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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在张无极与冯忠两位将军如同铁壁般的护卫下,快步走出了那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吉市口刑场区域。

午后的阳光热烈而直接地倾洒下来,试图驱散那仿佛附着在衣袍上的阴冷寒意,但他总觉得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腻而令人作呕的铁锈气味,耳畔深处,那非人的凄厉惨嚎与刘老鬼那冰冷无情的报数声,如同魔音灌耳,交织回荡,久久不散。

吴六子率领的百余名精锐护卫立刻如同最警觉的猎犬般紧密簇拥上来,刀出半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形成一道移动的、无懈可击的壁垒,将朱慈烺牢牢护在中心。队伍快速移动,沿着来时之路返回。

当他们一行穿过由兵士们用长矛维持出来的狭窄通道,即将完全离开吉市口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核心区域时,外围那些迟迟不愿散去、依旧翘首以盼、议论纷纷的百姓们,一眼就看到了那簇拥中心、如同火焰般醒目的赤袍太子身影,顿时再次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

“殿下!是太子殿下出来了!”

“快看!殿下出来了!”

一个洪亮而带着急切、甚至有些破音的呼喊声,奋力从嘈杂的人声中挤出,如同投石入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殿下!!殿下!!征兵到底何时开始啊?!俺们等得心焦啊!弟兄们拳头都攥出水了!”

这一声呼喊,精准地戳中了在场几乎所有青壮汉子内心最迫切的需求。瞬间,更多粗犷、急切的声音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对啊殿下!给个准信吧!啥时辰能报名啊?”

“殿下!俺们一家老小就等着这口军粮活命呢!”

“殿下!俺有力气,能杀贼!收下俺吧!”

“殿下……”

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急切期盼,几乎要将维持秩序的兵士人墙冲垮。

朱慈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脑海中那些血腥画面暂时压下,转过身,面向那黑压压的、情绪激动如同沸腾粥锅般的人群。

吴六子等人瞬间神经紧绷,护卫圈缩得更紧,几乎水泄不通,所有护卫的手都死死按在了刀柄之上,眼神凌厉如刀,扫视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

朱慈烺却对他们微微摆手,示意无需过度紧张,放松一些。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努力浮现出温和、镇定而又充满力量的微笑,尽管胃里依旧有些翻腾不适,但他的眼神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清澈、坚定与一种令人心安的信赖感。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通道口一处相对开阔、能让更多人都清晰看到他的地方。

他缓缓抬起双臂,做了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下压手势。那喧闹鼎沸、充满了急切与渴望的声浪,随着他这个简单而充满威仪的动作,迅速地、一层层地平息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给出最终的答案。这种无声的服从,本身就是一种极高的威信体现。

“诸位乡亲!父老兄弟们!” 朱慈烺的声音清朗而富有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前方许多人的耳中,并通过口耳相传,向更远处扩散,“大家的心思,孤明白!大家的热情,孤看到了!大家想要为国效力、想要凭力气吃饭养家的心,孤感受到了!孤心甚慰!”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温暖的阳光,扫过那一张张被生活折磨得粗糙却此刻充满期盼的脸庞,给出了清晰无误、掷地有声的承诺:“大家放心!征兵,就在今日下午开始!孤现在就和张将军、冯将军立刻返回州衙,马上着手具体布置!搭建登记棚户,调派文书官吏,划定考核区域!绝不会让大家久等!孤说到做到!”

“好!!”

“殿下英明!!”

“太子爷说话算话!太子爷英明!”

人群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许多人激动地拍着大腿,互相捶打着肩膀,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就在眼前。

朱慈烺再次抬手,那欢呼声迅速平息。待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他继续加重语气,抛出了更实在、更能安定人心的消息:

“此外!孤也在此,再次向大家保证!从明日清晨,辰时正刻开始!济宁南门外、东门外,两处官办粥厂,准时开棚!供应稠粥!保证插筷不倒,顿顿管饱!所有流落至此、衣食无着的我大明子民,皆可前往!孤会要求州衙和军中派出专人协同维持秩序,务必让大家有序排队,公平领取,人人有份,都能领到一口实实在在的热粥,暂解饥寒,渡过难关!!”

这话如同最有效的定心丸,尤其是对那些拖家带口、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流民而言,不啻于天籁之音!瞬间,更大的、如同海啸山崩般的欢呼和感激声猛烈爆发出来!

“喔喔喔!!!”

“殿下英明!!”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

“活菩萨降世啊!谢殿下活命之恩!!”

许多人再次激动得热泪盈眶,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地磕头,哭声、笑声、呐喊声混杂在一起,场面热烈而感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拥戴之情弥漫在空气中。

朱慈烺耐心地等待着,让这激动感恩的情绪充分宣泄、流淌。他知道,在这些挣扎于生死边缘的百姓心中,这些实实在在、能立刻兑现的承诺,远比任何空洞的口号和华丽的辞藻更能收拢人心,建立无可动摇的威信。

待那震耳欲聋的声浪渐渐减弱,他再次开口,声音传得更远,带着一种诚恳的托付:

“此外!!诸位父老乡亲!!孤也要拜托大家一事!”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认真地听着,仿佛太子殿下有任何吩咐,他们都愿意赴汤蹈火。

“关于征兵的具体细则、饷银待遇、军纪条例、保障队安排,孤已命知州尹大人详细书写了告示,加盖了州衙大印和孤的太子金印,张贴在了城内城外各处路口、城门、集市、茶棚!大家稍后可自行去看,也可请相识的、识字的人为大家诵读讲解!”

他目光诚恳地扫视众人,如同在与每一位乡亲对话:“如果大家身边有相识的、今日未能来此的、又有意愿参军报国、凭本事吃饭的青壮,还请相互转告,奔走相告!一并告知他们这个讯息!告诉他们,大明太子在济宁,招募新军,共卫山河!待遇从优,家属有靠!”

他手臂一挥,指向方才刑场的方向,声音斩钉截铁:“今日申时初刻(下午三点)!就在这南门外,吉市口附近!设立招兵登记处!开始正式登记造册!大家有意向的,都来!孤的新军,广纳英才,唯才是举,来者不拒!!”

“好!!”

“一定告知!!”

“殿下放心!俺这就去喊俺舅家表弟!”

“俺去通知邻村的!”

人群爆发出最后一阵热烈的、几乎是咆哮般的响应和承诺。所有人都感觉与这位年轻、仁德、言出必行的太子爷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坚实的、甚至可以托付性命的神奇联系。

朱慈烺看着这群情激昂、民心可用场面,心中那份因血腥行刑带来的压抑和不适感也被这热烈的气氛冲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初步掌控局面的欣慰。

他对着人群,郑重地点了点头,最后用力地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在张无极、冯忠及吴六子等护卫的紧密簇拥下,真正离开了吉市口场地,踏上了返回州衙的道路。

队伍沿着来路返回,穿过依旧熙攘喧嚣、闻讯赶来围观太子风采的街道。然而,刚走过漕河神庙那香火鼎盛、钟声悠扬的门楼不久,就在庙旁道路转弯处,一处相对宽敞的空地上,异变突生!

只见前方道路中央,以及道路两旁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人!粗略看去,竟有数十人之多,甚至接近百人!他们绝非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百姓,而是衣着各异,但大多体面光鲜,甚至堪称华丽讲究!这群人的突然出现,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护卫队伍猛地一顿!尖锐的哨音响起!吴六子反应极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猎豹,一个箭步冲到最前方,右手“唰”地一声将腰刀完全拔出,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他厉声喝道,声如炸雷:“警戒!尔等何人?!胆敢阻拦太子殿下銮驾!?意图不轨吗?!都不想活了?!!”

随着他的厉喝,“唰唰唰——”“喀啦啦——”一阵密集而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和弓弦绷紧声瞬间响起!几十名精锐护卫反应迅捷如电,瞬间刀剑完全出鞘,强弓硬弩齐齐对准了前方,弩箭的冰冷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他们层层涌上,步伐铿锵,瞬间在朱慈烺身前形成了数道紧密的、无懈可击的人墙盾牌,杀气腾腾地将那跪地的人群与太子隔绝开来!

气氛骤然从之前的喧闹热烈跌至冰点,紧张到了极致,仿佛一根弦即将崩断!

张无极和冯忠也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将朱慈烺牢牢护在身后,两人眼神锐利如鹰隼,冰冷地扫视着跪地的众人和四周的屋顶、巷口,排查任何可能存在的埋伏和危险,周身散发出久经沙场的凛冽煞气。

朱慈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怔,心中大为好奇,这些是什么人?看其穿着气质、举止做派,绝非普通百姓,也非军中之人。

只见那跪着的人群,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凛冽杀气吓了一跳,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为首那位穿着尤为显眼的中年人闻声抬起头来,脸上虽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惶恐,但眼神深处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镇定。

此人约莫四十余岁年纪,面皮白净,保养得极好,三缕修剪得极为整齐、油光水滑的长须垂于胸前。头戴一顶乌纱六合一统帽,帽正是一块毫无瑕疵、温润透光的羊脂白玉。

身穿一件宝蓝色杭绸精制的直裰,料子光滑如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和袖口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繁复而精致的如意云纹,针脚细密无比。

外罩一件玄色漳绒暗纹比甲,低调中透着奢华。腰间束着一条鞓带,带銙竟是剔透的翡翠,带上悬着一枚碧绿欲滴的翡翠平安无事牌和一个用金线绣着寿字纹的荷包。衣着华贵而不显张扬,用料、裁剪、配色都透着一股子经过世代熏陶、精心打理的考究与底蕴。

他连忙对着持刀警惕、如临大敌的吴六子拱手,声音清朗圆润,带着一种经过世面的从容:

“将军息怒!各位军爷息怒!草民潘时昇!草民等万万不敢阻拦殿下銮驾!更无半分歹意!实乃在此已恭候殿下多时,只为叩见天颜,表达我等对殿下、对朝廷的赤诚之心!惊扰銮驾,死罪死罪!还望将军恕罪!”

朱慈烺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电光火石间,那个名字清晰地蹦入脑海——潘时昇??尹希廉昨日深夜重点提及的,济宁第一豪族潘家的实际掌舵人,南京刑部右侍郎潘士良的胞弟!那个掌控着济宁至临清段运河码头、拥有数千顷良田、数十间商铺的真正地头蛇!

他心念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假装不认识,隔着护卫人墙朗声问道,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审视:“哦!?你是何人?在此聚集众人,阻拦道路,所为何事?”他特意加重了“阻拦道路”四字。

那潘时昇立刻再次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愈发清晰从容,仿佛早已打好腹稿:“启禀太子殿下千岁!草民潘时昇,乃南京刑部右侍郎潘士良大人之胞弟!今日在此跪迎殿下圣驾的,皆是济宁城内及周边府县,仰慕殿下天威、心向大明朝廷的士绅、读书人、以及各家商户代表!我等闻听殿下驾临济宁,夙夜忧叹,恨不能即刻拜见!”

潘时昇顿了顿,继续说道,“殿下昨日铲除城狐社鼠,今日又于吉市口明正典刑,铲除国贼,匡扶正义,更颁布仁政,招募义兵,此等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实令我等欢欣鼓舞,感佩莫名,五体投地!故冒昧在此恭候,只求能面见殿下,表达我等竭诚拥戴之心,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朱慈烺点点头,故作恍然:“哦!原来是潘侍郎的家弟。孤在京时也曾听闻潘侍郎清名。快快起来!诸位也都请起吧!不必行此大礼,都起来说话!”

他语气温和,示意护卫们稍稍放松警惕,但护卫们依旧不敢大意,只是刀剑略微放低了些许。

潘时昇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又对着朱慈烺的方向磕了一个头,才在身后两名仆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他身后那数十人也纷纷道谢,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垂手恭立,鸦雀无声,显得极有规矩。

朱慈烺这才得以仔细打量这群人。只见这群人果然是三教九流、成分复杂,但衣着气质与周围环境以及方才的流民百姓截然不同,俨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

以潘时昇为核心,是五六名同样衣着绸缎、气度沉稳不凡的中年或老者。他们大多头戴方巾或飘飘巾,穿着深色或暗纹的直裰或道袍,料子多是苏绸、杭缎,脚蹬干层底布鞋。有的手持折扇,有的捻着佛珠,面容富态,眼神精明而谨慎,看来是其他几家有身份的乡绅耆老或致仕官员。

旁边是一群约莫二三十人,身着蓝色或青色襕衫,头戴方巾,这是标准的生员秀才打扮。也有少数几人头戴金雀顶的方巾,穿着更为体面的绸缎直裰,可能是地位更高的监生或有功名的举人。他们衣着相对朴素,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平平整整,脸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高、矜持与此刻面对天家贵胄的激动、惶恐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其中几位老者,胡须花白,神态俨然,显然是本地府学或有名望的塾师。

另一侧则明显是商贾富户之流,约有十几人。他们的穿着就更显富态和实用些。

有穿着团花锦缎长衫、外罩绣着铜钱纹样马褂的胖硕商人,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玉扳指或金戒指;有戴着瓜皮小帽、穿着细布长衫、看起来像是粮行或当铺掌柜的精干人物;还有几个穿着劲装,外面罩着绸面比甲,像是车马行或镖局老板,腰间荷包鼓鼓囊囊,脸上堆着谦卑而精明的笑容,眼神滴溜溜地转,透着算计和渴望,以及对官威本能的敬畏。

这群人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此刻起身,也是鸦雀无声,垂首躬身,姿态放得极低,用一种混合着敬畏、好奇、渴望、评估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觑着被重重护卫着的、年轻而威严的太子殿下。他们沉默着,等待着,仿佛一群等待被检阅的、成分复杂的兵团。

朱慈烺将这一切细微的差别尽收眼底,心中瞬间如同明镜般闪过无数念头,分析判断着形势。他面上带着温和而颇具亲和力的笑意,问道:“尔等在此恭候孤,可是对本地政务民生有何良策建言?”他故意将话题引向寻常政务,试探他们的真实意图。

潘时昇连忙再次拱手,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表演式的激动:“殿下明鉴!草民等乃草芥之人,岂敢妄议朝廷政务,置喙地方有司。我等在此,实是因昨日便闻殿下天驾南巡,莅临济宁,心中无限欢喜振奋!只因……”

略微沉吟,潘时昇接着说道,“只因殿下初至,万机待理,宵小未靖,草民等虽心向往之,却不敢贸然打扰,唯恐惊扰殿下,添增烦扰。今日得见殿下于吉市口拨乱反正,明正典刑,铲除逆恶,廓清寰宇!更颁布仁政,安抚流离,招募义兵,护卫社稷!此等雷霆万钧之手段,悲天悯人之心肠,高瞻远瞩之布局,实令我等感佩五内,望尘莫及,唯有涕零!”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忧国忧民的情绪:“殿下!如今国事艰难,逆闯猖獗于西,鞑虏虎视于北!天下板荡,黎民受苦!殿下以万金之躯,不避艰险,亲临此地,整军经武,意欲匡扶社稷,重振乾坤!此乃我大明之幸,天下万民之福!”

潘时昇抬头快速地瞄了一眼朱慈烺,只见这位太子爷低头听着自己说话,并不能看出什么表情变化,连忙继续说道,“然殿下初创事业,百废待兴,练兵、赈灾、安民,处处皆需用度,必有钱粮物资短缺之困。草民等虽乃闾里小民,或读圣贤书,略知忠义;或承祖荫业,薄有家资;或经营微末,稍通物流;然皆深受国恩,沐浴皇化!值此家国危难之际,岂敢效女儿之态,坐视旁观?”

朱慈烺点点头,但并未说话,只是来回踱小步!

潘时昇加重的了语气:“故,我等冒死聚于此,赤诚一片,唯有一愿:愿举各家之财力、物力、人力,供殿下驱使!以供军资,以助赈济,以安黎庶!但有所需,无所不辞!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恳请殿下不弃我等鄙陋,准我等效犬马之劳,略尽绵薄之力!!”

他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几乎声泪俱下,将一个忠君爱国、忧时伤世、勇于担当的士绅形象,演绎或者说表演得淋漓尽致!

身后众人也纷纷躬身附和,语气恳切:“恳请殿下准我等效劳!”“愿供殿下驱使!”“愿为殿下分忧!”

朱慈烺听着,脸上保持着温和嘉许的笑容,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思绪如同疾风般飞转:

“来得真是时候啊!昨日我初来乍到,单枪匹马,深入险地,与王世英、云飞等周旋搏杀时,不见你们踪影。我收拾了内鬼,控制了局面,在码头上演了一出‘仁德太子’,今日又在刑场上一番‘恩威并施’的表演,收获了底层民心,展示了军事实力和政治手腕,你们就立刻‘感佩五内’,‘冒死’来投了?这‘死’字从何谈起?”

“城外是流民,城内恐怕遍布你们的眼线!分明是见风使舵,权衡利弊之后,觉得我这太子看起来有点成色,不像是个马上要完蛋的流亡朝廷,赶紧来下注投资,抢占从龙之功,生怕晚了捞不到好处,或者更怕被当成王世英的同党或观望派给清算了吧!”

“不过……”朱慈烺心思电转,迅速权衡利弊,“管他娘是真心忠义还是假意投靠,是世代忠良还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老子现在最缺的就是钱!粮!物资!人手!这帮地头蛇,盘踞地方多年,树大根深,家底肯定丰厚得流油。

运河码头、商铺田产、粮食储备、银钱关系网…这些都是我急需的!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朱慈烺寻思着,“当务之急,是先稳住他们,利用他们的资源把我的摊子迅速支起来!把军队练起来,把流民安置好!真的忠义之士,自然要大用,树立榜样;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也得先哄着,榨干他们的利用价值!”

“至于包藏祸心、暗通款曲的……哼,等老子站稳脚跟,兵强马壮了,有的是手段和精力慢慢收拾他们!”朱慈烺心头暗暗恶狠狠地下定决心!

“关键是,要掌握主动!不能让他们觉得是施舍,而是他们应尽的义务,是我大明太子给他们一个效忠朝廷、将功赎罪或建功立业的机会!姿态要高,胃口要大,但话要说得漂亮!”

心念一定,朱慈烺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如同春风拂面。他对着潘时昇点点头,语气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恩典意味:

“好!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尔等虽身处乡野,然心系社稷,深知大义!在此国难当头之际,能主动站出来,愿为国家、为朝廷分忧解难,此乃忠义之举,孤心甚慰!”

他目光扫过那些因他这句话而面露喜色、仿佛吃了定心丸的士绅商贾,继续道,声音提高了些许,让更多人听到:“尔等皆是我大明子民,孤的子民!既有此忠心,有此担当,孤自然要给尔等这个报效家国的机会!”

他话锋一转,不再给他们更多表演忠心的机会,直接掌控了节奏:“然则,此地非谈话之所!在这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岂是商议军国大事之地?成何体统!”

他手臂一挥,指向州衙方向,语气不容置疑:“这样吧,尔等,都随孤前往州衙大堂!我们于二堂之上,详细商议,尔等具体能为何事,出多少力,又如何为国效力,孤,拭目以待!”

潘时昇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大喜过望、如蒙恩典的神情,仿佛等待的就是这句话。他们连忙再次齐刷刷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谨遵太子殿下令旨!!” “谢殿下恩典!!” “愿为殿下效死!”

于是,朱慈烺的队伍变得更加庞大而怪异。他依旧在核心护卫的刀枪环伺下前行,而潘时昇等数十名济宁城的头面人物,则恭敬地、小心翼翼地跟在队伍后方,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脚步声、环佩声混杂在一起,在无数百姓好奇、惊讶、敬畏、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招摇过市,向着济宁州衙的方向行去。

午后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支融合了天潢贵胄、铁血将军、江湖豪杰、地方豪强、文人士子的队伍,仿佛一个时代的缩影,预示着济宁城,乃至整个山东乃至大明的局面,即将因这位少年太子的到来,而掀起新的、未知的波澜。

朱慈烺面色平静,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如何下一盘大棋,将这些主动送上门的、各怀心思的“肥羊”,牢牢绑上自己的战车,榨出最多的油水,来喂养他那头亟待成长的“军队”巨兽,搏一个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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