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带上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像是刚从健身房出来，浑身都透着一股虚脱劲儿。
他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拐进了楼梯间，从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日子过的，比生产队的驴都累。
他把烟头狠狠摁在墙上，转身朝自己那间永远灯火通明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里头果然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林薇和王萌两个女将，正带着几个策划组的年轻人围着一块大白板，唾沫横飞地争论着什么。
“不行！这个情侣特辑玩过，观众会腻的！”
“那去古镇？玩点文化主题？”
“没劲，跑男团那帮人，你让他们玩文化，不是对牛弹琴吗？”
看见陈默进来，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一秒，所有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陈导！”
“都坐。”陈默摆摆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直接走到白板前，“吵吵什么呢？有结果了？”
林薇推了推眼镜，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陈导，我们正在为下一期录制地点和主题头疼呢。”
“情侣特辑、圣斗士、监狱风云这三期都录完了，加起来能播一个月。但这一个月里，咱们不能闲着，得把后面的存货备足了。”王萌在旁边补充道，她指着白板上的几个地名，“我们备选了几个地方，但都感觉……差点意思。”
陈默扫了一眼白板，上面写着“杭城”、“大理”、“青岛”几个名字。
他没说话，拿起笔，把那几个名字全划掉了，然后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字——星城。
“去星城。”
“星城？”策划组的人都愣了一下。
“没错。”陈默把笔一扔，拉了把椅子坐下，“那地方，娱乐之都，遍地都是好吃的，夜生活丰富，适合咱们搞事情。”
“那……主题呢？”林薇问。
陈默没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那几个年轻的策划：“你们刚才吵的，都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立马站起来，有点紧张地说道：“陈导，我想的是，可以再搞一期‘内奸’特辑，但是这次，我们不让跑男团自己当内奸，我们让外援来！”
“哦？”陈默来了点兴趣，“继续说。”
“咱们可以邀请两个飞行嘉宾，最好是女嘉宾，给她们发布秘密任务，让她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跑男团所有人都淘汰掉！”
这想法一出，旁边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王萌立马补充：“这个好！咱们可以让她们俩混在路人里，或者伪装成Npc，给跑男团制造各种麻烦，然后趁机下手！”
“撕名牌动静太大了，”林薇也加入了讨论，“咱们可以换个淘汰方式，比如用带颜料的手掌，拍在对方的名牌上，就算淘汰。这样更隐蔽，更有戏剧性！”
“开头就在星城那个着名的跳蚤市场！地方大，人又多，简直是天然的狩猎场！”
“让跑男团每个人都接到一个自以为是‘主角’的秘密任务，实际上所有人的任务都一样，就是找到某个东西。这样他们就会互相提防，正好给了我们秘密嘉宾下手的机会！”
一时间，办公室里各种脑洞齐飞，一个关于“秘密女猎人”的计划，迅速变得丰满起来。
“嘉宾呢？有人选吗？”陈默问。
“白露和孟子艺！”林薇和王萌异口同声。
“白露综艺感好，玩得开，而且脑子转得快。孟子艺呢，看着有点‘笨蛋美人’，但关键时刻总能出其不意。她们俩组合在一起，绝对有化学反应！”林薇解释道。
整个策划组都兴奋地看着陈默，等待着他的最终拍板。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又刺激又好玩。
陈默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听着他们的讨论，一言不发。
直到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才缓缓开口。
“想法还行。”
众人松了口气。
“但是一期只有这个就没意思了！”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几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陈……陈导，为什么啊？”王萌小心翼翼地问，她觉得这个计划挺完美的。
“为什么？”陈默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你们告诉我，如果一整期节目，一个半小时，全都是躲猫猫和互相猜忌，观众看什么？”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一条直线。
“你们的节奏，是这样的，一条直线拉到底。从头到尾都是紧张，紧张，再紧张。观众看半个小时，就累了，就烦了，就换台了。”
他把那条直线擦掉，又画了一条波浪线。
“真正的节奏，应该是这样的。有紧张的追捕，也要有放松的搞笑。有脑力的比拼，也要有纯粹的欢乐。一张一弛，才是王道。”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呆住的众人。
“跳蚤市场的猎杀游戏，可以作为第一趴，把悬念拉满。”
“但是，第一趴结束，必须换玩法。”陈默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砸在众人的心上。
“第二趴，我们搞‘猜歌抢美食’。”
“猜歌？”
“对。”陈默嘴角勾了勾，“把他们拉到一个星城美食店里，为他们准备了好吃的美食。但是想吃到就需要完成任务。”
“然后分成两队，放歌。从七八十年代的老歌，到现在的网络神曲，跨度五十年。放前奏，他们抢答，猜歌名和歌手。哪一队的所有人都猜对了，那一队就能开吃！”
“我靠！”一个策划没忍住，叫了出来，“这招也太损了！看着别人吃，自己只能干着急，那不得疯了啊！”
陈默笑了，“第三趴，我们去夜市。”
“让他们分组，去星城最火的扬帆夜市，找出现场观众投票选出的‘十大必吃宵夜’。他们必须在前十名里，买到第二到第五名。买的种类最多的那一队，获胜。”
“这不就是个跑腿任务吗？”林薇有点不解。
“当然不是。”陈默摇了摇手指，“他们不知道二到五名是什么，需要自己在夜市里，通过跟路人互动、跟老板套话，去收集信息。这考验的，是他们的社交能力和判断力。”
“而且，”陈默补充道，“任务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夜市里人山人海，他们能不能在规定时间里完成任务，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看点。”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着嘴，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陈默。
猎杀的刺激，猜歌的欢乐，美食的诱惑，夜市的烟火气……这几个毫不相干的元素，被他这么一串，竟然构成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节目流程。
有悬念，有反转，有笑点，有温情。
这才是顶级策划的能力！
“都听明白了吗？”陈默问。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那还愣着干嘛？”陈默把笔扔回桌上，“林薇，你马上去联系白露和孟子艺的团队，把她们的时间敲下来。”
“是！”
“王萌，你带人，立刻出差长沙，场地、道具、美食，给我一一落实。特别是那个猜歌环节的歌单，要老少咸宜，雅俗共赏。”
“收到！”
“其他人，把详细的流程脚本给我做出来，周五早上，我要看到最终版。”
陈默雷厉风行地分配完任务，办公室里的人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看着众人忙碌的背影，陈默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