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来不及为成功营救巴克比克感到欣慰,莱尔兰纳的心中就被更强烈的焦灼感占据——诺克斯!他必须找到诺克斯!
他最后看了一眼赫敏和哈利消失的方向,果断地转身,四爪轻盈落地,像一道白色的影子,朝着昨天傍晚诺克斯挣脱牵引绳、狂奔而去的方向疾驰。他凭借着猫咪敏锐的嗅觉,努力在混杂着泥土、植物和无数生物气息的空气中,捕捉着那一丝属于诺克斯的、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断断续续,时隐时现,引领着他穿过逐渐昏暗的场地,最终停留在了一棵极其醒目、正在疯狂舞动着无数藤条般枝条的打人柳附近。诺克斯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浓郁了一些,同时,他还清晰地嗅到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不久前留下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哈利他们在这里遇到过诺克斯!莱尔兰纳的心跳加速了,异色的猫眼紧紧盯着那棵狂暴的打人柳。他知道这棵树下面有一个密道,通向尖叫棚屋,这是霍格沃茨的“秘密”之一。诺克斯一定是进去了!
可是,如何通过这棵暴怒的树木?那狂舞的枝条足以将任何靠近的生物抽得皮开肉绽。
莱尔兰纳绕着打人柳快速跑动,仔细观察。他注意到,在靠近树根部的某个位置,似乎有一个被枝条掩护着、不易察觉的洞口。那些枝条的攻击范围主要集中在上方和周围,对于紧贴着地面、体型小巧的生物,反而有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了!莱尔兰纳弓起身体,看准一个枝条挥开的间隙,像一支离弦的白色箭矢,猛地朝着那个树根下的洞口冲去!他能感觉到凌厉的风声从头顶和身侧刮过,甚至有细小的枝条抽打在他的尾巴尖上,带来一阵刺痛。但他仗着猫咪娇小灵活的身形,险之又险地贴着地面,瞬间钻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进入洞内,外面打人柳的咆哮声顿时变得沉闷而遥远。通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泥土和某种陈年腐朽的气息。莱尔兰纳抖了抖沾上泥土的毛发,适应了一下黑暗,然后循着空气中残留的、越来越清晰的诺克斯和哈利他们的气味,小心翼翼地沿着倾斜向下的通道往里走。
通道很长,蜿蜒曲折。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显得有些失真。莱尔兰纳放轻脚步,肉垫踩在土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靠近通道尽头,那里似乎通往一个房间。
他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凭借猫咪出色的攀爬能力,悄无声息地沿着粗糙的石壁向上爬,最终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房梁,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了阴影之中。他趴伏下来,透过木梁的缝隙,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惊呆了!
下方的景象,与他之前那个噩梦中看到的模糊片段惊人地重合!破败的房间,几张熟悉的面孔——哈利、赫敏、以及瘫坐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的罗恩,还有……莱姆斯·卢平教授,以及一个穿着破烂囚服、瘦骨嶙峋、黑色长发纠结、但眼神异常激动和狂热的男人——西里斯·布莱克!
而更让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是那个被卢平教授用魔杖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矮胖丑陋的男人——小矮星彼得!那个据说已经死了十二年的人!哈利在医疗翼说的话是真的!
他屏住呼吸,听着下方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击在他的心上。彼得的哭诉、求饶、辩解;西里斯压抑着巨大痛苦的指控和怒吼;卢平教授沉痛的证实;哈利从震惊、愤怒到最终相信的转变……一幕幕,还原了十二年前的背叛与冤屈。
莱尔兰纳的异色猫眼死死地盯着西里斯·布莱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着西里斯那深陷的眼眶、挺直的鼻梁,尤其是那双在激动时闪烁着某种光芒的灰色眼睛,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那眼神,那偶尔下意识歪头的动作……像极了平时看着他的诺克斯!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荒谬和心悸。不,不可能……诺克斯只是一只狗……
下方的闹剧接近尾声,西里斯和卢平准备将彼得带回去,还他清白。莱尔兰纳知道他们快要离开了,他必须趁现在溜走。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准备沿着来路爬下房梁。
然而,或许是太过专注于下方的动静,或许是房梁年久失修,他移动时,爪子不小心碰松了一块松动的木板!
“咔哒”一声轻响。
在下方相对安静下来的环境中,这声微响显得格外清晰!
莱尔兰纳心中警铃大作,还来不及反应,他脚下的那块木板就因为承重突然改变而彻底断裂!他只觉得脚下一空,整只猫惊叫着,伴随着簌簌落下的灰尘,直直地朝着下方坠落!
“小心!”卢平教授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一捞——
正好将坠落的白猫接了个正着,手指精准地捏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颈(这是提拎猫咪最常用也最让猫无法反抗的方式)。
“喵呜!”莱尔兰纳吓得浑身毛都炸开了,四肢僵直,动弹不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卢平教授手里这只突然从天而降的白猫身上。
“莱奥?”哈利和赫敏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认出了这只与莱尔兰纳形影不离的猫狸子,“它怎么会在这里?!”
罗恩也忘了腿疼,目瞪口呆。
然而,西里斯·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看着这只猫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和锐利。西里斯的灰色眼睛微微眯起,紧紧盯着白猫那双独一无二的蓝金异色瞳,又看了看它通体雪白的长毛,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无声的抽气。卢平捏着猫后颈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些,他与西里斯交换了一个震惊而了然的眼神。
他们认出来了。
这绝不是普通的猫,更不是所谓的“莱奥”。
这是阿尼玛格斯!
而且是他们无比熟悉的、属于那个孩子的阿尼玛格斯形态!
莱尔兰纳被卢平捏着后颈,僵在半空,对上西里斯和卢平那仿佛能穿透他猫咪伪装的目光,心里慌得不行。但他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只以为是自己突然出现引起了怀疑。
彼得·佩迪鲁瘫软在地,像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涕泪横流,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睁得巨大,几乎要凸出眼眶,目光在西里斯愤怒的面孔、卢平失望的眼神和哈利充满恨意的注视间疯狂摇摆。
“不……不!西里斯,莱姆斯,我求求你们……看在过去的份上!”彼得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令人作呕的哭腔,“我们曾经是朋友啊!最好的朋友!詹姆……詹姆他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
“闭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西里斯低吼道,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的怒火而颤抖,他向前逼近一步,魔杖死死指着彼得。
彼得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抱头,语无伦次地继续哀求:“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是懦夫!我一直都是!我害怕……我太害怕他了!我没得选择……求你们……放过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我可以帮你们……我知道很多事……”
他的目光慌乱地扫视着,似乎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当他的视线无意中掠过被卢平教授捏着后脖颈、僵在半空的白色猫咪时,他的哀求声猛地顿住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的瞳孔因为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恐惧而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比阿尼玛格斯形态的西里斯和狼人形态的卢平更加可怕的存在。
“是……是你……”彼得的声音变得极其细微,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只白猫异色的瞳孔,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洛……洛伦教授?!不……不可能……你怎么会……”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往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求饶都忘了,只是喃喃自语:“那一年……我……我不是故意……我不知道那个人会……” 他的话含糊不清,充满了未尽的恐惧,仿佛莱尔兰纳代表着某种他永远不愿回想起的、伴随着严厉惩罚或深刻恐惧的记忆。
西里斯和卢平听到彼得这突兀的、指向白猫的恐惧低语,眼神更加深邃复杂。西里斯冷哼一声,打断了彼得的话,语气充满了鄙夷和威胁:“看来你还记得一些事情,彼得。那就更该知道,现在求饶已经太迟了!把你的嘴闭上,跟我们走!”
彼得被西里斯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这才从对“洛伦教授”的短暂恐惧中回过神,意识到眼前的西里斯和卢平才是更直接的威胁。他不敢再看那只白猫,转而再次扑向哈利的方向,声音更加凄厉:“哈利!哈利·波特!看看我!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他看着你长大的!他不会希望我死的!求你……帮我说句话……放过我……”
他的哭嚎在破败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算计。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人再会相信他一个字了。莱尔兰纳被卢平提着,将彼得这突如其来的、针对“洛伦教授”的恐惧看在眼里,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更加确信,这个矮胖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谎言和卑劣。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卢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手里的白猫稍微放松了些,但没有放开,仿佛只是顺手抱着一只受惊的宠物。他示意西里斯押着彼得,一行人开始沿着通道返回。
莱尔兰纳被卢平“抱”在怀里(实际上是半提着),能感受到卢平手臂的僵硬和紧绷。他乖乖地没有挣扎,只想等出去后再找机会溜走。
通道里,彼得一直在喋喋不休地求饶,声音充满了绝望。当他们终于走出通道,重新回到打人柳下方,即将踏入外面相对开阔的场地时,彼得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狂喜和期待的兴奋。
莱尔兰纳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他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到了天空——一轮近乎完美的、苍白的圆月,正从云层后显露出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抱着他的卢平教授身体猛地一僵,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痛苦,抓住他后颈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勒得他有些不适。
“不……月亮……”卢平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莱尔兰纳心中警铃大作!他在卢平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猛地用力一蹬后腿,从卢平骤然松脱的手中挣脱出来,轻盈地落在了地上,迅速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卢平。
“莱姆斯!”西里斯惊呼,脸上血色尽失。
斯内普教授立刻上前,将哈利、赫敏和行动不便的罗恩护在身后,魔杖指向正在发生可怕变化的卢平。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莱姆斯·卢平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毛发疯狂生长——他正在变成狼人!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西里斯·布莱克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他的身体也开始了变化!他没有使用魔杖,而是整个人的形态在迅速缩小、变形——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瘦骨嶙峋但动作矫健的黑色大狗!
莱尔兰纳瞪大了他那双蓝金异色的猫眼,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缩成了两条细线,浑身的白毛再一次彻底炸开,像一团蓬松的雪球!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熟悉的、陪伴了他数月之久的黑色大狗——那身形,那姿态,那看向狼人时充满担忧又决绝的眼神……
诺克斯!
他的诺克斯!
居然就是阿尼玛格斯形态的西里斯·布莱克!
那个他以为走失、生死未卜、让他担忧不已的“宠物”,竟然是一直被通缉的、哈利的教父、蒙受冤屈的西里斯·布莱克!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情感颠覆,让莱尔兰纳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大狗发出一声低吼,勇敢地扑向了已经完成变形、失去理智的狼人,两个非人的形态瞬间撕咬缠斗在一起,打破了禁林边缘的寂静。