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月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
虽然是虚影，但姿态十足
随后用最平淡的语气，抛出了最炸裂的结论
“我在简单总结一点就是——此界天道，想杀你。”
苏挽星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重复
“天道…想杀我？”
方青月肯定地点头，眼神锐利
“因为你的力量，不能为此界天道所有，它无法吞噬你，也无法完全阻止你的成长。”
“你的存在本身，你的成长潜力，最终会威胁到天道对此方世界的绝对掌控权。”
璃渊在一旁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地提醒
“简单说点。”
“说太多…会引动规则，降下天罚。”
他似乎对此颇有经验。
方青月不屑地，对着天空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切，我活着的时候管着我，我死了变成这副鬼样子还想管着我？真没劲…”
但他嘴上虽然硬，确实没有再深入解释天道为何非要置苏挽星于死地的深层原因。
他将话题拉回“金线”
“浮羽死后，璃渊才触碰到了那条代表‘神位’邀请的金线。”
“而我触碰到金线的时候…是在你叫做‘散青烟’的那一世。”
他顿了顿，虚幻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也有些困惑
“不过那个时候，我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依附在初生的忆魂剑上。”
“所以我一直也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剑灵，也能‘看’到那玩意儿…”
方青月向后一靠，虚影倚在椅背上，继续说道
“不过，无所谓了。当时那条金线对我传达的指令是——杀掉璃渊。”
一旁的秦子川听得彻底懵了
这些涉及天道、神位、轮回转世的秘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根本不是他这个层面能参与讨论的。
他只能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内心的震撼与无所适从。
苏挽星则是心头巨震
“杀掉…璃渊？为什么？”
方青月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对那幕后黑手的鄙夷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璃渊这家伙，在浮羽死后，实力和心境都突破了某种界限，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他无法再成为天道手中听话的‘刀’，甚至可能反过来威胁到他们。”
“对于无法掌控又可能构成威胁的存在，那些家伙一贯的做法，就是要么重新控制，要么…抹除掉。”
苏挽星追问道：“那…后来呢？”
方青月耸耸肩
“后来？没有后来了。”
“那条金线被我暂时困在了我构建的幻境里。”
“我原本还想试着窥探一下它的记忆，毕竟那东西看起来有点意识…结果嘛…”
他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
“我刚生出这个念头，就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至极的‘视线’锁定了我。”
“那种感觉非常清晰，如果我敢强行窥探，下一秒就会真正的神魂俱灭，连这点残魂都保不住。”
他仰头看着镜花宫华丽的天花板，仿佛能穿透阻碍看到那无形的苍穹。
苏挽星努力消化着这些惊天动地的信息，试图理清脉络
“所以，总结来说就是…我的力量本质不属于这个世界，现在此界的天道忌惮我的力量，想要除掉我。”
“而那些所谓的‘神’，或者说天上的存在，也在通过各种方式，比如金线干预下界，试图清除像璃渊这样脱离掌控的，以及像我这样的‘异数’？”
方青月赞许地点点头
“嗯，理解得不错。”
“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嘴上说着不管九域之事，维持平衡，但实际上…”
“偷偷摸摸搞出来的小动作可一点不少，哼…”
就在方青月这句充满嘲讽的话语刚落下的瞬间
一道完全由刺目雷光凝聚而成、仅有手臂粗细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剑”，竟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大殿顶部！
它完全无视了镜花宫本身强大的空间禁制和建筑结构，如同虚影般直接贯穿而下，目标精准无比
正是口出“狂言”的方青月！
这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
那雷剑之上蕴含的天威，让苏挽星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攥紧了！
她不仅感受到了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更可怕的是
她仿佛“看”到那雷光闪烁的剑身之上，镶嵌着无数双冰冷、漠然、不含丝毫感情的眼睛！
那些眼睛齐齐“盯”着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碾压，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那雷剑即将贯穿方青月虚影的千钧一发之际，璃渊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隔着数丈距离，对着那雷剑降临的轨迹，随意地抬手，凌空一握！
那足以瞬间灭杀寻常元婴修士的天罚之剑
在距离方青月头顶尚有一尺之遥时，竟如同被无形的寒冰枷锁禁锢，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寸进！
剑身上的雷光疯狂闪烁挣扎，却无法挣脱璃渊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掌控。
苏挽星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那种力量层次的碾压和对峙，让她感到自身的渺小。
璃渊头也未回，对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秦子川沉声道
“秦子川。”
秦子川瞬间会意，几乎是本能反应，他身形一闪来到苏挽星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同时手中法诀一引，一道灵力瞬间封闭了苏挽星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所有对外感知，将她与那恐怖的天罚景象和威压彻底隔绝开来。
方青月看着近在咫尺、被璃渊牢牢抓住不断挣扎的雷剑，非但没有后怕，反而语气充满了挑衅，仿佛在对着那雷剑自言自语
“真是可惜啊…搞这么大阵仗，又没杀掉我”
“气不气？”
那雷剑仿佛被他的话语激怒，剑身猛地一震，其上蕴含的天罚之力骤然暴涨，试图强行冲破璃渊的束缚！
然而，任凭它如何挣扎，璃渊的手掌所在的那片空间仿佛化为了绝对的领域，纹丝不动。
紧接着
一道无法分辨男女、仿佛由无数回音叠加而成的、冰冷毫无波动的声音，直接在大殿内每一个生灵的识海中响起，反复回荡着一个词
“叛徒…叛徒…叛徒…”
这声音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审判意味。
方青月对此报以一声更加不屑的嗤笑
“呵，多少年了，还是这么几句，一点新意都没有。无聊透顶。”
他转向璃渊，干脆利落地说道
“璃渊，直接捏碎它，看着烦。”
璃渊没有犹豫，五指猛地收拢！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柄散发着恐怖天威、由纯粹天罚雷霆构成的“剑”
就在璃渊的掌心之中，被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本质的冰寒之力瞬间瓦解、湮灭
化作最细微的能量粒子，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仿佛只是随手捏碎了一片雪花。
危机解除，秦子川这才抱着被封闭了五感、暂时陷入昏沉状态的苏挽星走了回来。
璃渊站起身，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从秦子川怀中接过苏挽星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冰冷气质截然不同的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方青月看着璃渊的动作，撇撇嘴没说什么，只是单手并指如剑，对着依旧悬浮在苏挽星腰间的忆魂剑一点。
忆魂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自动飞起，悬浮在昏迷的苏挽星面前，剑身流转着温润的青光。
方青月闭上眼睛，似乎在通过忆魂剑与苏挽星的识海建立更深层的联系。
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璃渊
“我将她刚才关于‘天罚之剑’和听到‘叛徒’声音的那段记忆暂时封印了。”
“可以吧，狐狸？免得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或者被那些家伙通过记忆标记。”
璃渊抱着苏挽星，微微颔首
“嗯。那些家伙…确实该盯上她了。”
他的目光扫过方青月，意有所指。
方青月指尖跳跃着虚幻的灵力光芒，似乎觉得很有趣，他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目光在璃渊和昏迷的苏挽星之间扫了扫，故意说道
“封印哪些呢…啧，这么麻烦。”
“要不…我干脆把她关于你的记忆也一起封印了算了？一了百了，哈哈哈！”
璃渊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方青月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方青月后续的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下一瞬，璃渊抱着苏挽星，周身空间波动，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显然是带她去安静的地方休息了。
方青月对着璃渊消失的地方，悻悻道
“切，开个玩笑而已，这么无趣。”
然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还在消化刚才一系列变故的秦子川身上
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挑衅的笑容
“喂，土鸡！回神了！”
秦子川被他这一声“土鸡”瞬间点燃
周身的火焰“轰”地一下冒了出来，怒道
“缺牙齿的！你说谁土鸡！”
方青月嘿嘿一笑，开始翻旧账
“我可没忘了，当年是谁跟在我屁股后面，为了抢一颗朱焰灵果，差点把毛都烧秃了！”
秦子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怒
“你！那都是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谁、谁还记得！”
显然，他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