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如这一躺卧,睡衣领口轻轻敞露,显露出雪白的脖颈与精致的锁骨。
沈述白眉峰微蹙,心中暗想这人的肌肤白皙得耀眼,不禁本能地欲伸手为她整理衣襟。
他也这么做了——几乎是在无意识中,向她伸出了手。
苏晏如眼帘刚阖,便感觉到有人逼近,迅速地向床内滚去,同时挥动手中折扇,直取沈述白。
沈述白骤然惊觉,急忙后仰避开扇子的攻击,心中不禁有些烦躁,随即反击。
他心中愈发疑惑,这人是否对自己施了什么魔法,否则为何每次与她接触,自己总是这般失常?
客栈的床铺本就狭小,哪里容得下两人如此纠缠。
数回合过后,两人各自收敛了内力,干脆在床榻上缠斗起来。
床柱不停地摇晃,帐幔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床板也发出了吱呀声。
小白蛇意识到不妥,刚跃下床,便听到一声巨响——那张脆弱的床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正陷入激战的两人根本无暇他顾,由于惯性瞬间撞击在一起,紧紧地粘贴在一起。
沈述白的身躯坚硬如铁,苏晏如的胸口遭受重撞,痛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喂,快起来!”
她感觉胸部快要被压碎了。
压在她身上的沈述白身体一僵,被她这么一喝,突然向后退去,双眼瞪得比鸡蛋还要圆大。
沈述白靠在倒塌的床角,声音比平时低沉:“你是女子!”
他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诸多细节——难怪身上总是散发着淡雅的香气,难怪皮肤如此白皙,难怪容貌如此清秀。
原来她是女儿身。
那一刻,他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波动,很快便消失无踪。
苏晏如停止了揉胸的动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人是否看错了?学生哪里有半分像女子?”
沈述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胸前,“你……”
无、一、处、不、像。
苏晏如抚了抚胸膛,神情得意洋洋:“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拥有胸肌吗?若是大人怀疑,不妨亲自验证一番。”
沈述白闻言,眉心一跳,低声呵斥:“胡言乱语!”
苏晏如却哈哈一笑,“究竟谁在胡言呢?深夜擅闯我的居所,先是诬陷我是敌国细作,现在又质疑我的性别。大人,您如此费心……难道是对我动了心?”
沈述白唇角紧绷,夜色中他的脸色显得更加阴郁:“我不过是来试探你的虚实!别在此胡言乱语!”
苏晏如斜倚在塌陷的床边,语调拖长:“哎呀~大人不必害羞,喜欢便大胆表白。虽然我们同为男子,但看您相貌堂堂,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给您一个机会。”
沈述白脸色愈发铁青,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他猛地一脚踏上摇摇欲坠的床板,怒目圆睁瞪着苏晏如:“你真是……若让我找到你的破绽,定不轻饶!”
话音刚落,他推开窗扉,一跃而出。
月光皎洁,映照出他耳尖泛起的淡淡红晕。
苏晏如侧耳听着,直到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才终于龇牙咧嘴地揉起胸口:“嘶……疼死我了!”
沈述白趁着朦胧夜色悄然返回驿站,只见尘风已在院门之外等候多时。
脚步声刚落,尘风便急步趋前:“大人。”
沈述白面色凝重,不苟言笑地直入屋内,尘风稍作迟疑,随即跟进。
“大人,那名唤作霸霸之人……可是南境派遣的细作?”
此行他们赴古木府,目的正是为了肃清潜藏的南境间谍。
面对这位不请自来、身份令人起疑的“霸霸”,他们自是倍加戒备,因此沈述白才亲自出马试探——若其果为细作,必当场予以铲除。
尘风偷偷瞥了沈述白一眼——未见血迹,衣裳之上亦无腥气,难道那霸霸暂时无恙?
“休得再提此人!”
沈述白忽地沉声喝止,惊得尘风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心中暗自揣测:大人缘何突然大发雷霆?
房间内一时间沉寂无声。
沈述白缓缓按捺心绪,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低声下达命令:“派人严密监视他,你先退下。”
尘风端详着他的神色,正欲退出,却再次被唤回。
“大人还有何吩咐?”
沈述白微微动唇,声音较平日更加低沉:“派遣一名女探子前去跟踪。”
尘风略感惊讶,仍旧恭敬地领命:“遵命。”
随即退出。
与此同时,苏晏如在那张坍塌的床铺上勉强过了一夜。
清晨下楼,便寻掌柜的安排修缮事宜,随后走到后院去牵她的小马驹“白鹭”。
然而她刚牵着白鹭推开院门,便瞧见胜圭蹲在门外地上,正专心致志的在地上乱涂乱画。
听到开门的声音,胜圭抬起头来,一见苏晏如便露出憨厚的笑容:“小公子,早啊!”
“你在此地做甚?”
胜圭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脚:“将军命我前来跟随您,以便于您查案。”
苏晏如撇了撇嘴。
话说得好听,不就是来盯着她的吗?
“怎么不进屋?不怕我从前门溜走啊?”
胜圭咧嘴一笑,样子很老实,“前门我也安排了人,你一走他们就会立刻告诉我。”
苏晏如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狡猾。
“行吧,那先吃早饭去。”
苏晏如打了个哈欠,骑上马背,慢悠悠地晃出了巷子。
胜圭牵着马跟在她后面。
两人在路边馄饨摊上各吃了一碗馄饨,苏晏如付完钱,骑上马往城外走,胜圭骑马紧随其后。
慢吞吞走了半天,一条街都没走完,胜圭终于憋不住开口:“小公子,要不我给您找匹健硕的马吧?”
苏晏如把遮阳的草帽往下压了压,斜眼看他,“怎么,瞧不起我家白鹭?”
“绝非此意,小公子,只是这行进的速度实在是慢了一些……”
“你若心急,尽可以先行一步。”话音未落,身后已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苏晏如尚未回头,便觉一阵狂风掠过——只见两匹骏马前后交错飞驰而过,马上分别坐着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待看清那两人的背影,苏晏如不由一愣,旋即目瞪口呆。
“艹!无耻之徒!”
前方白马上的,不是昨晚将她床榻压塌的那位恶棍是谁?
而后方黑马上,则是一身黑衣的尘风。
见他们奔行方向,苏晏如连忙拍了拍白鹭的脖颈,“兄弟,加把劲!追上前面那恶棍!”
然而白鹭依旧保持着它的慢性子,对她的催促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