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幸福的半年,划过。
四月初五,日上三竿,天珏院正卧静谧幽暗。
榻下红衣满地,榻上裸衣而眠。
男人露出的脸俊美逼人,餍足的神情柔和了几分锋利的轮廓,薄被未顾及的腿笔直修长,肌肉健美。
薄被下,叶谣趴在男人身上睡得香甜。
肌肤相贴,美梦相拥......
昨日是蓝舟渡和朱映霞的婚庆大典,在宗门广场举行,异常盛大。
一开始霍斯珏就兴致缺缺,应酬间更是强颜欢笑,嫉妒令他维持不住表面的光风霁月。
凭什么他们又是订婚结契,又是结婚大典?
而他...连个承诺也没捞到。
彼时,新婚夫妻拜完天地、拜父母师恩,再行夫妻对拜,随后朱映霞召来她的仙鹤,朗声道:
“感谢诸位前来见证我朱映霞与蓝舟渡,喜结连理。师门已略备薄酒,聊表心意。我欲与夫君独享良辰吉日,改日再与诸位赔个不是。”
话落,众目睽睽之下她拉着蓝舟渡,红衣飘飘踏鹤离去。
不怪朱映霞猴急,蓝舟渡养伤的后三个月已经可以行房,但不管朱映霞如何强来他都不给碰。
他说:“映霞,只要婚典当日你老老实实走完流程,我就都听你的。”
半年里,朱映霞看着仙君般的丈夫只能干瞪眼,时至昨日,那是一刻也等不了。
满目喜庆,蓝舟渡离去时脸上的笑容刺得霍斯珏怨念丛生。
叶谣都看在眼里,她凑到霍斯珏耳边轻声道:“好好吃席,今晚...我给你当新娘!”
她早猜到霍斯珏会触景伤情,私底下让甲幸准备了俩人的婚服,准备和霍斯珏当一回新郎新娘。
叶谣小时候也披过床单看古装剧,她也想要凤冠霞帔。
不过,她只期待洞房花烛的部分。
霍斯珏:她期待的是穿嫁衣,而不是嫁给我,请永远不要让我知道真相!
霞满天时,俩人回到天珏院,叶谣塞给霍斯珏一套新郎服,把他推进侧卧,自己进了主卧。
换红衣,略施脂粉。
新郎丰神俊朗,新娘娇俏动人。
叶谣原计划是喝完交杯酒然后洞房,结果霍斯珏非拉着她到院门口的悬崖边拜星星拜月亮。
星空下,叶谣和霍斯珏携手而跪。
“本人霍斯珏愿与阮清...”
“等等,我无意随母姓也不愿随父姓,一叶逐流,哪怕随波浮沉亦要沧浪中坚定前行。”
“霍斯珏,我名叶谣。”
叶谣眉眼温和,话语铿锵。
“好,”霍斯珏心头震动,眼底炙热狂欢,似有天机入手,该以命相留。
“我霍斯珏,愿与叶谣结发为夫妻,生同欢...死同眠。纵使沧海桑田、轮回万世,此心不改,此情不灭。天地为证,至死...不渝!”
“叶谣,到你了。”
叶谣:我现在改口叫叶花来得及吗?
男人侧首盯着她,灼灼目光中隐隐带着威压。
顶着让人心悸的脸和眼神,叶谣开口:
“我叶谣,愿与霍斯珏结发为夫妻,生同欢...死同眠。纵使沧海桑田、轮回万世,此心不改,此情不灭。天地为证,至死...不渝!”
话毕,霍斯珏的笑脸比星空耀眼,他欢天喜地的拉着叶谣回房喝交杯酒。
“谣谣,叫我夫君...”
叶谣喊了一夜夫君,一声声让霍斯珏恨不得把她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
造了整夜。
昨晚月缺。
“砰砰砰...”
丙乐边捶打结界边喊:“少主...少主...”
霍斯珏率先被吵醒,他动作轻柔的把叶谣放好,快速起身穿衣。
出了院外,丙乐告诉他叶谣的师祖蓝莲花回来了,让她到蓝二峰拜见。
霍斯珏回到正卧,有条不紊的给叶谣消除可能暴露的红痕,穿衣洗漱。
天将明时,叶谣才入睡,整夜的心潮起伏让她疲累至极,她听到霍斯珏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管他说的什么,照做就是。
霍斯珏给叶谣喂了一碗灵米粥,自己也吃了一碗,才带着叶谣前往蓝二峰。
阮棠看着相携而来的俩人,笑道:
“少宗主,清谣,你们来了,先坐吧,清谣的师祖和她师父还在里面谈事,很快出来。”
后院里,蓝二长老正口若悬河的和师父告状,说朱大强制蓝舟渡入赘,说蓝凌语丧心病狂欲为女夺他徒弟的丹。
“好的,师娘。”
叶谣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是晚辈中最晚到的,没想到是第一个。
说来,虞家三口迟迟未到她功不可没。
朱映霞一开始是白天去叨扰他们,后来蓝舟渡总不让她得手,她夜里火大的时候也会去拜访虞家。
整得虞家作息都紊乱了。
朱映霞是虞双笙唯一嫡亲师妹,爷爷是朱大长老,公公是蓝二长老,虞阁主无论如何也不敢动她,只能忍了。
他们收到消息时都还在睡觉。
另一头,虞双笙则是在等素了半年的新婚夫妻,朱映霞要求蓝舟渡和她什么花样都来一遍,双双累瘫,晚到情有可原。
谭玉秋和莫林,婚宴结束后就离宗历练去了。
半盏茶后,该到的都到了。
一番热闹非凡的祖孙引荐,纷纷落座。
叶谣意外的看到虞双笙的生母素梅也跟着来了。
“二十七年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蓝莲花鹤发童颜,年逾一千岁。
她半个月前就抵达天宇城附近,怕把死对头引进天宇宗,等到今日才一声不响的出现在蓝二峰。
事实上,她的死对头白筝昨天已经在天宇宗搂了一桌席了。
蓝莲花站在大厅上首往下看,感慨万千,“舟渡、映霞,过来,这是师祖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弟子朱映霞\/蓝舟渡,拜谢师祖!”
蓝舟渡躬身双手接过,转手交到朱映霞手里。
蓝莲花笑容满面,转头对小徒弟说道:“凌语,把女儿带来我看看,她出生时我只来得及给她首洗,都没能好好抱抱她。”
大徒弟的儿子蓝舟渡,她可是亲自带过的,小徒弟的女儿她不曾照顾过,总觉得厚此薄彼了。
蓝凌语又开心又忐忑,她很想念师父但也知道师父不支持夺丹,眼下显然不是辩驳这些的时候。
她拉着虞双琳走近蓝莲花,虞照跟在后头。
叶谣始终面带微笑,心境平和的看着这场亲疏有别的见面会。
霍斯珏就很忙了,一会儿给她捧热茶,一会儿给她喂瓜果,生怕一碗粥饿死人。
中途还要用犀利的眼神警告对面的虞双笙:不要偷看叶谣。
虞双笙闷闷不乐的收回视线,他可能没办法保住清白了,他爹已决定今日下午带他回玄丹阁。
他一面庆幸叶谣和少宗主在一起一日,他爹就一日不敢动叶谣。一面又担心少宗主迁怒叶谣和她分开,从而不敢找她献身。
好生遗憾啊!
虞双笙愁上心头,他对虞双琳真的无感,甚至是反感。
“师父,这是我的宝贝闺女虞双琳。”蓝凌语笑着把虞双琳推到蓝莲花跟前。
“好好好,孩子普普通通也这么大了,她刚出生时还是我给她洗的澡。”
虞家三口:“......”
蓝莲花上下打量虞双琳,感叹时间的力量,“当时情况紧急,我给她取了小名...月牙儿,都没来得及和你们夫妇交代。”
小名而已,蓝凌语不以为意,“嗨,小名随便都行,您可以喊她琳儿。”
蓝莲花面色一敛,正色道:
“你师父我可不是随便之人,你女儿出生时后腰自带一个非常清晰的月牙印记,因此我才给她取了小名...月牙儿。”
一句话,让在场的五人脸色大变。
虞双琳懵懂道:“咦~我后腰有月牙印记,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她不知道,当事人叶谣也不知道。
她洗澡都是走过场,懒得动手搓泥,直接法术解决,后来有霍斯珏伺候,她更加没机会注意到。
霍斯珏突然起身,站定到叶谣腿边抓起她的右手握紧,低声道:
“谣谣,不管发生何事,不要离我左右。”
叶谣抬头看他,一脸莫名。
那头,蓝凌语声音颤抖,语不成调的问:“师...师父,您...您刚说...说谁...谁有月牙印?”
素梅蓦然惊恐的看向蓝莲花。
当年蓝莲花突然出现又极速离去,险些坏了她们的计划。
难道惊在那日,险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