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辞忽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幻境中回荡,带着说不尽的凄凉与自嘲。
她松开钳制着纪清歌的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人,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遥不可及的幻影。
原来如此...原来不管我如何付出真心,最终都只会被践踏。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字字清晰地传入纪清歌耳中,在苏家时如此,在清灵宗时如此,本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她的笑声渐渐低沉,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没想到还是这么可笑。我竟然真的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心待我。
纪清歌望着她这般模样,心如刀绞。她想要上前,却被苏婉辞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阻隔。
师姐...我...纪清歌想要解释,却被苏婉辞厉声打断。
闭嘴!苏婉辞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你还想继续用那些荒唐的理由来欺骗我吗?什么另一个世界,什么改名换姓...
她冷笑着摇头,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真是可笑之极!我竟不知,师妹编故事的本事如此了得。
她俯身逼近纪清歌,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师妹,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从今往后,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
周围的幻境开始剧烈震动,雾气翻涌,竹林摇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纪清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叶辞离温柔的笑靥,苏婉辞清冷的侧脸,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的花海。
各色鲜花依然在微风中摇曳,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只是此刻这甜腻的花香却让人感到窒息。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精致的银色镣铐,镣铐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镣铐做工极其精美,若不是此刻正束缚着她的自由,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件艺术品。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体内灵力的流动。
往日里如江河般奔腾的仙魔之力,此刻却像一潭死水,任凭她如何催动都毫无反应。这种力量被完全剥夺的感觉,比任何伤痛都要令人恐惧。
抬头对上苏婉辞的眼神,纪清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双曾经清冷的眸子此刻写满了偏执与疯狂,像是暗流汹涌的深海,随时都会将人吞噬。
虽然纪清歌的话伤透了她的心,但她已经无法放开这个小师妹了。爱也好,恨也罢,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知道,她要把纪清歌永远锁在身边,哪里也不让她去。
苏婉辞!你这是干什么?纪清歌用力挣扎,镣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花海中格外刺耳,放开我!你凭什么限制我的灵力?
她试图运转《太初混元经》,却发现连最基本的周天循环都无法完成。这副镣铐不仅封印了她的灵力,似乎还切断了她与天地灵气的联系。
见硬的不行,纪清歌立刻转变策略。她放软声音,带着撒娇的语气:师姐~我错了嘛~我错在没有一开始就和你说清楚这些事情...
她轻轻晃动着被束缚的手腕,眼神无辜地望着苏婉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姐姐~你放开我嘛~
然而这一次,苏婉辞完全不为所动。她静静地看着纪清歌表演,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演够了吗?
她伸手抬起纪清歌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这副镣铐是用万年寒铁打造,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别想解开。
纪清歌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这才意识到,苏婉辞是认真的。这个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师姐,此刻已经完全被执念所控制。
你疯了吗?纪清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里是秘境,我们还要继续试炼...林可可还在附近,若是让她看见...
试炼?苏婉辞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说不尽的凄凉,不重要了。等离开这里,我会带你回清灵宗,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纪清歌的锁骨,声音温柔得令人胆寒: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纪清歌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苏婉辞,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幻境,不仅放大了苏婉辞内心的不安,更释放了她灵魂深处最偏执的一面。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远处传来林可可轻微的鼾声,显然还在沉睡。
这片花海仿佛与世隔绝,将她们困在了一个只有彼此的空间里。纪清歌望着苏婉辞眼中近乎疯狂的执念,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苏婉辞,也不是她记忆中的叶辞离。这是被伤透心后,用最极端的方式守护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可怜人。
师姐...纪清歌轻声唤道,试图唤醒她的一丝理智,你看着我,我是纪清歌啊...
苏婉辞却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缱绻而偏执:我知道。从今往后,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纪清歌。
夕阳的余晖洒在花海上,为这片美丽而诡异的地方镀上了一层血色。纪清歌望着天边渐渐沉落的夕阳,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这个囚笼,比她想象的要坚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