,关乎朝局,她一个商贾之女,又能说什么呢?
貂蝉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让姐姐见笑了。今日来,一是心中憋闷,想找姐姐说说话;二来,也确实想向姐姐买些好的笺纸。或许……日后深居简出,唯有笔墨相伴了。”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认命般的悲凉。蔡琰听了,心中更不是滋味。
“姑娘需要什么纸,尽管说,我让人去取最好的来。”蔡琰连忙道。
“有劳姐姐了。”貂蝉点点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低声道,“蔡姐姐,那日寿宴,多谢姐姐在场。有些事……义父他不便明言,但姐姐是聪明人,当知其中利害。日后……若有机会,或许还需姐姐相助。”
蔡琰心中一震!貂蝉这话,分明是在暗示王允的“连环计”,并且隐约将她也拉入了这个局中!她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姑娘言重了。”蔡琰谨慎地回答,“我人微言轻,只怕……有心无力。”
“姐姐过谦了。”貂蝉看着她,目光深邃,“姐姐的纸坊,联络士林,通达消息,便是一处难得的……清静地。有时,一张纸,一句话,或许就能改变许多事。”
说完,她不再多言,选了几刀上好的彩笺和一套文房用品,付了远超货值的银钱,便戴上帷帽,匆匆离去。
送走貂蝉,蔡琰独自在内室坐了许久,心潮起伏。貂蝉的来访,绝不仅仅是买纸散心那么简单。她是在传递信息,也是在……寻求一种潜在的联盟?王允将自己卷入这盘危险的棋局,究竟意欲何为?是因为自己与荀攸、袁府的关系?还是看中了纸坊作为信息集散地的便利?
正当蔡琰心乱如麻之际,赵云从外面回来了,兴冲冲地说:“师姐!好消息!刚才司徒府派人来,下了个大单子!要定制一批特制的喜庆彩笺和礼盒,说是……说是为任姑娘备嫁所用!点名要最好的工艺!”
蔡琰闻言,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为王允义女备嫁?这消息传得可真快!王允这是要……将计就计,把戏做足吗?
“师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赵云察觉到蔡琰的异常,关切地问。
蔡琰深吸一口气,将貂蝉来访的经过和自己的担忧,低声告诉了赵云。
赵云听完,目瞪口呆,半晌才砸吧着嘴道:“我的娘诶!这……这是要唱大戏啊!王司徒这是把亲闺女……呃,义女往火坑里推,还要拉咱们当观众?”
“恐怕不止是观众那么简单。”蔡琰苦笑道,“赵师兄,我们可能……已经被卷进去了。”
赵云挠着头,一脸愁容:“这可咋整?一边是董卓那个活阎王,一边是王司徒这些清流大佬,咱们这小身板,哪边也得罪不起啊!”
“为今之计,唯有谨慎行事,静观其变。”蔡琰沉声道,“王司徒的订单,我们照接,但要做得更加小心,不留任何把柄。与司徒府和任姑娘的往来,也要把握分寸。最重要的是,纸坊的日常经营,绝不能受影响。”
赵云重重地点点头:“明白!咱们就装傻充愣,该卖纸卖纸,该赚钱赚钱!其他的,一概不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貂蝉的到访,如同一个信号,标志着“云琰纸坊”这个原本相对独立的商业实体,开始被更深地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往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再平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