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如牵着她的马,孤身一人离营而去。
黑骑军的士兵们见状,无不满怀激动。
泡芙将军亲自出马,此战必胜无疑!
唯有郑鸿泰,望着苏晏如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却是无尽的忧虑。
在雁回关城墙之上,陆亦深正手持望远镜,细致地审视着黑骑军的营地。
“小泡芙的胆量真是愈发壮大了,竟然独自一人潜入敌营。”他低声自语。
这番话却让身边的尘风等人惊讶不已。
“你说什么?小八竟然深入敌军腹地?”文莲惊诧地叫出声。
陆亦深被她的尖叫震得耳膜生疼,不禁揉了揉耳朵:“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小泡芙此举并非首次。”
文莲急切之下,一把夺过望远镜向远方张望,果见苏晏如一人一骑,向南行去,其身影在望远镜中显得孤小。
“小心些,这可是小泡芙赠予我们的珍宝,黑骑军中亦属罕见。”陆亦深紧张地提醒道。
大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接过望远镜:“若是损坏,我赔你十个。”
在万峰台的新手课程中,制作望远镜已是基础,对此他们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嫌望远镜携带麻烦,不愿随身携带,然而在此地,它却成了珍贵的物品。
大圆的话让陆亦深对望远镜的担忧一扫而空。
大圆与文莲轮番用望远镜眺望几里外的敌情。
当他们再次回首,却发现尘风已不在城墙之上,他策马奔腾,冲出了雁回关,城门关闭的巨响让他们从观察中惊醒。
“那位锦衣卫去哪儿了?”文莲询问。
大圆指向城外的尘风:“不就在那儿吗?”
文莲焦急地跺脚:“这家伙何时离去的?竟然不叫上我们!”
文莲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朝城楼下奔去。
大圆也将望远镜抛回给陆亦深,紧随其后。
陆亦深稳稳接住望远镜,拍了拍胸口,急忙举目四望,期待着苏晏如的出现。
尘风等人抵达黑骑军营地时,苏晏如正勒马立于一片小土坡之前。
此处临近沙漠,植被疏弱。
苏晏如孤身一人在此,旋即引起了南境侦察兵的注意。
在黑骑军中,泡芙将军被视为英雄,而苏晏如于南境军士眼中,却是那般骑着马的恶魔。
南境的侦察兵目睹苏晏如的真容,惊得几乎从马背上栽落。
他对于几年前的场景记忆犹新,此时重逢苏晏如,不由得遍体生寒,急忙掉转马头,疾驰回营。
“恶魔来了”的消息如同风一般,层层递进,直至主帅大帐之外。
守卫帐外的士兵听闻此报,先是一怔,继而匆忙向大帐内轻声通报:“大王。”
帐内传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那士兵双腿颤抖,额上冷汗淋漓。
“大王,那个人再次出现了。”
士兵屏息凝神,紧张地等待着帐内的反应。
大帐中沉默了瞬间,接着传来细微的声响,门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士兵的视野。
士兵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那白色生物身高逾米,浑身灰白,脖颈和头顶点缀着一撮棕毛,呼吸沉重,三角形的眼睛锐利如刀——竟是一头成年的狼。
这头狼步出大帐,缓缓靠近士兵,围绕他走了两圈,轻轻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
士兵颤抖不已,泪光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帐帘又一次被掀起,一道魁梧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
此人身材颀长,与南境常见的粗犷形象迥异,面貌俊朗,眼眸细长,右眼角贴近太阳穴处点缀着一颗显眼的红色痣点。
在南境,面颊上的红痣被视为不吉之兆。
这位自幼被遗弃于狼群之中,由狼群抚养成人,上月弑父杀兄篡位,令所有异议者噤若寒蝉。
他就是南境的新主——延寒北。
他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袍,与南境人习惯编辫不同,他的头发如同天齐人一般,以发冠束于顶上。
若非他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眸,堪称得上是一位俊美的青年。
他那细长的目光掠过颤抖的士兵,令对方的双腿不自主地打颤。
“人在何处?”
他的嗓音略显沙哑,似乎曾经受过损伤。
“在……东南方向,一里之外的小山丘上。”士兵的回答颤抖不已。
呼延烈轻蔑地笑了笑,舌尖轻触牙关,眼中掠过一抹狂热。
哈哈哈,终于又能够相见了。
他走向身边的巨狼,轻抚其棕色头顶:“狼弟,我跟你提起过的珍宝,现在就去见她吧。”
话音刚落,他低沉地笑了起来,旁边士兵听来却感到一阵寒意。
众人皆言新王怪异,但那些曾出言不逊者均已无法发声。
士兵屏息凝神,直到看见新王与巨狼身影渐行渐远,才敢喘出一口气,整个人随即无力地倒下。
旁侧的同伴连忙将他扶起:“你怎么害怕成这样?我刚才还看到新王似乎心情不错,他都说什么了?”
士兵颓然倒地,神智恍惚间低语:“他提到……要带狼王殿下前往见某位珍宝。”
所谓狼王殿下,便是那只与呼延烈同吮一母狼乳汁成长的巨型狼。
周围的士兵们面露诡异之色。
“珍宝?”莫非暗指天齐国那位被称作“魔鬼”的存在?
苏晏如站在南境营地外一里之遥的小土丘上,已经等待了近一刻钟。
烈阳如火,她几乎被烤得焦躁欲骂,终于,人影出现。
四年前相见时,呼延烈尚且不及她高,而如今,他策马之上,苏晏如都能感受到他那份威武与挺拔。
延寒北在对面的土丘上勒紧马缰,两人相隔约莫五十米,目光交汇。
苏晏如将他上下打量,视线最终落在那匹随行的巨狼身上——四年前,他还未伴随此狼。
苏晏如拍去身上的尘土,正欲牵马前行,忽见对方扬鞭疾驰而来,那狼亦紧随其后。
风起,少年黑发飘扬,灿烂的笑容愈发清晰,苏晏如竟一时看得失神。
旁侧吃草的白鹭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不安地喷着鼻息,频繁踢动蹄子。
苏晏如轻抚马首以示安抚,此时呼延烈已至面前,急切地翻身下马。
“哈哈哈,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可是想你想得紧!”他的欢愉之情溢于言表,脸上的笑意让他看起来竟有些稚气未脱。
苏晏如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转而投向他身旁那只头顶棕色毛发的大狼。
“延寒北。”她低声呼唤。
延寒北愉悦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