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重归宁静,只有玉台聚灵阵纹发出的微光和叶青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声。穆云海收回点在叶青眉心的手指,额角隐隐见汗,显然方才助叶青梳理那狂暴冲突的力量,对他而言也并非轻松之事。
“暂时无碍了。”穆云海走到石桌旁坐下,又灌了一口葫芦里的酒,长舒一口气,“此子意志之坚,实属罕见。若非他自身强韧,老夫也难以将他从力量反噬的边缘拉回来。”
陆锦连忙上前再次仔细检查叶青的状况,发现他体内那两股力量虽然依旧泾渭分明,却不再激烈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在某种玄奥的轨迹(正是叶青潜意识观想的星图路径)下缓缓并行运转,甚至开始自发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那枚“星尘泪”静静悬浮在叶青气海之上,散发着温润的蓝光,如同定盘之星,稳固着这来之不易的平衡。
“多谢穆前辈!”陆锦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林婉清也再次郑重道谢。
穆云海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婉清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女娃儿,你似乎对阵法符文颇有见解?方才在石林外,你引动此地星辰悲念伪造气息的手法,虽显稚嫩,却颇具巧思。”
林婉清心中微凛,知道在这等人物面前难以完全隐藏,便坦然道:“晚辈只是自幼随家父学过一些皮毛,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
“林家……林啸天是你什么人?”穆云海忽然问道。
林婉清身体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恢复平静:“正是家父。”
穆云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惋惜:“原来是故人之后。林啸天……可惜了。他于百宝阁主位上,对诸多上古遗物、奇门术法见解独到,是个难得的人物。没想到……”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这番话,无形间拉近了几分距离。穆云海知晓林啸天,并对其评价不低,这让林婉清和陆锦对他的戒心又降低了一些。
“穆前辈,”林婉清趁机问道,“您方才提及观星殿内理念不合,又与那厉长老并非一路,不知能否告知,这观星殿如今……究竟是何光景?为何要对叶大哥紧追不舍,甚至不惜派出筑基长老?”
穆云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他看了看玉台上气息逐渐强盛的叶青,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位与叶青命运紧密相连的年轻人,终于缓缓开口:
“观星殿,传承久远,上古时期曾辉煌无比,执掌星辰奥秘,引导世人参悟宇宙玄机。然盛极而衰,千年以来,传承多有遗失,殿内亦渐生分歧。”
“一派,以当今大长老为首,主张‘集权’,认为当汇聚所有资源,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动用某些……禁忌之法,重现上古荣光,认为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让观星殿重新屹立云端。厉千山,便是此派的坚定拥护者。”
“另一派,则以老夫等少数长老为代表,主张‘循古’,认为力量需与德行、感悟相匹配,当循序渐进,参悟星辰真意,反对急功近利,更反对那些有伤天和的禁忌手段。我们坚信,真正的传承,在于对星辰之道的理解与敬畏,而非单纯的力量堆砌。”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沉痛:“分歧本可共存,但自从……圣女失踪后,殿内平衡被彻底打破。”
“圣女?”林婉清适时露出疑惑。
穆云海眼中追忆之色更浓,带着深深的惋惜:“那是观星殿数百年来,唯一身负‘星辰道体’的天选之女。她天生与星辰亲和,是引领观星殿走向真正复兴的最大希望。上任殿主在世时,立她为圣女,寄予厚望。然而……就在二十年前,圣女于一次外出历练中神秘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圣女失踪,上任殿主不久后也因悲痛与旧伤复发而仙逝。大长老一脉趁机掌权,势力日益壮大。他们对于圣女的下落,以及任何可能与圣女有关的人或物,都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执着,甚至可说是偏执。”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叶青身上,意有所指:“‘星尘泪’是圣女昔日随身佩戴的圣物之一,蕴含着她纯净的星辰之力。此物自行认主,意味着什么,厉千山他们很清楚。所以,他们绝不会放弃。”
虽然没有明说,但穆云海的话语,已经将叶青与那位失踪的圣女紧密地联系了起来。林婉清和陆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恍然。叶大哥那特殊的星辰共鸣能力,其来源似乎有了答案。
“那前辈您……”林婉清试探着问。
穆云海坦然道:“老夫属于循古一派。我们仍在暗中寻找圣女的下落,也一直在关注大长老一脉的动向。此次厉千山亲自出动,我们自然有所察觉。救下你们,一是出于道义,不忍见大长老一脉滥杀无辜,夺人机缘;二也是想确认,‘星尘泪’认主之人,究竟是何等样人。”
他看着叶青,眼中带着审视与一丝期待:“此子身负修罗煞气,却又得星辰眷顾,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竟有融合之势,实在匪夷所思。或许,他便是那破局之关键,亦未可知。”
洞窟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穆云海透露的信息量巨大,不仅解释了观星殿内部的纷争和追杀的缘由,更隐隐指向了叶青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就在这时,玉台上的叶青周身气息猛地一敛,随即如同潮水般涨开!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沉的气势散发出来,其中蕴含的煞气与星芒虽然依旧分明,却多了一种圆融自如的意味。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底深处,仿佛有暗红色的电光与银色星屑一闪而逝。
炼气期,巅峰!
在经历了生死危机和力量冲突的锤炼后,借助“星尘泪”和穆云海的帮助,叶青因祸得福,不仅稳固了力量,修为更是再进一步!
他感受着体内那泾渭分明却又并行不悖的两股力量,以及气海上空那枚与自己心神相连的“星尘泪”,眼神复杂地看向穆云海,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稳固境界要紧。”穆云海阻止了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看来,你已初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很好。”
叶青点了点头,盘膝坐好,继续巩固修为。他知道,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此刻,他看到了更远的方向。而关于母亲,关于观星殿,关于那所谓的“星辰道体”,他心中的疑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暂时的安全,实力的提升,以及来自观星殿内部“循古派”的潜在盟友,让这个三人团队在绝境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