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客流增多,梁栩嫣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她依然是那个专业、周到的导购员梁栩嫣,只是偶尔,在给一位老人耐心介绍老年健齿牙膏时,她会想起牛大力描述的那些夜班熟客;在整理货架时,她会想起他搬运食材时有力的手臂;在听到超市广播里舒缓的音乐时,耳边会隐约回响起张哥那荒诞却生动的莲花落调子……
这一天,梁栩嫣在丹尼斯超市的导购工作一如既往的平稳而忙碌。她的专业素养让她完美地履行着职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来自昨夜北区夜市的气息,已经悄然浸润了她的思绪,为这按部就班的一天,添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暖的底色。下班铃声响起,她换下工装,走出超市,南区的华灯初上,与昨夜北区的灯火阑珊,在她的回望中,仿佛隔着一层温柔的薄雾,有了某种隐秘的联结。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武陵市南区(邙山区)的老旧楼房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梁栩嫣提着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合租的小区。袋子里装着的,是她下班后从丹尼斯超市“扫荡”回来的成果——得益于近水楼台的信息优势,她总能精准地抓住生鲜区打折的时机。
几条冰鲜的海鱼,因为临近保质期而价格诱人;一小盒活蹦乱跳的基围虾,是晚上打折处理的尾货;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一小袋肉馅,正好可以做她拿手的红烧肉和包点馄饨;还有一板略有磕碰的“咯窝蛋”(蛋壳破损但内膜未破的鸡蛋),以及一些因为品相稍差或临近夜晚而被贴上打折标签的蔬菜。这些,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智慧选择。
超市自然有严格规定,严禁内部员工利用职务之便抢先囤积或低价套购特价商品,以防造成资源流失和变相福利。但梁栩嫣严格遵守规定,她只是在非工作时间,作为一名普通顾客,凭借对超市补货、打折规律的熟悉,进行正常的采购。这“近水楼台”的优势,在于信息而非权力,让她能用更少的钱,买到更新鲜实惠的食材。这已成为她和小护士吴巧雅合租生活中,她自觉承担起来的一部分。
她望着自己左手右手的大包小包,骞然想起了昨夜那句:“
夫君早起讨生活哟,妾身我把灶台扫——”
“先生的夫人上学堂嘞,木匠的老婆挑大梁——”
“农户的婆姨担粪水呀,屠户的娘们翻猪肠”
我这不正在给吴巧雅这小妮子翻猪肠吗?不由的俏笑一声,随即,她的脸颊没来由的突然又羞红了起来,也不知是什么触发了她的羞羞神经细胞。
回到她们那套由旧少年宫宿舍改造而成的、虽显老旧但收拾得干净温馨的小家,梁栩嫣放下东西,便系上围裙,开始在狭小但功能齐全的厨房里忙碌起来。她习惯了承包大部分的生活采买和烹饪。鱼肉收拾干净,蔬菜摘洗切配,动作熟练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