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安静静地啃着鸡腿,两只大眼睛灵活地转动,好奇地旁观着这场热闹。
苏晏如还没开口,沈述白抬眼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吃饭。”
大圆和文莲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发作。
饭桌上安静下来。
大圆和文莲满腹牢骚,却难以下咽,双臂环抱,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沈述白,然而即便目光刺痛,也未能换取沈述白的一瞥。
沈述白心情舒畅至极,不断地为苏晏如布菜。
苏晏如停箸,他也随之放下筷子。
苏晏如对文莲和大圆视而不见,转而询问韩平安:“王珍珍去哪儿了?怎未见她身影?”
韩平安腮帮子鼓起,含糊不清道:“不清楚,午后便离去了,至今未归。我们之所以推迟至此才用餐,正是为了等候她。”
苏晏如微蹙秀眉:“如此晚了还未回?莫非出了什么事?”
她转向沈述白:“派人去寻一寻吧。”
王珍珍手无缚鸡之力,加之近日街市不宁,恐生不测。
话音方落,韩平安便接口道:“释总旗已带人出去寻找了。”
苏晏如不再言语,目光落在沈述白几未动箸的米饭上:“用毕了?”
“不饿。”
“那便陪我去走一走。”
“好。”
两人并肩离座,步出餐厅。
文莲和大圆眼中满是怨毒。
“可恶!我与锦衣卫不共戴天!”
“夺我小师叔,我与他们势同水火!”
韩平安心满意足地轻抚肚皮:“唉,人在他人屋檐下,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些?”
这番好意的提醒却招致了两道怨毒的目光。
韩平安缩了缩脖子,目送二人愤然离开餐厅,低声嘟囔:“这两个,心态真是成问题。”
苏晏如与沈述白漫步于后院之中,渐感疲惫,便于湖畔凉亭内稍作休憩。
暖风轻拂,蚊虫避而不至,暖暖的陪伴让人心生安宁。
苏晏如轻摇折扇,目光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而沈述白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容颜上。
“霸霸,我们如今……是否如我所想,已成了那种特别的关系?”沈述白的声音略显生硬。
尽管外表镇定如常,但他的内心实则紧张不已。
苏晏如斜眸瞥他一眼:“哪种特别的关系?”
“便是……那种。”
苏晏如嘴角轻轻上扬,眼中流露出戏谑之意:“沈大人何不直言,究竟是何种关系?”
沈述白拳头轻抵唇边,轻咳一声:“便是……我欲登门提亲。”
苏晏如忍不住笑出声:“提亲?你可知我家的所在?”
沈述白微微抿唇:“未知。”
苏晏如斜倚在石桌上,笑意更浓:“沈少侠,难道你就不怕我只是戏弄你的感情?一旦我兴趣阑珊,将你弃之不顾,你却连我家的方位都无从得知。”
沈述白身体微僵,面色略显沉重:“你当真会如此?”
苏晏如挑眉一笑,眼中神采熠熠,令沈述白心跳加速。
“这可说不定呢~”
沈述白目光深邃,唇角紧抿,沉默不语。
苏晏如见状,觉得不宜再戏弄,轻摇折扇道:“回了京城,我自会引你见我双亲。”
沈述白惊喜地抬头望向她。
但苏晏如话锋一转:“只是可惜我那傻气未婚夫,他恐怕不会同意我们解除婚约。”
沈述白神色复又凝重。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那未婚夫是个呆头鹅。若他不同意,我们便给他一顶绿帽子,他必定欣喜若狂。”
沈述白心中纷繁复杂。
一个呆头鹅,不同意也得同意!还想戴绿帽子?想的美!
苏晏如与沈述白在小亭中刚刚落座不久,释朝雪便匆匆忙忙地赶至。
她本在外处理公务,得知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亲临,便急忙返回。
释朝雪内心澎湃,疾步踏入亭中,单膝跪地,恭敬道:“玉峰府锦衣卫百户所总旗释朝雪,恭迎大人。”
沈述白轻轻抬眸:“免礼。”
除去在苏晏如面前,他始终保持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威严与冷肃。
释朝雪起身问道:“大人此番驾临,莫非是为了萨达王府之事?”
沈述白的目光落在释朝雪身上,询问道:“萨达王府?所涉何事?”
释朝雪微愣,不由自主地望向苏晏如,沈述白也随之望去。
苏晏如轻摇扇子,漫不经心地说:“萨达王府有些小麻烦,稍后我向你细说。”
旋即她转视释朝雪:“王珍珍的下落可有了?”
“已找到。王小姐偶遇一名游医,酒楼中交流医术,饮用些许酒水后便留宿于彼。”
苏晏如蹙眉:“人可安好?”
“无碍,那游医也是女子,我等已将王小姐妥善接回。”
苏晏如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这女子,安全意识何其淡薄。
短暂的沉默后,沈述白目光扫向释朝雪:“还有他事?”
此言显然是在逐客。
释朝雪心领神会,行了一礼,随即退出。
亭内复归二人独处。
沈述白转而望向苏晏如:“萨达王府究竟出了何事?”
话音刚落,他才察觉到城门守卫较之前确实森严不少。
“有件宝物失窃了。”
“何物?”
“萨达王府没对外说丢了什么,现在全城封锁就是在找东西。你猜,偷东西的是谁?”
沈述白几乎不假思索便道:“定是那位白衣人。”
苏晏如微微点头:“那么,你猜萨达王府失窃的究竟是什么?”
沈述白略加思索:“莫非是军事部署图,或是兵符?”
苏晏如微微扬起眉头:“是兵符。”
沈述白紧抿着唇:“你先前怀疑那位白衣人便是顾畅?”
苏晏如点头确认:“然而现在已证实并非他所为。”
沈述白递给她一份调查资料,显示顾畅已于去年辞世,且外公亲眼目睹了那人的眼睛,断定不是顾畅。
沈述白目光转向苏晏如:“你如何得知失窃的是兵符?”
苏晏如手中摇动扇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与萨达王有些交情,他信我,故而告知。顺便,我还为他提供了几条建议。”
沈述白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让锦衣卫为萨达王府效力?难道你不知我与此人有旧怨?”
进城时,他便注意到遍布各处,如鹰隼般监视全城的锦衣卫暗卫。
苏晏如哑然失笑:“你曾对老人家用剑,如今还好意指责有过节?”
沈述白轻笑一声:“他说是我伤了他?”
“难道不是吗?”苏晏如挑眉反问,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曲折?
“非也,是他醉酒后自行撞上我的剑。”
苏晏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醉酒撞剑?
“那时我刚接管锦衣卫,从京城追捕一名南暻细作至玉峰。那细作逃入萨达王府,我带人搜寻。萨达王醉醺醺地出来阻拦,酒意上头,不慎撞上了我的剑。”(哈哈哈,无敌了)
后来我们查遍了王府,潜藏的细作踪迹全无,然而萨达王确实因我的剑而负伤,这段恩怨便由此结下。
苏晏如听罢,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她甚至觉得有些尴尬。
然而转念一想,外公的酒量确实不佳,沾酒即醉,酒品亦是不佳,自己往剑尖上凑的行为,倒的确像是他的作风。
苏晏如略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如此。”
沈述白轻轻地笑了笑:“既然他与你有交情,那我明日准备些礼物前往探望。”
苏晏如点头应允:“也好,届时我陪你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