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河镇,东行的道路逐渐荒凉,风声呼啸,卷起尘土。叶青始终保持警惕,而陆锦则似乎放松了些,甚至开始饶有兴致地给蔫头耷脑的小石头讲解路边一种名为“笑靥花”的紫色小野花,说其花粉能让人短暂心情愉悦,就是剂量难控,容易笑到抽筋。
“当年我……我师父就不小心吸多了,对着药炉笑了整整一天,差点把一炉筑基丹炼成糖豆。”陆锦说得眉飞色舞,小石头也被逗得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叶青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冷峻。他神识感知中,那如影随形的窥探感并未消失。
第三日清晨,干涸河床地带,埋伏如期而至。箭矢如雨,人影绰绰,黑风寨的匪徒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独眼龙筑基修士气势汹汹,另外两名炼气后期匪徒面目狰狞。
“小子!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那个小医倌!老子心情好,或许能饶你们两条小命!”独眼龙声若洪钟,独眼戏谑地在叶青和陆锦身上扫过,仿佛吃定了他们。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陆锦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靠近叶青,小石头也紧张地抓住了叶青的衣角。
然而,叶青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他脸上那惯有的冰冷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将锈剑往地上一插,对着独眼龙拱手道:“哎呦!原来是黑风寨的好汉!误会,都是误会啊!”
这变脸速度,别说匪徒们愣住了,连陆锦和小石头都目瞪口呆。陆锦更是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叶兄,你没事吧?
叶青继续表演,语气诚恳得近乎夸张:“好汉明鉴!在下早就受够了这个拖油瓶!”他指了指一脸懵逼的陆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路走来尽添麻烦!吃的多还挑剔!要不是看他懂点医术,我早就把他丢半路了!如今好汉们想要,正好!拿去拿去!只求好汉们高抬贵手,放在下和这小娃儿一条生路!”说着,还用力推了陆锦一把,把他踉跄着推向前几步。
陆锦彻底傻了,看着叶青那“真挚”的眼神,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小石头也急得快哭了:“叶大哥!你不能……”
“闭嘴!”叶青“恶狠狠”地瞪了小石头一眼,然后又堆起笑脸看向独眼龙,“好汉,人给您了!您看……”
独眼龙和他手下匪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识时务”给整不会了。他们预想中的誓死抵抗呢?悲壮突围呢?这剧本不对啊!独眼龙独眼眨了眨,一时间竟忘了接词。
就在所有匪徒注意力都被叶青这出“卖友求荣”的戏码吸引,精神出现一丝松懈的刹那——
叶青动了!
那副谄媚的笑容瞬间冰封,眼神锐利如刀!插在地上的锈剑仿佛有生命般弹起,落入他手中!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左侧那名还在发愣的炼气后期匪徒!
“笑啊!接着笑啊!”叶青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
那匪徒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道暗红色的剑影在眼前放大!
“噗嗤!”
锈剑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嗬嗬的漏气声。
叶青毫不停留,剑身一甩,将尸体砸向右侧另一名炼气后期匪徒,同时脚下步伐诡异一滑,避开独眼龙惊怒之下拍来的一掌,锈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削向最近几名普通匪徒!
“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叶青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突袭,瞬间打破了包围圈!他如同虎入羊群,剑法狠辣刁钻,专挑弱点下手,一时间竟杀得匪徒人仰马翻!
“混蛋!你敢耍我!”独眼龙气得独眼通红,筑基期的灵力轰然爆发,就要全力出手!
陆锦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更是对叶青的急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连忙撑起护身光罩,将小石头护住,同时手中银针连闪,射向那些试图靠近的匪徒,专攻穴道,虽不致命,却也能让对手瞬间失去战斗力,配合着叶青的杀戮,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滑稽——有的匪徒举着刀刚要冲锋,却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有的则捂着胳膊原地跳脚,仿佛在跳一种诡异的舞蹈。
“叶兄!好手段!”陆锦忍不住喝彩。
然而,喜剧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叶青凭借突袭占据上风,独眼龙暴怒追砍之际,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尘土融为一体的虚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正全神贯注辅助叶青的陆锦后背!那虚影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掌,掌心萦绕着诡异的绿芒,轻轻按向了陆锦的后心!这一击,阴毒而隐蔽!
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小石头,凭着孩子特有的敏锐,感觉到了那股袭向陆锦的阴冷危险!他想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陆锦向旁边一推!
“噗!”
那只漆黑的毒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小石头瘦小的胸膛上!
“呃……”小石头身体剧震,小脸瞬间蒙上一层死灰般的绿色,张口喷出的鲜血带着腥臭!他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迅速涣散。
“小石头!!!”陆锦回头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那道偷袭的虚影一击得手,立刻远遁。
叶青也看到了这骤然的变故,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如同火山般爆发!刚刚那一丝智取带来的轻松瞬间被无尽的悲愤取代!
“啊——!”他咆哮着,不再保留,锈剑感应到其极致的情绪,煞气冲天而起!
战斗,瞬间从带着几分戏谑的逆转,急转直下,陷入了真正的、充满悲怆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