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晚上十点十分,李平安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电驴一拐,熟门熟路地冲进了“大力烧烤”所在的那条街巷。此时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烧烤摊的十几张矮桌几乎坐满了人,人声鼎沸,炭火熊熊,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孜然和肉香。牛大力在烤炉前挥汗如雨,秦守业则穿梭在桌椅间,端盘送酒,清理桌面,忙得像个旋转的陀螺。
李平安把电驴精准地扎在摊位旁不碍事的角落,锁车、拔钥匙、摘头盔,动作一气呵成。他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摊子,脸上非但没有疲惫,反而露出一丝“到家了”的松弛感。他同样二话没说,径直走到烧烤车后,从那个熟悉的角落里拿出属于自己的那套“工作服”——一件和秦守业同款但小一号的“大力烧烤”t恤,利落地套在身上,又系上一条围裙。
“平安来啦!饿了吧?炉子上给你留了俩腰子!”牛大力百忙之中瞥见他,吼了一嗓子,声音洪亮如钟。
“马上来!”李平安应了一声,人已经投入了“战斗”。
他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熟练工,瞬间进入了角色:
上串:他走到烤炉旁,瞅准牛大力烤好一批肉串的间隙,迅速用一个大铁盘接过那些滋滋冒油、香气扑鼻的成品,同时把旁边已经点好、放在托盘里的生肉串精准地递到牛大力手边,“大力哥,三号桌加十串肉筋,五号桌的五花肉好了。”
拿酒:有客人喊:“服务员,再来四瓶冰啤酒!”李平安立刻扬声应和:“好嘞姐!稍等!”转身就从泡沫箱里捞出几瓶冒着冷气的啤酒,用开瓶器“啵啵”几下利落打开,送到客人桌上,顺便把空瓶收走。
翻台:一桌客人刚走,他立刻拿着抹布和水桶过去,手脚麻利地将残羹冷炙倒进泔水桶,麻利地擦干净桌子,把塑料凳归位,瞬间让狼藉的桌面恢复整洁,迎接下一波客人。
他的动作快而不乱,脸上带着一种在送外卖时罕见的、发自内心的投入和专注。在这里,他不是那个被差评和时限追逐的外卖员,而是这个小小团队不可或缺的一员,是兄弟们的依靠。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他却觉得格外畅快。
秦守业看到他这熟练劲儿,一边给一桌客人结账,一边冲他露出一个“辛苦了”的笑容。三人之间甚至不需要过多言语,默契自成。这小小的烧烤摊,在喧嚣的夜市中,仿佛一个温暖的岛屿,承载着他们之间最朴实也最牢固的情谊。
夜色渐深,“大力烧烤”的生意越发红火,几乎座无虚席。炭火不息,人声鼎沸,空气中交织着诱人的香气和热烈的谈笑声。
就在这时,靠里边一桌的一位中年大哥,举着手里几串几乎没动过的肉串,朝着忙碌的烧烤摊方向洪亮地吆喝了一嗓子:
“老板!老板!哎——这边儿!这几串放凉了,油都凝上了,忒影响口感!劳驾给回回火,热乎热乎呗!再加点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