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的住址可知?”
吴管事将地址告知苏晏如。
苏晏如遂带着两名随从离开了工坊。
返回河红县,因瘟疫传言四起,整个县城家家户户紧闭门户,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也都是匆匆而过。
苏晏如等人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李师傅的住处。
宋尹旗上前敲门,然而敲了许久,屋内却毫无反应。
苏晏如站在门外,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曳,她手腕上的小白蛇伸出头来,用尾巴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苏晏如轻轻放下手中的扇子,目光穿透紧闭的朱门:“不用敲了,直接翻越墙进去。”
宋尹旗回望她一眼,依言而行。
他跃入院中,从内里开启了门户。
苏晏如步履匆匆,径直朝主屋走去。
随着接近,她的神色愈发沉重。
推开门扉,浓烈的血腥气迎面袭来,她本能地以扇子掩鼻。
紧随其后的大圆与宋尹旗也止步,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宋尹旗抢先进屋,目睹现场后,立刻紧握腰间的绣春刀。
“小公子,人……已遭毒手。”
苏晏如正欲跨入,大圆却伸手阻拦:“小师叔,不宜入内,此处过于骇人。”
苏晏如挥扇拨开他的手臂,坚定地步入屋中。
遇害者是个中年男子,身着朴素青衣。
一根木棍贯穿其胸膛,将其钉于墙上。血液沿身体流淌,汇聚成一片血红。
血腥气尚未散去,显然命丧未久。
苏晏如小心翼翼地绕过血迹,接近尸体,探了探死者的颈动脉——肌肤尚未全然冷却,推测遇害时间与他们前往钱家工坊之际相吻合。
她的目光落在凶器上,那不过是常见的院落烧火棍,粗细犹如稚童手臂。
如此木棍竟能穿透成年男子胸膛,甚至深深没入墙壁,可见凶手功力之深厚。
“检查其他房间。”苏晏如吩咐道。
宋尹旗闻言,即刻离开屋内。
这个小庭院除了主屋之外,还附有两座厢房与一间厨房。
宋尹旗逐一查看了其他房舍,于厢房与厨房之中,又发现了两具惨遭横祸的遗体。
这两位死者均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应是李师傅门下的学徒。
宋尹旗将情形汇报给了苏晏如,苏晏如随即前往查看尸体。
厢房中的死者横卧于床,颈部与身体扭曲成极不自然的形态,凶手显然是直接将其颈骨拧断。
而厨房中的死者则倒卧在灶台之侧,一根筷子深深没入其喉间。
三位死者,皆死状凄厉。
血腥的气息令人久闻不悦,苏晏如步至庭院之中,目睹宋尹旗召唤的锦衣卫细致搜查了院内外,同时有人前往邻里家中探询详情。
不断有人向宋尹旗汇报调查进展,苏晏如便立于其侧,倾听汇报。
邻近数家均表示未曾听闻此处有任何异常动静。
若非锦衣卫登门探访,他们恐怕至今仍不知邻院发生了命案。
大圆手持佛珠,静立苏晏如身旁。
若非他开口发言,仅凭他那泰然自若的神态,的确令人误以为是一位得道高僧。
锦衣卫动作敏捷,迅速将尸体移走,屋内血迹亦被彻底清除。
苏晏如再次在屋内细致查看,却并未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物品。
正欲离去之际,她无意中注意到床沿一角的床单微微翻卷。
她脚步微顿,趋步向前。
以扇子轻轻挑起床单,蹲身探视床底,却冷不防与一双眼睛对视!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惊吓,即便是冷静如苏晏如,也难免心生悸动,急退一步。
“卧槽!”
紧跟在她身旁的大圆见状,立刻挡在苏晏如身前,警觉地注视着床下。
“小师叔,发生了何事?”
苏晏如手抚胸膛,惊魂未定:“床下藏着人。”
大圆双手合十,神色凝重地盯着床下:“什么人?速速现身!”
床下寂然无声。
大圆逼近一步,声色俱厉:“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床下传来微弱的响动,但人影依旧不出来。
苏晏如藏在大圆身后,眉头紧锁地看着床底。
若非刚才那细微的声响,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耐心告罄的大圆,只见他手中聚集内力,步至床畔,一掌击向床板!
床板无法承受大圆的巨力,“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显眼的缝隙。
藏身床下之人惊恐万状,尖叫着哀求:“我出来了,我出来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伴随着恳求声,一位发丝散乱、衣饰不整的女性,战战兢兢地从床底爬出。
她显然已是被恐惧击溃,颤抖着跪地,不住地向苏晏如和大圆磕头,哀求不已。
宋尹旗闻声急步踏入屋内,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小公子,这……”
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了个女人?
苏晏如下巴微抬,指向床铺:“她一直躲在那里。”
那女人听到宋尹旗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宋尹旗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瞬间呆住了。
苏晏如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微妙变化。
“你认识她?”
宋尹旗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面露尴尬,最终复杂地转开了视线。
地上的女人在见到宋尹旗之后,脸上的惊慌瞬间消散,她猛地站起,径直扑向宋尹旗,仿佛找到了依靠。
“尹旗~”
苏晏如扬了扬眉,大圆原本拨动佛珠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二人的目光在宋尹旗苍白的脸色与那位衣衫不整的女人之间流转,显然对眼前的情景产生了浓厚兴趣。
看来这下有戏看了。
宋尹旗不自在地轻轻推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女子,语气略显尴尬:“请你自重。”
那女子装作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尹旗,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如此冷漠的地步了吗?”
宋尹旗的眉头微微一蹙,声音冷却下来:“我们已经解除了婚约。”
苏晏如找了个椅子坐下,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戏谑,注视着这对男女。
那女子完全忽视了苏晏如和身旁的大圆,目光紧紧锁定宋尹旗:“尹旗,我现在后悔了,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们能否……”
宋尹旗向后退了一步,直接将绣春刀横在两人之间,神色坚定:“不可能。冯小娘,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你与死者有何瓜葛?”
被称为冯小娘的女子眼角挂泪,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我……”
宋尹旗不耐烦地打断她:“他是你的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