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身体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泉月牢牢握住,那力道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坚定。
“哥…哥哥?!”
水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陌生的、光线昏暗的石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尘土与某种奇异香料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泉月脸上依旧是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水月惊疑不定的模样,仿佛在欣赏一件落入网中的珍宝。
“这里吗?” 他轻笑着,语气随意
“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远离临月宗那些烦人的视线。”
“至于你怎么来的…自然是哥哥‘请’你来的。”
“请?”
水月下意识地揉着被握过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
“你用那种方式…强行将我的意识…不,是直接将我整个人拉到了这里?”
“这怎么可能?!”
空间跨越,而且是如此精准地将一个人从戒备森严的临月宗内,直接转移到这个未知之地,这绝非寻常修士能够做到!
即便是师尊道月天尊,恐怕也……
“没什么不可能的,妹妹。”
泉月踱步到石室一角,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水囊,递向水月
“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掌握足够的力量…或者说,得到‘更高存在’的青睐。”
水月没有去接水囊,她的目光紧紧锁定泉月
那个困扰她多年、如同梦魇般的问题终于冲口而出,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质问
“代价?力量?这就是你当初杀害半个临月宗同门的理由吗?!”
“泉月!回答我!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些师兄师姐,那些教导过我们的长老…他们做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下那样的毒手?!”
石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水月急促的呼吸声回荡。
泉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水囊轻轻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发出轻微的“叩”声。
他转过身,背对着水月,望向石壁上唯一一扇被厚重布帘遮挡的小窗,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遥远的过去。
沉默良久
就在水月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再次质问时,泉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为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因为他们…或者说,他们背后所代表的临月宗,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在试图‘塑造’我们,水月。”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水月的心底。
“你以为我们天生就该是临月宗完美的‘道子’与‘道女’?”
“你以为宗门对我们倾注资源,仅仅是因为我们天赋异禀?”
“不,你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从我们发现母亲留下的那些残缺手札开始,从我们体内那与众不同的、相互牵引的月华之力渐渐苏醒开始…”
“我们就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不安定的因素’,是必须被掌控、甚至…在必要时被‘修剪’掉的枝桠。”
水月怔住了,她下意识地反驳
“不可能!师尊她…”
“道月?” 泉月打断她,眼神复杂
“她或许是真对你有几分怜惜,但她终究是临月宗的掌权者之一。”
“宗门需要的是听话的、符合预期的‘月华传承者’”
“而不是两个可能脱离掌控、甚至…融为一体,引动未知变故的‘怪物’。”
“怪物…” 水月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脸色微微发白。
“那些死掉的人…” 泉月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
“他们或许并非直接参与者,但他们是维持那个‘囚笼’的一部分。”
“他们的议论,他们的‘期待’,他们无意识间散播的、关于双生子不祥的流言…都在无形中加固着束缚我们的枷锁。”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水月无法完全理解的、混杂着痛楚与疯狂的神色。
“更重要的是…我听到了‘呼唤’。”
“呼唤?”
水月心头一跳,想起了自己识海中那轮诡异的明月。
“没错。” 泉月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水月
“来自血脉深处,来自那轮…真正属于我们的‘月亮’的呼唤。”
“它告诉我,留在那里,我们最终只会被驯化,被分离,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力量”
“无法完成我们的…宿命。”
“所以你就用杀戮来挣脱?用同门的鲜血作为你投向所谓‘宿命’的投名状?”
水月的声音带着悲愤和无法理解
“这就是你找到的答案?泉月,这根本不是理由!这只是你为你的残忍和背叛找的借口!”
泉月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不安的笑容
他缓缓走近,声音压低,带着蛊惑
“借口?随你怎么想吧,妹妹。”
“但事实是,我离开了,我找到了获得真正力量的道路。”
“而你现在,也站在了这里。”
他伸出手,似乎想再次触碰水月的脸颊,却被水月猛地偏头躲开。
“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争论过去的对错。”
泉月也不在意,收回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而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水月,留在临月宗,你永远只会是他们用来彰显宗门气度、安抚人心的‘月仙子’。”
“而跟我一起…”
他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可以变得比现在强大千百倍!”
“我们可以一起,去触碰那轮真正的‘月亮’!这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水月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某种近乎偏执的信念,心中一片冰凉。
她得到了答案,一个比她想象中更加扭曲、更加疯狂的答案。
杀戮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他基于自身认知所做的“清醒”选择
是为了挣脱束缚,投向一个他所认为的、更崇高的“宿命”。
而这个宿命,如今,他也想将她一同拖入。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