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一口气,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失望:“如此犹豫,你如何能取人性命?”
话音刚落,苏晏如便动手。
轻摇折扇,副将手中长剑应声而回,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副将尚未反应,苏晏如已如幽灵般绕至其后。
待他惊觉,自己的佩剑已悄然易主,正被苏晏如漫不经心地摆弄。
“你……”副将惊愕无言。
苏晏如轻挑剑尖点地,神情自在:“无关你事,暂且退下。”
副将眉心一跳,目光游移不定地望向李振:“将军……”
就在苏晏如动手之瞬,李振那素来淡然的桃花眼中,终露出一丝细微波动。
他审视苏晏如数秒,随即挥手示意:“悉数退下。”
副将仍旧迟疑,但在接过苏晏如归还的剑后,还是率众退出堂外。
宽敞的大厅立刻静谧无声。
苏晏如自行落座,扇子轻摇,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怎么,将军不打算为夫人复仇,取我性命了?”
李振面无表情,但相较于先前的冷漠,现在的他眼中多了几分对眼前活生生人的正视。
他语气平板地说:“身手颇佳。”
“您过誉了。”苏晏如目光扫过张振,话锋突转,“将军府上……近期是否又有哪位离世?”
李振眉梢微皱:“此话怎讲?”
苏晏如轻摇折扇,不慌不忙:“我初入府中,便注意到侧门悬挂的白灯笼,其摆放之久,恐非为将军夫人而设。”
李振目光凝视她良久,嘴角微动:“你确实机智。”
“将军过奖。”
“然而,我并不欣赏过于机智之人。”
苏晏如心中暗自叹息,此人实在难伺候。
李振望向门外,语气平静:“是一位旧识。”
他的回答虽是对她提问的回应,但那淡然的神态,似乎透露出这位旧识并未在他心中占据重要位置。
苏晏如忍不住追问:“将军与夫人之间的感情……是否并不和睦?”
李振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我已说过,我不喜聪明人。”
苏晏如耸了耸肩:“无奈,天生敏锐。”
李振注视她片刻,忽而轻轻地笑出声:“你这个人,倒是别具一格。”
他的笑容让他的面容明亮了几分,苏晏如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张脸,实在不像是武将应有的。
“既然你不想丧命,那就为本将军找出真凶吧。”李振忽然说道。
苏晏如微愣:“将军,这应是官府的职责吧?”
李振慢慢品茶:“官府那些人……效率太慢。”
“哦?”苏晏如停下了摇扇的手,“看来将军颇为焦虑。”
李振并未掩饰:“不出三曰,雁儿的亲属将至。若届时凶手仍未落网,你我二人恐怕都难以幸免。”
苏晏如神色一紧:“敢问将军,夫人究竟是何身份?”
她是镇北大帅王忠宠爱有加的千金,名唤王雁儿。
苏晏如手中的折扇忽地一顿。
王雁儿这个名字对她而言略显陌生,但提起王忠——她再熟悉不过。
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素有“爱女狂”之称,性情火爆,极为庇护亲人。
苏晏如“啪”的一声收起扇子,此刻她对张振先前的言辞已是深信不疑。
倘若王忠在抵达之前仍无所获,这位易怒的老将军恐怕真的会颠覆整个古木府。
李振捕捉到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唇角轻扬:“如今还想置身事外吗?”
苏晏如紧握扇柄。
且不论死者身份之特殊,她亦想搞清楚幕后黑手。
因此,此事她确实无法置身事外。
沉思片刻,她目光转向李振:“能否让我一观夫人遗体?”
“夫人遗体暂厝别院。”
苏晏如微愣。
将军夫人遗体不置于府中,反而在别院安置,难道二人关系已至此地步?
“烦请将军引路,我去别院一探。”苏晏如起身,对李振方才欲对她不利之事,她连表面的礼数也懒得敷衍。
李振对此并不介怀,对外朗声唤道:“胜圭。”
副将迅速入门,恭敬行礼:“将军。”
李振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姿态:“引这位公子至别院。”
胜圭瞥了苏晏如一眼,应声道:“遵命。”并对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苏晏如望向仍悠然品茶的张振:“将军不陪同吗?”
李振头也不抬:“你自行前去。”
苏晏如不再多言,跟随胜圭步出。
经过正堂时,她回首一瞥,恰好与李振投来的目光相对——那目光深邃,难测其意。
她微微一顿,随后平静地跟随胜圭离去。
踏进将军府之际,苏晏如是被一队官差押解而来的;然而,当她离开,却乘坐了府中的马车。
车轮在别院的门前停下,苏晏如挥动着扇子,缓缓步下车。
别院之外,白幡飘飘,门前白灯笼高挂,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纸钱的烟火气息。
正准备步入院中,苏晏如的目光被一辆马车吸引,那马车比将军府的马车庞大倍之,车上雕龙绘凤,金边银饰,甚是夺目。
她不禁多望了几眼,方才跟随胜圭踏入别院。
王雁儿的灵堂设于前厅。
苏晏如与胜圭刚一迈进门槛,便瞥见沈述白立于灵堂之中,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
“这男人怎会在此?那辆豪华马车,想必是他的吧?”
沈述白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面无表情,似乎对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苏晏如虽知其身份,心中虽骂,表面上却依然虚与委蛇地抬手施了一礼。
胜圭却对沈述白不甚了解,警惕地打量着他及身旁的尘风:“两位是谁?为何在此灵堂之中?”
沈述白并未开口,而是他身后的尘风取出一块金色令牌,向胜圭展示:“锦衣卫查案。”
见到令牌上那显赫的“锦”字,胜圭不由得心神一震,匆忙行了一礼:“大名府守将副统领李胜圭,参见大人!”
金色的锦衣卫令牌——意味着的,只能是锦衣卫指挥使亲临。
胜圭的心跳猛地加速,心想:这位权势显赫的大人物,为何会突然降临此地?
苏晏如轻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沈述白和尘风,内心不禁冷笑一声。
哼,锦衣卫,好大的排场。
她无意与沈述白多费唇舌,径直步至棺木之前,细观其中的遗体。
王忠虽是个粗犷的武将,但他的女儿却美丽得令人惊叹——那张容颜即便在繁华的京城,也难以找出能与之匹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